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之家》第3章 惡鬼將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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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降至冰點。
后的惡鬼散出冰冷寒氣,文楚楚不敢回頭,即便只是背對著它,也能到怨毒瘋狂的殺意。
紙上的“死”字越來越多,背上的重量也在逐漸增長,漸漸把得不過氣。
今天晚上……絕對完蛋了。
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室安靜,只剩下筆尖劃過紙頁的嘩嘩聲響,忽然有人:“還能堅持一下嗎?”
文楚楚抬頭,是白霜行。
說著勾了勾角:“一直沒松手,你已經很厲害了。如果是我,肯定早就被嚇得大喊大。”
文楚楚被夸得有點懵,也許是意識到有人陪著自己,極致的恐懼淡了幾分。
“白夜不會出現必死的難題。”
白霜行道:“還有機會。”
說完抬起空出的左手,手臂靠近時,帶來清新涼爽的沐浴微香。
在對方驚愕的目里,白霜行握住了文楚楚握筆的右手。
文楚楚睜大雙眼:“等等——!”
那只鬼手正握著右手,白霜行這樣做……
豈不是直接到它了嗎!
與鬼魂直接接,覺有點冷。
白霜行神不變,朝眨眨眼睛:“別怕,我們繼續問它問題。”
文楚楚怔怔看著。
被的左手握住,手背上刺骨的寒意瞬間減許多,取而代之,是掌心溫暖的熱度。
那種獨自一人面對惡鬼的絕悄然褪去,深深吸了口氣,點點頭。
“請筆仙的規則是,我們提出問題,它必須做出回答。”
白霜行垂下眼睫:“這是規則,也是鐵律,就算是筆仙,應該也不能違背。”
否則那些孤魂野鬼被請來后,為什麼非要乖乖答題,要想吃人,直接手就行。
之所以老實作答,很可能是因為,它制于請鬼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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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川也冷靜下來:“但就算問了問題,它也能馬上答完——”
然后朝著他們繼續近。
等等。
徐清川靈一現:“圓周率怎麼樣?它永遠答不完!”
“不行不行!”
文楚楚搖頭:“我們還握著筆呢!如果它一直寫下去,我們也得跟著遭殃。”
在筆仙游戲里,中途松手是大忌。
問圓周率這事兒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如果讓筆仙長長久久寫下去,他們也得一輩子握著筆,永遠無法結束這場試煉。
討論這麼一陣子,中筆晃的頻率越來越快。
冷意沁骨髓,眼看有什麼東西要掙扎而出,徐清川試探丟出一個問題:“筆仙,圓周率后一百位的數字是幾?”
沒有任何停頓。
筆尖一,留下深黑阿拉伯數字:9。
……不是吧!
徐清川抓狂。
面對這麼喪心病狂的問題,居然連一點兒思考都不用嗎?
旁白聲沒停,越發刺耳。
[事已至此,你們終于意識到一個事實:你們完了。]
[筆仙知曉世上已有的一切。你們招惹了這個心懷怨氣的亡靈,此刻它蠢蠢,即將來到你們邊——]
它說得激澎湃,把氣氛調到了頂點,然而最后一句話還沒出口,就被人毫不猶豫地打斷。
白霜行:“筆仙,請問哥德赫猜想如何證明?”
有那麼一瞬間。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文楚楚茫然呆住:“哥德赫……是什麼?”
“一個至今沒能被證明的數學難題。”
徐清川先是一怔,旋即目清亮:“到目前為止,沒人知道答案。”
對啊。
說不定……這就是對付筆仙的方法!
它知曉“已有”的一切,但這種無人能破解的、目前就沒有答案的世界級難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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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提問者的問題,是筆仙必須遵循的儀式規則。
一旦答不上來、寫不出答案,破壞了規則的筆仙……會到什麼樣的懲罰?
如他所料,中筆在紙上停頓片刻,半晌,居然破天荒地顯出幾分茫然。
這是個沒有答案的難題,然而礙于規則,它必須作答。
筆仙開始無比艱難地書寫,與此同時,旁白也遲疑響起:
[你們招惹了心懷怨氣的亡靈,此刻它蠢蠢,即將來到你們邊——]
[呃,證明一道世界級數學難題。]
在暗監察的系統056:……
這什麼劇展開啊!!!
“它居然真的在寫了。”
眼看中筆悠悠晃一下,徐清川心中張,打量起桌上的紙筆。
筆仙沒有明確的思路,寫得東一榔頭西一棒,字跡越發潦草,帶出幾個墨團。
它寫了很久很久,久到漸漸忘了本來打算殺掉他們。
“直到今天,我終于明白一個道理。”
到后鬼魂越來越濃的焦慮煩躁,文楚楚有而發:“數學題,比鬼更可怕。”
徐清川:“想到了我的高數測試……這算不算同命相連?”
056只想上他們的。
拜托,現在是請筆仙的關鍵時刻,恐怖片里最驚險刺激的環節,像這樣嘮嗑像話嗎?
白霜行貓一樣懶散靠坐在沙發,看向瘋狂揮的中筆,微微挑眉:“做不出來嗎?”
這人最不按套路出牌,當開口,不止056,連筆仙都渾一凜,唯恐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白霜行打了個哈欠:“什麼全知全能,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噫。
徐清川悄悄看一眼文楚楚后的長發鬼。
很好,面目扭曲,看上去很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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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題沒做完,它還不能停下書寫。
它不明白。
它明明知曉一切,甚至擁有一定程度的預言能力,在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問題難得住它?
怎麼可能?!
圓桌旁,白霜行話鋒一轉:“不過仔細想想,你寫不出這道題的答案,其實在意料之中。”
鬼憤然抬頭,聽繼續道:“全知全能,這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能力。可你得到以后,都用它做了些什麼?”
筆仙一愣。
“你一直在回答那些蒜皮的問題。”
白霜行看著它:“我考試能不能通過?那個人喜不喜歡我?明天的彩票中獎號碼是多?你覺得……這些問題值得嗎?”
原本大肆揮舞的筆,作慢了下來。
“它們只會埋沒你的實力,不是嗎?”
鬼面目猙獰,白霜行卻直視它的雙眼,語氣真誠而坦然。
“看看這個猜想,世界上有無數人想要解開它,但窮極一生也做不到。而你呢?你有全知的先天優勢,說不定再努力一點點,就能知道答案。”
忽悠。
這絕對是在忽悠!
056暗道不好,眼睜睜看著白霜行笑意漸深,眼勾出一道小小弧度。
“考試績,結果,彩票號碼,這些都是過幾天就能知道的問題,本現不了你的實力。”
語氣輕,如同糖,說到這里,出一個淺笑:“但這道題目不同。”
說:“或許……它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沉默。
還是沉默。
短暫的寂靜后,旁白再度響起。
[看著手中的筆,它大徹大悟。]
[對啊,明明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為什麼要白白浪費?它曾經覺得世上的一切索然無味,都能被它一眼看出答案,只有殺人,才能讓它獲得一未知的愉悅——]
[直到今天。]
[如同命中注定,它遇見了這道無解的難題。]
[原來世上還有它不知道的事。時隔多年,它終于擁有了重新思考的機會。]
劇過于跌宕起伏,徐清川與文楚楚雙雙呆住,聽見腦海中傳來一聲輕響。
【叮咚!恭喜挑戰者完1/4主線任務!】
【《惡鬼將映》第一幕拍攝完,請為這個單元故事選擇合適的標題。】
【以下是為您提供的優質選項——】
作為本場挑戰的監察系統,莫名地,056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
這次的白夜以電影為載,每結束一個單元故事,都會讓表現最突出的挑戰者自行選擇這一幕的小標題。
在它的預設里,第一幕的標題本應是《筆仙驚魂》《絕命之夜》這種風格。
但此時此刻,當一行行文字浮現在白霜行眼前,它罕見地沉默了。
【選項一:《這個筆仙不太冷》】
056:……
這什麼奇奇怪怪的選項啊!
【選項二:《勸學》】
——這又是什麼啊!
【選項三:《哥德赫的救贖》】
——出現在恐怖片里,它合理嗎?!
“筆上的力道越來越弱了。”
徐清川還沒從震撼的心里走出來:“筆仙答不出問題,違反儀式的規則,是不是遭到反噬了?”
“嗯。鬼怪違背規則,也會到白夜的懲罰吧。”
文楚楚拍拍心口:“好險……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筆仙證明出了這個猜想,那該怎麼辦?”
“還有很多題目啊。”
白霜行:“比如那個特別有名的問題,‘全能的上帝能不能造出一塊他搬不的石頭’。”
如果造了出來,上帝無法搬那塊石頭,就不能被稱作“全能”。
如果造不出來,上帝連一塊石頭都無法創造,同樣不算“全能”。
這是個永遠沒有正確答案的邏輯悖論。
文楚楚說得對,數學和邏輯題,有時候比惡鬼更可怕。
說完頓了頓,目流連,選中眼前浮起的一行文字。
056隨著的視線看去,只覺神經一陣痛。
造孽啊。
它苦心孤詣拍攝的恐怖電影,第一幕小標題是:
《當數學來敲門》。
有那麼一瞬間,它想哭。
再看筆仙,已然忘卻世俗的紛紛擾擾,把晦難懂的數學公式寫滿一張又一張紙。
響亮的旁白充斥整個房間。
[原來生前一事無的它,也能發發亮;原來在這世上,還有等著它去完的事——]
[哥德赫猜想,以及更多的未解之謎!]
056:……
醒醒,你跑去勵志片片場了啊筆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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