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家的小娘》6.豆渣和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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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那掌柜和夥計知道這是顧左相家的千金,忙點頭哈腰見過了。
此時顧煙後尾隨著的王嬤嬤和狗兒,見了那典當鋪的掌柜,已經是有些心驚,不免面面相覷。
這邊藍庭便吩咐那掌柜道:「昨日個到底發生了什麼,如今當著府里姑娘的面,你盡可道來。」
胡記掌柜聽此,忙取出那翠玉耳墜,呈獻到了顧煙面前,又將昨日個有人前去他胡記當鋪當了這個翠玉耳墜的事兒說了。
最後說完,那夥計也幫腔,指著王嬤嬤旁邊的狗兒道:「昨日個過去的,便是這位公子!」
那狗兒聽了,當下一驚,忙噗通跪在顧煙面前:「姑娘,莫要聽他胡說!」
王嬤嬤也忙從旁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
顧煙冷笑,吩咐道:「周姨娘,你過來看看,這個翠玉耳墜可是二姐姐丟失的那個?」
周姨娘從掌柜手中接過來,仔細看了,連連點頭:「可不就是二姑娘那個麼!」
顧煙當下點頭,對那掌柜道:「掌柜,這耳墜乃是顧府之,因故流落出府,還掌柜行個方便,到底多銀兩,我們自會贖了出來。」
這胡記掌柜也知道顧左相在朝中的地位的,忙搖頭道:「既是府中失落之,小的自然是原奉還,哪裡敢要左相爺府中的贖金呢!」
顧煙此時已經不是府中不知人間苦楚的千金小姐,在外面漂泊數年,深知這些平頭百姓生活不易,自然不願意讓人家虧了本錢,於是便命藍庭,拿了足夠的贖金送給這胡記掌柜。
待一切理妥當,才冷眼走向跪在一旁抹淚的王嬤嬤。
只怪自己子太過弱,以至於將這刁奴縱容得無法無天,前前後後不知道侵吞了多私房,最後甚至卷了自己和沈從暉的所有財,拋主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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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將發生的這一切,顧煙不會記到如今這個王嬤嬤頭上,不過呢——
既回來了,總是要查一查,如今的手腳是否乾淨!
當下顧煙命藍庭道:「將這狗兒和王嬤嬤分別關起來。」
王嬤嬤本是昔日顧夫人陪房,後來大了顧煙,在府中是何等的地位,比說周姨娘這種生了姑娘的半個主子,或者顧左相的續弦李夫人,平日里因忌憚著顧煙,那都是要給這王嬤嬤幾分臉面的。
不曾想,如今竟因為區區一個翠綠耳墜,竟是要關起來?
王嬤嬤跪著挪向顧煙,口裡嘶聲哭道:
「姑娘如今是大了,自然再也不用吃我的!只可憐我那苦命的夫人啊,昔日臨走之前,千叮囑萬囑咐,說是一定要我好生照料著姑娘,我原本發誓,要拼了這一把老骨頭護姑娘周全!不曾想,如今我不中用了,姑娘竟也是用不上我了嗎?」
顧煙聽王嬤嬤提起自己的母親,想著自己昔日對諸般忍讓,還不是因為此?不曾想如今盜被逮個正著,卻還敢挾昔日義。
顧煙也懶得與分辨,只是輕笑一聲,眸掃向藍庭。
藍庭被顧煙這一看,只覺得顧煙那笑里似冷非冷,彷彿帶著看盡世間的淡定從容。
那區區王嬤嬤的一點言語把戲,毫不曾被放在心中。
當下藍庭忙道:「是。」
一時王嬤嬤和狗兒被帶下去了,顧煙將藍庭到近前,又吩咐道:「你親自過去,分開去審訊們母子二人,總是要詐上一詐,將他們平日所做得勾當都查個清楚。」
藍庭此時已經察覺到姑娘自從病了這一場后,和往時大不一樣,如今聽著這話,依然是一愣,想著這法子倒是好的,難為一個姑娘家能夠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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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顧煙吩咐妥當了,帶了邊幾個丫鬟並周姨娘,徑自回去後院了。
回到屋中,青峰是個細心的,已經準備妥當茶水,並準備了一個描金攢盒,裡面放了餞、杏仁佛手、香蘋果等果子。
顧煙原本就是風寒剛剛痊癒,子本就虛弱,如今貿然出去說了這麼一會子話,只覺得口乾舌燥,當下取了那茶水來,緩緩品下了。
茶是產自羨的紫筍,香氣清高,澤綠潤,品在口中,齒間生香。
命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欞前,著窗外。
西廂房的窗外抄手游廊旁種著幾枝翠竹,映襯著那房舍間偶見的漢白玉,為西廂房這一片院落增添了幾分盎然生機。
折騰了這半日,若說顧煙之前還以為自己在夢中,那麼此時,夢也該醒了。
夢醒來后,竟依然是十五歲的年紀,如同一朵花兒般正徐徐綻放。
依然是那個顧府里生慣養的三姑娘,是爹爹捧在手心的明珠。
顧煙邊綻開一個甜的笑容,眸底泛起愜意。
既然這一切不是一場夢,越發應該好生經營這一輩子了。
腦中忽而想起,在平西侯府中,那位充滿威儀的平西侯問起,若是能夠重來一次,是不是不會選擇今日今時的路。
那時候的,只覺得一切都是癡人說夢,萬不曾想,轉瞬之間,一切真。
此時恰好小丫鬟雲封過來,見心正好著,便湊過去問:「姑娘,今日晌午用什麼?」
因顧煙自小弱,顧左相為了調養的,可是沒下工夫,雖則如今長大人,早不是昔日弱的模樣,可是廚房裡總是會顧及的喜好,凡事總是以為先的。
顧煙原本也並不的,如今被這麼一問,便回憶了下,想著晌午該吃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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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卻是想起那一日在離開沈越的駙馬府後,正在飢腸轆轆之時,聞到的那濃郁的燉香味,是那麼清晰而深刻地覺到,那香其實是燉豬手的香味。
當下指尖微,淡淡地吩咐道:「今日倒是沒什麼特別想吃的,便來幾個黃豆燉豬手吧。」
啊?
小丫鬟雲封不解地道:「姑娘,你往日並不喜歡那的,只說不雅,怎麼今日忽然要吃?」
顧煙眸掃向雲封:「怎麼,今日個姑娘病了后,口味有些許變化,不可以嗎?」
雲封見此,差點把自己舌頭吞下去,忙點頭:「自然是可以的,是可以的!這就讓廚房去燉豬手!」
顧煙卻又吩咐道:「再來一份炒豆渣。」
炒豆渣?
雲封這次已經呆了:「姑娘,你真想吃那個?」
所謂豆渣,其實就是豆腐渣,時製作豆腐或豆漿時濾去漿后所剩的渣滓,一般大戶人家,因嫌這個口糙,便把這個扔了的,只有那小門小戶的,才會拿起這個渣滓去做些吃食。
別說顧家的千金小姐了,便是雲封這個三等丫鬟,在顧府,也不曾吃過這個的。
可是顧煙呢,以前窮困之時,最去豆腐坊里花上幾文錢要了那大桶的豆腐渣來做各種吃食,可以炒著吃,也可以做豆渣菜餅,豆渣窩頭等。當時沈越已經十七八歲了,每天讀書熬夜很是辛苦,就把個豆渣變著花樣地做了給他當點心。
沈越一邊讀書,一邊吃著那豆渣餅,還是連連誇讚的,直說此餅便是黃金餅,香味堪比天上。
那麼多年下來,顧煙竟上了那豆渣中的清香,一日不可無它了。
一旁的青峰過來了,到底是比雲封大兩歲的,笑著道:「姑娘大病初癒,口味變了也是有的,既要吃,你便過去命廚房裡做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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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封此時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罷了,聽著青峰這麼說,頗覺得有道理,當下忙出去吩咐廚房了。
這邊雲封剛走,便見沿著那院子的甬道,三兩個人從正屋方向走了過來。顧煙過去,卻見正是住在正屋的李氏。
當年母親去后,父親傷心絕,本不再娶的,可是顧念到顧煙不過七八歲,到底年,他又公務繁忙,家中諸事無人持,於是便續了一房,便是如今的李氏。
因顧左相怕續房不肯善待顧煙,是以千挑萬選,找了這出於小戶的李氏。
其實顧煙是父親的掌心寶,家裡的人誰敢委屈了半分呢,這李氏自了門,遵守本份,對顧煙小心謹慎,又細心地主持著家中諸事,唯恐得咎。
這些日子,因自己也是纏綿病榻,又怕得罪了那王嬤嬤讓顧煙不快,這才不及時料理,不曾想竟把這事兒鬧這般,讓顧煙親自辦了此事。
當下可真是誠惶誠恐,跑過來對著這繼笑道:「難為三姑娘了,小小年紀,竟片刻之間料理得如此妥當,便是三個我都及不上的,也難怪往日里老爺最疼你了。」
一時又把旁邊個七八歲的男推往跟前:「清兒,你平時總是要多跟你三姐姐學的。」
那男其實今年七歲了,比顧煙小八歲,是李氏進門後生下的,也算是顧左相唯一的兒子了。
其實顧煙的母親昔日生下長,不幸夭折,之後一直無出,親十年,顧左相已經三十有三,顧夫人便讓一直堅辭納妾的顧左相納了周姨娘。後來周姨娘生出了顧雲,也就是如今的二姑娘。
顧雲出生后,或許是府里沾了這喜氣吧,隨後顧夫人也就懷上了顧煙。
雖則也是一個姑娘,可到底是活下來的嫡,顧左相視若珍寶,從此後有便萬事足,也就不說再要兒子了。
及到顧夫人去了,顧左相又娶了李氏做填房,李氏生下這小爺顧清,顧左相雖則心裡喜歡,可是此時已經是不之年,經歷了喪妻之痛后,這中年得子的喜悅也竟然只是淡淡的一層。
又因這顧清被李氏溺,生得極為胖,又自小膽怯,是以越發為顧左相所不喜。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吧,本就順的李氏在這顧府之中,更是膽小謹慎,深知便是自己生了個兒子,也未必及得上顧煙在老爺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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