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熬了大夜還是太張的緣故,第一場語文考完，余葵有點低糖。

午休回來后，等待數學考試打鈴,的魔爪不可控地向校服兜里揣的三明治——

啪！

左手抬起來拍了右手一下。

這是學神給的,瞻仰都來不及，怎麼能吃！

可是肚子咕咕，就沖學神今天給的手指開了，必須考出好績才行…帶著罪惡,余葵不舍地著手撕開包裝,嗷嗚狠狠咬了一大口。

隔著兩排座位,謝夢行看復雜的心理活，都快懷疑余葵是不是要準備作弊了,誰料最后就掏出一個三明治來。

他嘆口氣,頗覺得這孩子沒出息。

監考老師肘夾著卷子，手拎不銹鋼保溫杯進門。

“大家把小抄、高科技玩都收一收，桌子板凳都擺正,人坐到中間,在我眼皮子底下，不準頭接耳，不要想著照抄…吃面包的同學飽了沒有？手，咱們差不多發卷子了哈。”

考場哄笑。

余葵匆匆將沒咀嚼完的半口下咽,紅著臉把包裝袋胡塞回兜里,從文袋里挑了只最順眼的筆出來。

喝了罐咖啡,心跳有點快。

但現在的狀態是清醒的，大腦甚至有點運作超速。

校方出卷，和往常一樣，即便只是針對這段時間所學的階段考試,卷子上仍有太多高難度題目。

比從前稍微好一些的地方在于：即便大題看上去還是很難，但努力想想，好像也能解出幾個小步驟。這得益于這段時間認真聽課，白天跟老師學必修3，晚上跟補習班王老師學初中數學和必修1。

兩個小時一閃而逝，收卷鈴聲打響。

監考老師從座位上起。余葵最后一道題還沒來得及謄上去，答題卡已經被前排同學走。

筆尖不知所措懸在半空，余葵只覺得心好痛。

從小考試就沒驗過時間不夠用的覺。尤其考數學后半小時，不是在草稿紙上涂，就是拄著下睡覺發呆。

原因很簡單，會的已經寫上了，不會的就是沒學過，看了也白看，此生第一次爭分奪秒做題，答案竟然沒謄完。

垂頭喪氣回到教室，同學大都忙著去食堂了。

班里前幾名的同學在講臺附近對答案，眼見余葵著卷子回來，也想跟對一對。

“哎——”

余葵趕把卷子藏后，可惜還是被人撈過去。

柯文嚎道：“我靠慘了慘了，我這道題是a啊，余葵你為什麼選b啊？”

余葵正打算說出自己的解題思路，卷紙又被一旁的徐天浩仗義地搶了扔回來。

“柯文你別逗人家了行嗎？的名次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葵做錯了什麼，快放去吃飯吧。”

卷子本來就沒謄完，這答案對得余葵心里更慌了。戴上耳機，心事重重把卷子放回儲箱，下樓時又忍不住在掌心比劃算了一遍。

樓道哄鬧，幾個男生推搡追逐著從邊過去。見人家活力充沛，更覺無打采，咬著牛盒吸管，心境凄涼地嘆了一口氣。

未曾想后跟著群一班的學生。

一嘆，后頭都笑起來。

孩的短發因為考試被撓得茸蓬松，發旋翹起來一撮呆，細白的手肘生無可拄著欄桿，借力半步半步往下走，仿佛喪氣已垮稚的肩膀。

走到一樓沒人，才牛盒，低聲憤憤詛咒，“考后對答案的人上學永遠趕不上公！吃八寶粥沒小勺！”

余葵起初還沒意識到人家在笑，直到宋定初輕咳兩聲，從后面拍拍肩膀。

“余葵，考試發揮的怎麼樣啊？”

嚯——

余葵猛地扯下耳機轉回頭。見那麼多人跟后、尤其時景還站正中間，簡直恨不得當場一個原地平摔，滾出大家的視線。

右掌藏起咬扁的牛盒吸管。

強作淡定深沉地回答班長：“不重要了，有些事，我早已看淡。”

“那你剛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宋定初刨問底，余葵一秒破大防。

“他們非要跟我對答案，結果剛對了第一題就說我是錯的，煩死了！”

“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更大聲了。

時景邁開長上前，右手順手幫捋了捋呆，隨口問，“你第一題選什麼？”

落后一步的宋定初見狀，怔了怔。

就連余葵也沒反應過來。

時景、剛才是腦袋了嗎？

慢半拍看過去，可惜年的手已經放回了自己的兜，一切仿佛只是的幻覺。

余葵整理了一下糟糟的腦子，猜測是不是的頭發太，大神的完強迫癥發作，眼睛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上手。

想通后，心瘋狂慶幸，幸好今早洗了頭！

強制拉回神緒，抱怨答：“我選b，他們都選a，我真笨，最簡單的一道就錯了。”

“不是笨不笨的問題，這道題雖然簡單，但有個干擾條件。最重要的是——”

時景微笑，“我也選b。”

余葵頓時來了神：“真的？”

“當然。”

學神的答案八九不離十就是參考答案，余葵還記得上次在年級大榜上見他數學是150滿分。

孩耷拉的眉眼一秒飛揚。

衷心慨：“謝謝你時景，你讓我明天又有了來上學的勇氣！”

“小事兒。”

他頗為大方：“后面還對嗎？還有哪題不確定，你可以一起問了。”

余葵：“難不你把答案全記下來了？”

年不以為意：“就一張卷子，剛考下來，還不到忘的時候。”

隨機問了兩道，果然，時景不僅記得題號答案，甚至連題目都能完整復述。學神果然有著們這些愚蠢的凡人可不可及的超能力！

最可惜的是，余葵最后一道大題做對了，可惜沒謄上答題卡，最多得3分步驟分，一下子了9分。

兩人都沒注意，后一行人一片寂靜，直到距離越拉越遠，才有人忍不住率先開口。

“我有沒有看錯，時景剛剛了的頭。”

“可能單純就是順呆，時景不是有強迫癥來著，連打籃球隊友號牌別擰了，他都要喊暫停的。”

這話一出口，立刻被人駁回來，“拜托，時景唉！你看他那張清貴高傲、冷淡自持的臉，他什麼時候主跟生走一塊兒過，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

“破案了！都還記得吧，上次他收的蘋果也是這妹子給的。他當時解釋說喜歡蘋果，我聽完就覺得有貓膩。看看，現在談笑風生的，還人家腦袋，我猜景神可能就好這口，他喜歡笨蛋萌妹！”

有人搶答：“那個…我今早也在食堂見他給妹子送三明治來著。”

“沒錯了，從前都只有生給他送早點的份，你們什麼時候見他上趕著呀。”

“所以他倆是在談嗎？”

“八九不離十！”

……

三言兩語，眾人得出了一個和真相距離相悖甚遠的結論。

有人嘆，“唉，向可憐了，認識十幾年的小青梅，被時景橫刀奪。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宋定初原本和時景并行，只不過落后幾步系鞋帶，聞此暴言，實在沒忍住給了男生腦袋一下。

男生抱頭：“班長，出人命了！”

宋定初：“你腦袋里能不能想點正常人類的東西，人家就不能只是好朋友嗎！”

大概是他清正穩重的形象平日太過深人心，眾人偃息旗鼓，不再打算和他共剛剛討論出的報。

月考結束，年級績單統計出來當天，余葵上洗手間，聽到隔板那邊幾個生聊天。

“…聽說沒，校草有朋友，是個清純妹！”

“有沒有搞錯？什麼人能配得上他啊？哪個班、什麼名字？”

“他們班男生傳出來的，吧都討論瘋了，說是個笨蛋。”

“我現在就上吧，咱們學校這款還蠻的唉，是高一那個長得像《終極三國》小喬的那個嗎？”

“那個蔡宜臻的？”

……

一開始聽到校草，余葵還抱有幻想，也許他們談論的是上任校草。

可是幾人哭唧唧打破幻想。

“我現在有一種追星，偶像宣的覺，好生氣啊！”

“真沒想到，時景這種白天鵝高冷型的也喜歡妹，他倆在一起多久了？”

“宇宙的盡頭是妹啊，要不咱們告老師吧！拆散倆！”

“要不咱下星期來上學也扎個雙馬尾？”

……

一陣沖水聲過后，余葵腳步沉重，怏怏回到教室。

連剛發下來198分的理綜答題卡，都沒能令重展笑。

謝夢行按著計算：“葵葵，你對這個分數好像不是很滿意，理綜你就整整進步了——”

“24分！”

余葵渾乏力，像是生病了，有出氣沒進氣趴在理綜卷子上。

“我想靜靜。”

“要不我改名靜靜得了。”

謝夢行嬉皮笑臉逗開心，“本來學習就不是能‘一那啥蹴’的事，你已經非常厲害了，等名次表下來你就知道，我們十五班，吃不了學習的苦，從來沒出過你這樣的黑馬。”

“是一蹴而就。”

余葵有氣無力糾正，把頭翻到安靜的另一邊。

再往后，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了。

腦海反復回旋著在廁所里聽到的那句話：時景有朋友。

他有朋友。

余葵此生第一次品嘗到心如刀絞的滋味。

這大概是一種類似癮戒斷的心臟窒息反應，這段暗的日子，大腦犒賞了太多的多胺，支撐著學習前進，一個多月間，就連想到這個名字，都能瞬間覺到雀躍快樂。

余葵多想一直擁有這樣極致的愉悅。

可是，暗的月亮，忽然就了別人的男朋友。

盡管從未見過對方，卻忍不住想象，到底該有多優秀多漂亮的人，才能夠擁有全部的時景呢？

他們談會像漫畫里一樣甜嗎？

時景也會教做理題，給買游戲皮，在深夜聽暢談心事嗎？

他們會明正大，在校園外的街道上牽手嗎？

忽然有一點點能理解姜萊為什麼討厭了，貪和妒忌是人類緒中最可怕的存在，隔著皮一點一點鈍鈍啃噬人的心臟，命運卻你永遠求而不得。

放學前，班主任周齡帶著績單走進教室。用教案拍拍多，示意全班安靜下來，簡短開了個班會。

“這次考試，我們班英語是年級第五。”

底下還沒來得及歡呼，話鋒一轉，“不過，綜合還是年級吊車尾，但是在這里，我仍然有要特別表揚的同學。”

“姜萊！”

“雖然這兩個星期沒有到校上課，但這次考試，仍然是我們班唯一沖進年級前三百的學生，全班第一名，大家掌聲鼓勵。”

姜萊并不意外。

面無表上臺領完筆記本，聽老師繼續表彰后面的兩名同學，冷嗤一聲。

第二名、第三名，連前五百都沒進。

前三名的表彰結束，周齡手里還剩一個筆記本。

關鍵時刻，的手機震了一下，約收到重要信息，周齡低頭翻了一下群聊，便匆匆出門打電話去了。

著多講臺面僅剩的筆記本，臺下議論紛紛。

“那是給第四名嗎？”

“估計是進步獎…”

聽見“進步獎”這幾個字，余葵總算打起一些神，從屜掏出試卷，加了一下自己這次的總分。

語文119，比上次底考還了兩分。

英語71，補了好長一段時間，早出晚歸，可以說在英語這個科目上付出了最多的力，背了一千多個新單詞，每天練聽力，背短文…進步了10分。

數學102，理45，生79，化學74，總計490分，加起來進步了48分。

哪怕知道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在許多人看來已經不可思議，但余葵心里仍不可控地失塌陷了一小塊。

本沒有希超過姜萊。

是啊，抱著這次考試能一蹴而就的想法，本就是異想天開。姜萊是年級前三百，就算數學丟的9分拿到了，也不可能做到。

余葵蒼白，失魂落魄靠在椅背上。

周齡再回來，看著哄哄的教室無奈。

“書包先別收，我獎還沒頒完呢，你們急什麼？”

下頭起哄，“老師，第一名都頒了，還有比這更重磅的嗎？”

“誰說沒有。”

周齡瞪人一眼，“好了，讓我們歡迎本次考試進步最大的余葵同學，請到上講臺來。”

掌聲稀稀拉拉。

余葵下意識害怕被關注，此刻全班的目落在上，有點窘迫。

周齡遞過筆記本，微笑恭喜：“余葵，你知道自己進步了多名嗎？”

余葵沒概念，搖搖頭。

周齡得意宣布：“從全班第三十名，進步到我班第六名。一個月時間，非常勵志，這證明你來到十五班之后，每天都是在認真學習的，老師為你到驕傲。”

從全年級理科九百七十名進步到九百零四名。

余葵抱著本子，努力笑了一下。

周齡在這兒沒能得到積極反饋，只好把目標轉移，面對全班同學提問。

“大家猜猜看，今天讓我決定把獎頒給余葵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什麼？”

雖然臺下有面孔驚愕于余葵是怎麼漲的五十分，但更多的學渣等著回家，都不是很想配合。

周齡輕咳兩聲，宣布結果。

“余葵，是咱們班此次生單科績第一名，讓我們把掌聲送給！”

生79單科第一？

這讓生課代表姜萊的臉往哪里擱？

這記重磅炸彈一扔，教室嗡地熱鬧起來。有這樣的熱鬧看，大家趕著放學的心思都淡了幾分，許多道視線明目張膽去瞧姜萊的表。

還有好事者直接就問：“姜萊，單科的打敗算不算數啊？”

被盧雨霏罵回去：“周頌你煩不煩，總分差那麼多，有什麼可比的，再說了，某些人是不是作弊還不知道呢。”

“你在開玩笑嗎？余葵在的考場，抄誰能考單科第一。”

余葵著筆記本，稀里糊涂走下講臺。

陶桃當即從垃圾桶刨出考前給余葵準備的禮花筒拉開。結果“砰——”一聲響過后，彩亮片悉數落在自己上。

“不好意思，方向失誤了。但是我的恭喜送到了啊！對了小葵，快把你的手出來，我今晚準備在游戲里氪金，歐皇質借我蹭蹭。這次能考這麼好，那天早上學神傳遞給你的考運環，肯定不了干系……”

余葵這麼傷心，都忍不住被逗笑了，想起那瞬間的怦然心，藏起來，換了一只手。

“蹭這個。”

值日生在后面暴怒。

“陶桃，你還有人嗎？座位周邊自己掃！”

“我來就我來，兇什麼兇。”陶桃從后排拿來打掃工，大概沒怎麼做過家務，胡劃拉了兩下，亮片飄得更遠了，余葵看不過去，手接過掃帚幫忙。

陶桃趴回椅子上，小心打量表：“你是不是這段時間學得太辛苦，生病了？”

余葵搖頭，“沒有啊。”

“那你是錯過了姜萊剛才超級彩的表嗎？”

“沒錯過。”

陶桃不解：“既然已經完立下的flag了，績也進步了，為什麼我覺得你沒有特別開心的樣子呢？你…是不是失了啊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