《玫瑰白塔》第十章 立冬(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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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是不是逃掉了晚自習?”回到車上,溫嶺遠問道。
寧樨不甚在意地“嗯”了一聲。
溫嶺遠看一眼,并沒有說什麼。
寧樨發現自己喜歡跟溫嶺遠待在一起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溫嶺遠不會生說教,不會命令式地讓做什麼,不讓做什麼。
很確信,之前他沒收的煙時,拒不上,他也不會強行,只是仍舊表達一句“煙不是好習慣”,至于要不要繼續,讓自己選擇。
覺得自己被尊重。
溫嶺遠開車很穩,路上有人突然變道不打燈,或是過擁堵路段有人空,他也不會生氣。
果然是三百多萬的車,減震降噪都是一流,寧樨在微微轟鳴的引擎聲里,昏昏睡。
“現在回去,你爸會不會生氣?”
寧樨沒有睜眼,“我吃飽了,有力氣和他吵架了。”
溫嶺遠笑一聲。
他們其實沒有一直在說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車里廣播打開了,音量調到很低,寧樨喜歡這種靜謐,但并不是徹底沒有聲音的氛圍,覺得自己仿佛在泡溫暖的海水浴。
“你去我家的時候,是不是還帶了東西?”寧樨想起在家門口和溫嶺遠見,他手臂抱著一個長形的禮盒。
“一瓶黃酒。我聽說湯阿姨會燒客家菜,黃酒配梅菜扣一定不錯。”
“那你一定很失,出門之前我去廚房看,好像湯阿姨今天沒燒梅菜扣。”
“所以酒沒有打開。而且,我要開車。”
“你沒有說實話,”寧樨看著他笑,“你知道我爸酒品不好,所以不和他喝。”
溫嶺遠沒有否認,微微笑說:“我說我冒,吃過頭孢,不能喝酒。”
“真的?我第一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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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孢會抑制一種酶的活,影響酒正常降解。最嚴重可能導致心衰、急心梗。你可以記一下,以后應付那些不愉快的酒局。”
寧樨笑說:“你在教我為偽善的大人?”
“我在教你保護自己。”
是純粹長輩的語氣沒有錯,寧樨卻覺得像被人輕輕一下心臟,它突然,并不是疼,奇怪的覺,讓有一點無所適從。
就看向窗外,等車子無聲地開過兩個路口,這個話題自然結束。
其實想告訴他:你是第一個,教我應對大人的世界的大人。
“星期天,要帶小園陪爺爺釣魚,你去不去?”
寧樨回過神來,“啊……我可以帶阿婆去嗎?還有小雨。”
“可以。我們會帶上一些食野餐,如果有時間的話,你也可以準備一點。”
“需要我準備什麼?”
溫嶺遠思考一下,“水果還沒有人負責。”
“我來我來!——你們都有分工嗎?”
“我準備主食、點心和飲料,小園準備野餐布、餐巾紙、垃圾袋這些東西,爺爺準備釣魚。”
寧樨聽明白了,食是溫嶺遠負責的,所以水果也應該是他負責。他把這部分劃出來,劃給來做。
知道自己是想多,但是這種想多的覺。
“溫爺爺嚴厲嗎?”
“對我父親,對我和我哥都很嚴厲,但是對你們不會。”
寧樨忍不住笑。簡直想把明天的星期六從生命里摳掉,直接跳到星期天。
星期六,寧樨去找蘇雨濃,逛超市買水果。
們原本約的上午,都睡到十一點,又默契地改為下午。
兩點鐘,腸轆轆地在商場門口頭,去吃一碗牛粿條,然后逛Ole'超市。寧樨喜歡進口超市又冷又潔凈的氛圍,不能忍一般小超市里生鮮類區那種氣味混雜的臟。只能為食忍臟,就像昨天晚上和溫嶺遠一起去吃的那家小面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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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區有很多試吃,們沒有客氣。嘗到什麼都覺得好吃,最后買下了兩個南非紅柚,幾斤突尼斯紅鉆石榴,若干丹東紅草莓。
“夠了嗎?”
蘇雨濃有點猶豫,“……夠了吧?”
于是們又加了一些泰國蓮霧。
蘇雨濃家離這里近,們把將水果拎去家,再出來一起逛街看電影。
電影開場前,坐在茶店里打發時間。
蘇雨濃今天穿Lolita風格的小子,回頭率很高。寧樨猜想這時候從外面過茶店的落地玻璃看,會覺得像放在櫥窗里的洋娃娃。蘇雨濃長相偏可,又有一副纖瘦小巧的骨架,很適合穿這樣風格夸張的洋裝。
“姚占云過生日,請我去,你能不能陪我。”
寧樨沒用吸管,直接對著杯口喝上面的芝士蓋,“我不要去當電燈泡。”
“我都陪你去跟溫嶺遠約會。”
寧樨愣一下,表在說“你怎麼知道”。
“很明顯好吧,你沒有對其他男人這樣上過心。”蘇雨濃瞥一眼,“猜到你會喜歡的,沒有想到會大這麼多。”
“我覺得我可能只是缺,他對我太好了。我要冷靜思考一下。”
“你什麼時候冷靜過。”
“就從這回開始啊。我要想清楚,確定自己是真的真的喜歡他,才能出手。”
“不要給自己的慫找借口。”
“你就不能偶爾不要這麼了解我。”
蘇雨濃笑得快嗆住,“你還是不要認真吧,我覺得溫嶺遠這個男人,很難搞。一般來說,對付男人有攻心和攻兩種路數,這兩種可能對他都沒用。他給我的覺,是原則太強,以至于油鹽不進。除非他也喜歡你,不然你沒有戲。”
“……你這麼懂理論,為什麼跟姚占云一點進展都沒有。”寧樨知道蘇雨濃上課看很多很多的漫畫和言小說,尤其一個頁面是綠的文學網站,每天要刷三次。好像,除了言,還會看那種兩個男人談的文章;不但看,還會畫圖,發在微博上@原作者。當然這些,已經完完全全地超出了寧樨的認知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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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紙上談兵啊。”蘇雨濃特別的理直氣壯。
“……”
最后,寧樨說:“我可以去,但是你要幫我一個忙。明天去釣魚,你幫我觀察一下,溫嶺遠對我是什麼態度。”
溫嶺遠開一輛七座的SUV,小園說是問溫嶺遠的哥哥借的。
接上寧樨和阿婆,車子再開去接蘇雨濃。
蘇雨濃今天換了一復古風的裝扮,格紋呢子背心,英倫風短,外面搭咖風,像維多利亞時期的小報。
寧樨往自己上看,后悔自己出門的時候沒有好好打扮一下。小園都穿了碎花連,不說話的時候就是清秀淑的模樣。
好像整個車里,就穿得最隨便。
第二隨便的可能是溫嶺遠,上外面一件寬松的藏青外套,休閑,運鞋。
寧樨覺得,和溫嶺遠才是去釣魚的,其他人都是沖著野餐來的。
“溫爺爺呢?”
池小園說:“釣魚的地方離爺爺住不遠,我們過去再接他。”
溫嶺遠說:“在郊區,有一點遠,你們可以在車上補一下覺。”
然而三個孩子坐在后座,哪里可能會睡覺,七八舌聊了一路。
溫爺爺住在遠郊一棟自建的房子,三層樓,樓前樓后樹木蔭蔽。
溫嶺遠把車停在路邊,讓他們在車里等,自己去屋里接人。寧樨對藏在樹后面的房子充滿好奇,也下了車。
小園要跟,蘇雨濃一把拉住,想個話題,把人留在車上。
走進去要穿過一條石子路,兩邊青竹蔽日,讓人想到青杏堂的那一段路。
路的盡頭,是一方院子,藤葛爬滿竹籬,把隙都纏繞得不風,角落草叢里一叢一叢的黃小野。
院子里一片青石板鋪砌的空地,支著很多竹匾,晾曬著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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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的東邊,栽種一棵石榴樹,樹下一口水井,支著三角頂的遮蓋,井口生青苔。
是個初冬仍然綠意森森的院子。
離水井不遠的地方,砌著石桌石凳,一個老人正坐在那里,拿著木杵在一個小木臼里搗藥。
“爺爺。”溫嶺遠打著招呼,領著寧樨走過去,向他介紹說是朋友的兒。
溫嶺遠的爺爺溫鶴庭須發皆白,但神矍鑠。
他笑瞇瞇問道:“什麼名字啊?”
“寧樨,木樨的樨。”
“木樨花,味辛,溫。歸肺經、脾經、腎經。溫肺化飲,散寒止痛。”溫鶴庭上下打量,不住點頭,“骨不錯,下盤也穩,是個練太極劍的好苗子。”
寧樨以為自己聽錯……太極劍?
溫嶺遠笑說:“您收拾一下,我們準備走了。”
溫嶺遠跟著溫鶴庭進去,片刻,拿著魚竿和鋁桶出來。
“只有三魚竿?”
“爺爺說你們一定沒耐心,不費心準備了。”
“誰說的,我一定要釣上一條。”
“好,”溫嶺遠笑說,“那你用我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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