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點心第19章 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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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洄的敵意太過明顯,毫無遮掩,也無遮掩之意。

年只是站在那里,便如一棵白楊,巍峨拔,可風沙。

程聽蘿生出了點兒“原來也有人在護著”的覺,鼻尖有些酸,拉了拉季清洄的袖子,“我們回去吧。”

這是拒絕意。

拒絕和溫常賦他們走。

徐亦婉臉上是擋不住的落寞。

不遠,溫蘊和溫辛站在那里,靜看著他們這邊,沒有走過來。

程聽蘿一回眸就看見了他們。

和溫蘊遙遙相,溫蘊一的眸,就如被燙到般地低下眸。

也收回了視線,轉和季清洄離開。

車上,程聽蘿第一次和季清洄并排坐。

把書包抱在懷里,同他講今天發生的事

這實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陳述完事以后,季清洄聽見說:

“我好像,可以飛出深淵了。”

“只不過,不是靠我自己的力量。”

“從天而降了兩個,可以把我拉出去的人。”

他側目看

“既然沒有比現在更糟的環境,那不妨過去試試。”

程聽蘿看著窗外,抿

是啊。

既然沒有比現在更糟的環境,那為什麼不走呢?

早就想離開了,不是嗎?

另一個環境,再怎麼糟糕,大抵也糟糕不過現在。

程聽蘿覺得有道理。拿出手機找出溫辛的Q.Q,發了一句話過去:【有什麼事,下午可以讓你爸媽找我爸媽說,我不手,也沒有意見。】

當時加Q時以為只是加了個同學,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有這樣的用途。

心事重重,季清洄拖著腔懶懶地說:“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煩惱。”

程聽蘿心想,怎麼沒有?那可真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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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八站,下車后,好奇地問:“我還不知道你家在哪呢。”

“好奇啊?”季清洄跟分道走,勾著笑,隨意地揮了下手,“不告訴你。”

程聽蘿:“......”

這個人,真的是,非常的拽。

往自己家走。

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忍不住回頭了下,心想,如果這事兒是真的,如果走了,那以后就不會再和他坐同一路公回家,也不會再在學校外的區域偶遇到他了。

記得剛來的時候,還因為要和他坐同一輛公張抗拒,沒想到這才沒多久,竟然會因為再也不能和他坐同一輛公到不舍。

程聽蘿笑了笑,是在笑自己的善變。

可是來到這座全然陌生的城市后,季清洄是第一個敞開心扉的人。

很多很多話,自己都沒想到,但有時候氛圍驅使、亦或者是他上偶爾覺驅使,不自的就是同他吐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人看上去又冷又拽,并不像是一個男知己,但他們好像真的了朋友。

程聽蘿說不出是什麼覺,但覺得。

這是一件還不錯的事

并不喜歡和陌生人相,但是和他相并不會有不適的覺。

回到家時,先去倒了杯涼水喝,解解暑熱。

肖來娣在喂程小哲吃飯,程小哲全神貫注地在刷手機的短視頻。

程小哲年齡雖小,卻早就喜歡上玩手機了,要是不給他玩,他會又哭又鬧。肖來娣哪里舍得寶貝兒子哭,于是對他總是無下限的縱容,要手機就給玩一會,反正等程洪昌回來他就黏爸爸去了。

程聽蘿有很多的話想問肖來娣,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心下轉了不知幾百轉后,佯裝無意地問:“媽,為什麼你這麼疼他?你從來沒這樣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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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和程小哲如今天差地別,可以稱得上是個沒有年的人。

肖來娣的作都不帶停頓的,隨口回答著:“廢話,他是男孩子,你跟他比什麼比?要是家里沒有個男孩,那不就是斷子絕孫了?人家是要在背后指指點點地笑話你的。生了兒子以后,我腰桿都直了,我不疼他疼誰啊?等以后老了走了,都得靠他哩,誰去世了沒個兒子抬棺坐轎啊?沒有的話,死了都丟人!閨有什麼用啊,以后養大了都是別人家的,疼了也是白疼。”

程聽蘿想說不是的。

孩也是子孫后代,兒也會給你養老送終,笑話的那些人思想封建,他們才是錯誤的。我們應該糾正他們,而不是為了迎合他們而使自己做出和他們一樣錯誤的事、使自己的思想和他們齊驅。

但是很快清醒過來。面對的是肖來娣,肖來娣從一出生接的就是這樣的思想,從的名字就可以見得,在想什麼?怎麼可能改變得了肖來娣?

肖來娣又何嘗不是那群人中的一個?早就被腐朽了思想,同化了靈魂,說再多都是多余,平添爭執罷了。

今天問這些,不過是想看看肖來娣的反應,試圖找出什麼和世有關的破綻。想得到的結果是:肖來娣的偏心會不會有一部分是因為不是親生的?

可是就目前而言,看不出一痕跡,肖來娣這樣待,似乎就真的只是因為重男輕

程聽蘿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但是言至此,也只能先按下自己的諸多猜測與懷疑。

下午去上學,肖來娣帶著程小哲在睡午覺。臨走前,看了一眼他們房間的方向,眸深深。

有一種,即使自己再也不回來,也不會覺得留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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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上好像有一種定律。

——明明以前不怎麼遇到過的人,一旦在意起來,就會常常遇見。

在校門口,程聽蘿遇見了溫常賦送來上學的溫辛和溫蘊。

他們從那輛坐過的車上下來,和車里的人揮手道別。

程聽蘿只是看了一眼,便悶頭往學校里走。

是被季清洄提起來的。他帶著點哼笑的聲音一道響起:“老低著頭做什麼,本來就矮,再低下去,人影都看不見了。”

程聽蘿:“……”

像是被招惹了的虎,張開爪牙想咬他:“你才矮!我哪里矮!”

有一米六七,在南方與矮這個字本沾不上邊。更是頭一回被說快看不見人了。

可是——

忽然沉默。

因為發現說矮的人確實很高,好像確實……有資格說矮。

他怎麼長的,怎麼能長這麼高?

程聽蘿驚訝地一算,唔,比高了一個頭不止。

——行吧。

人家確實有資本。

心里服了,上沒服:“長那麼高干什麼,擋路。”

季清洄氣笑了,“比不過怎麼還人攻擊?”

程聽蘿反駁得很快,拒絕承認:“我沒有。”

小姑娘終于恢復正常了。季清洄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善良。他很滿意地抬了抬眉,角勾著弧度。

符戈和岑可從校外跑進來,追上這兩人,“你們來得好早!”

到班級后,溫辛總想和程聽蘿說話,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他頻頻往那邊張

程聽蘿看過去時,他又連忙收回目,佯裝無事發生。

程聽蘿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主要是,也不知道和他說什麼。

不管是溫辛還是溫蘊,現在都不想面對。

現在這個點,也不知道溫常賦他們找上門了沒有。

之所以讓他們下午去,就是想讓他們大人自己理這件事,不想摻和其中,也不想參與他們的談話。

是真是假,該怎麼做,他們自己說去,只想等一個結果。

上學時間,程聽蘿的手機都是靜音的,放學的時候發現有兩個未接電話,都是程洪昌打的。

看來他們應該已經見了,這件事也已經朝程洪昌和肖來娣挑開了。

現在回去,面對的就是他們一群人了。

程聽蘿深深地嘆著氣,到了一巨大的力。

更沒想到的是,在校門口,看見了程洪昌。

這個從小到大都沒接送過的人,史上第一次出現在了的學校門口。

程聽蘿頓住腳步,不知他為何出現,也不知他緒如何,有些不敢上前。

是程洪昌先開的口。

“干什麼呢?過來,回去了。”

程聽蘿默默地跟過去,跟在他后走。

程洪昌是有出行工的,來到這里的第一天他就買了輛電瓶車,不然去哪里都不方便。他帶著程聽蘿找到停在路邊的車,載著回家。

程洪昌四十幾歲的人,白了半個頭,但他經常去染頭發,所以現在看著是黑的。

這一路上,程聽蘿覺得到他尤其沉默。

坐在程洪昌的后座,被他載著,是一種完全陌生的驗。上一次……都忘記是多久之前了。

程聽蘿和肖來娣還好,怎麼說也是朝夕相,就算有仇那也是在對方心里滿滿的存在。但是從程小哲出生后,程聽蘿和程洪昌父倆的得可憐。

程聽蘿其實很和母。即使從未得到過,也見過別人家的幸福,羨慕不已,可得不到。

縣的好友錢橙就是獨生的媽媽很,滿心滿眼都是是程聽蘿最羨慕的人。“獨生”的份也是程聽蘿的一個執念,設想過很多次——要是沒有程小哲就好了,要是是獨生就好了。總覺得,如果是獨生,也可以擁有爸媽的寵

對程洪昌和肖來娣,是有幻想的,也是有的。是在的基礎上,才會生怨與恨。

突然的,程洪昌終于開口了:“今天下午,我被回了家……我知道,他們已經去找過你了。”

程聽蘿輕輕地“嗯”了一聲,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就想問問你是個什麼想法?”

程聽蘿:“……我不知道。”

“你愿意去的吧?我猜得到,畢竟那是個有錢人家。”

程聽蘿沒有說話,父倆再次陷沉默。

的,程聽蘿似乎聽得見一聲嘆氣。

程洪昌接著說:“你要諒一下我們,我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民,掙點錢不容易,把你養大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得知道恩。我們想生個兒子也沒有錯,整個村里誰家沒兒子是要被笑的。百年來都這樣,不止咱一家,別人家的孩乖得很,沒一個像你戾氣這麼重,想的那麼多,你太自私了,你都沒有為我們考慮過。”

程聽蘿的心落了寒意。

到頭來還是這樣,他們總是要指責自私,總是要將那些形百年的封建糟粕灌輸進的腦子。

可是,流傳已久的東西難道就是對的嗎?

不甘心在重男輕的世界里被輕視,就是的不對嗎?

一個鍋接一個鍋地往頭上扣,毫不曾顧慮過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這些話會不會傷到,他們的所作所為會不會給影——到底誰才是自私的一方?!

事到如今,他們還在試圖扭轉的思想,指責的怨氣,卻從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半分過錯。

程聽蘿只覺得可笑至極。

笑他們的可悲,笑自己的可憐。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孩的聲音很平靜,無波無瀾,不再對他接下來的話抱有任何的期待。

“……沒想說什麼,就是覺得我們父倆蠻久沒說話了,想和你聊一聊。”這個已經有滄桑之態的中年男人嘆了口氣,“我本來覺得,你懂事的,就不想多說你,但是現在想想,還是得講一講。孩子家,你脾氣要好一點,別那麼,整天頂撞這個頂撞那個,傳出去都能把人嚇跑。平時也要多和你媽學做菜,做的那麼難吃,以后怎麼嫁人?”

“我不是為了嫁人而生的,我是一個獨立的人,你不要總是想把我□□一個‘適合嫁人’的人。”程聽蘿冷聲道。

“程聽蘿,我真是管不住你了。行,長大了,翅膀了,不挨管了!”程洪昌深吸一口氣,平復著心。要不是這會子他在騎車,坐在后面,他也騰不出手來,他真恨不得

程聽蘿也是一肚子的氣。很犟,吃不吃,在嗆完聲后本不可能,所以很不討程洪昌的喜歡。程洪昌喜歡他甜的小兒子,一回到家就會黏上來喊“爸爸”的小兒子。——當然也有可能,只要那是個兒子,就算是個啞他也喜歡。

程聽蘿知道他不喜歡自己的格,可是剛出生的時候也只是一張白紙呀,現在是什麼樣,不都是他們教出來的嗎?不都是被他們帶出來的嗎?憑什麼在將這樣后又來嫌棄的不好?

的眼眶里升起了水霧,委屈到了極致。

從小就只能靠自己,格要是綿綿的,不早就被欺負死了麼?

如果可以,誰不想做溫室里的玫瑰?如果可以,也希是個萌萌的小孩,可又招人疼。

可是現在已經是這樣了,不討喜也沒辦法。

等到了家時,程聽蘿已經收拾好緒,將淚水退。很顯然還在為剛才的吵耿耿于懷,一下車就頭也不回地上樓去。

程洪昌臉更臭了。

原本今天去接是想和緩和緩和關系,親近一些,但是現在他只有一肚子氣。

程聽蘿一口氣跑上三樓,在書包里翻找鑰匙。回來都是自己開門的,要是肖來娣開,不僅慢,還要被罵,都已經習慣了。沒想到卻在這時,里面的人打開了門。

驚訝抬頭,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走錯門了的時候,正好對上徐亦婉的眼睛和笑容。

程聽蘿愕然。

以為他們已經走了呢,沒想到竟然還在家里。

徐亦婉溫地笑著,想去接的書包:“蘿蘿回來啦?快進來,上一天課累壞了吧?”

如果說剛才程聽蘿只是兩分的驚訝,這會子就一下子漲到了八分。

寵若驚地抱住自己的書包,和徐亦婉極限拉扯了幾個回合后,才愣愣地把書包出去。

不怪如此,實在是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放學回家,有人迎接不說,那人還會詢問累不累,而且語氣溫,面容帶笑。這種待遇,跟電視劇一樣,也跟做夢一樣。

程聽蘿都驚呆了。

家里不止徐亦婉,溫常賦在,肖來娣、程小哲也在。

肖來娣沉默地看著這一幕,臉上沒有半點表

程聽蘿下意識開口:“你們——”

能不能有人來告訴一下,他們說了一下午,討論出來的結果是什麼?

又迷茫又無措。

徐亦婉說:“我們已經坐了一下午,也說了一下午。明天程先生和肖士會和我現在養的孩子做一下鑒定,將孩子們的份都搞清楚,不要再出什麼差錯。然后就是——蘿蘿,主要是看你的意思,你愿意和我們回家嗎?”

聞言,程聽蘿看向肖來娣。

——雖然這個結果早有預料,但是一想到自己這樣輕易地就被推出去,沒有被舍不得,也沒有被挽留,還是控制不住難過。

肖來娣沒有看

這時,程洪昌也進門了。

所有的人都到齊了。

程聽蘿摳了摳手心,垂下眸。

像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和程洪昌、肖來娣一起生活了十七年,卻沒有得到一意與不舍。沒有什麼痛哭流涕的不讓走,也沒有含蓄斂的舍不得,就只有干干脆脆地推出去。

所有人都在等的答案,卻沒有人知道這時候心里有多難緒翻滾了什麼樣子。

問說:“那鑒定完了,溫蘊如果是的話……會回來嗎?”

想問,在確定兩家出錯后,去了溫家,那溫蘊呢?溫蘊會來程家嗎?他們微愣。

溫常賦回答說:“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們很著急的就來找你了,還沒來得及顧上另一邊。蘿蘿,等鑒定結果出來后,我們再好好地商量這件事,好嗎?”

程聽蘿不知在想什麼,沉默了會,才說:“明天吧,明天再回去,我今晚……還是想再住一晚。”

這樣小到不值一提的事,他們自然無有不應,連聲應好。只要答應回去就好,只要不是不愿意和他們回家就好。溫常賦和徐亦婉臉上都出了欣喜之,看得出來他們很高興,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只是一晚而已,他們能等。

在蘿蘿回來前,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孩子不愿意和他們回家。這下好了,他們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徐亦婉的頭,問,提議著要不大家一起出去吃個飯。

這時,肖來娣突然開口,說了從程聽蘿進門以來的第一句話:“就不出去了,今晚我給做一頓吧。時候不早了,就不留你們了。”

徐亦婉微愣。

趕客之意這樣明顯,自然不會多留,只禮貌地笑笑:“好……這樣也好。蘿蘿,你有微信嗎?我們加個微信好嗎?這樣我們比較好聯系。”

程聽蘿找出手機和加好友。

只是這手機很不給面子,點完微信的圖標后它就卡住了。

程聽蘿早已習慣它的卡頓,等它卡完后接著作。

就是等待的這幾秒會有點尷尬。

或許換了別人會有些局促的無措,但程聽蘿只是靜靜地等,面無波。

徐亦婉眨了眨眼,和一起等。

無論如何,這個好友都要加的。就算今天卡上一小時,也會地等。

加完好友后溫常賦和徐亦婉就告辭離開了,臨走時,徐亦婉還在拉著依依不舍地說話:“寶貝,那我們明天等你放學就來接你哦。”

程聽蘿掐了下手心,點點頭。

——被、被寶貝了。

從來沒有長輩這樣

只有錢橙和岑可這些同學有時候會隨口一聲“寶貝”。

這樣甜又寵溺的稱呼,原來、也是可以從家人上得到的啊。

程聽蘿地抿著,渾上下都著局促。

等他們走后,才稍稍松了口氣。

——真的是,好不一樣的驗。

完全就是兩戶人家,兩種家庭,兩類生活。

肖來娣拿了手機,下樓買菜去了。就一個人去,沒像往常一樣帶著程小哲,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

平時菜都是程聽蘿買的,今天被程洪昌接送到家樓下,直接就跑上來了,沒買菜。要是不去買,今晚都沒菜吃。

程聽蘿第一次沒買菜還沒被罵,也是第一次,放學后是空閑的。

在原地站了一會,撓撓頭,拿起書包回房間。

沒想到程小哲跟在后面進了房間,一聲不吭的,都沒發現,一回頭就被嚇了一跳。

程聽蘿提溜著他問:“你跟進來干嘛呢?”

程小哲看上去格外的悶,低著頭,喏喏地喊:“姐姐……”

“干嘛?”“你是不是要和他們走了?”

程小哲年紀小,但剛才他們說了那麼多話,他不是聽不懂。

從知道以后,他就很難過,興致怎麼也提不起來。媽媽出門前給了他一把手機玩,但他不想玩,丟下就來找程聽蘿了。

程聽蘿很見這個小魔王這個樣子,蹲在他面前,探頭去看他的眼睛:“哭了嗎?哭什麼。”

程小哲一開口,果然盡是哭腔,似乎下一秒就要放開閘大哭:“我不想你走。”

程聽蘿對這小屁孩的心難得,好笑道:“平時也沒見你多喜歡我啊。”

沒想到,他竟然是這個家里第一個和說舍不得的人。

沒想到,這個家里竟然還有人會舍不得

其實程聽蘿對他沒什麼深仇大恨,他只是個孩子,沒多大點,調皮的時候招人恨,但也是被慣壞了,父母沒教好的緣故。小時候的他和個小團子一樣,整天地跟在后面喊姐姐。

可是程聽蘿沒法喜歡他。心里一直扎著的一刺,從他到來的那天就開始了。因為在他來之前,爸爸媽媽對算不上寵,但也還可以,在他來之后,爸媽眼里就徹底沒這個人了。

和程洪昌他們相反,并不歡迎他的到來。小時候的一直覺得,如果他沒出生,如果家里只有一個孩子,爸爸媽媽就不會這麼不喜歡,而且每次看著爸媽對他那樣細心呵護,對卻那樣不管不顧,對比之下,不可能不怨。

后來在程洪昌他們的縱容下,程小哲常常闖禍,而且被他招惹以后,程聽蘿再委屈也討不到公道,反而會被埋怨當姐姐的怎麼不知道讓著點弟弟。在這樣的環境下,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對他一直平平淡淡的,只要他不惹也不會去理他。偶爾他會湊上來拉玩,也都被敷衍過去,和他一個小屁孩沒有什麼好玩的。

對他談不上有多深的,原以為他對也是,沒想到倒是還會來和說舍不得,程聽蘿意外的。

程小哲年紀雖小,但也機靈,他知道和爸爸媽媽不一樣,不會親近他,所以這會兒他也沒有往上湊,只是兀自委屈著:“你別走好不好?我以后不進你房間了……”

程聽蘿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誰會喜歡離開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呢?想離開,自然是因為這個家不值得留

他當然喜歡呀,他有疼他的爸爸媽媽,他是他們的全世界。可是和他相反,什麼都沒有。

離開這里,去另一個家,就算也是什麼都沒有,起碼能有優渥的質條件,今后無論是求學還是生活,都不必再擔心金錢問題。

程聽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或許這一生都與沒什麼緣分。

或許注定孤獨。

但是總得往下活,可以抓住幫助攀登的藤蔓,往上爬的路更容易一些。

不一樣的質條件,有時候,真的可以有不一樣的未來。來到槐城短短時日,更是看得分明。這個社會很現實,哪有那麼多的理想主義。

太想飛走了,太想飛得高一些、遠一些,而另一個家庭,會是一個更高的跳板。

在這里什麼都沒有,在那里也是什麼都沒有。活了十七年,到頭來還是孤一人。既然去哪里都一樣,那還不如選個好的。

程聽蘿小男孩的頭,微微一笑:“我不是你姐姐,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去啦。你好好學習,玩手機,以后考個好大學,到時候我請你吃飯。”

程小哲一直繃著的哭意再也控不住,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是姐姐!你就是——”他和程聽蘿爭辯了起來。

他想不通,明明就是他的姐姐,為什麼要說不是呢?從小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親人,怎麼突然就不是了呢?

程洪昌聽見兒子哭了,趕忙進來看況,一把抱起他,“哭什麼?是不是你姐欺負你了?”

程聽蘿被程小哲激出來的丁點的溫瞬間被掃一空。

他們還是那個樣子,與“公正”二字扯不上半點關系。即使馬上就要走了,他們也還是記憶中那個討厭的模樣。

漠著臉站起來,面無表地看著他們父子深,對這個家的最后一點眷也被徹底打碎。

程小哲嗚嗚咽咽地和爸爸說:“沒有,沒有欺負我。爸爸,別讓走,我要姐姐。”

程洪昌這才知道姐弟倆剛剛是在說什麼。聽見兒子的話后他噎住,不知該怎麼回答。

最后他也只是抱著程小哲出去了。

程聽蘿靜不下心來寫作業,滿腦子都糟糟。

煩悶地打開書包,剛準備拿張數學卷子來清清腦子,微信提示音就響了。

的同學和朋友大部分玩的都是Q.Q,微信里的好友大部分都是親戚。而那些親戚,基本上不會給發消息。這個時候發來微信消息的,只會是——剛剛加的那個人。

程聽蘿猶豫了兩秒,才解鎖手機,查看消息。

說不上是張還是期待,現在緒一直很

果然是徐亦婉。

徐亦婉:【寶寶,你有沒有什麼喜歡吃的菜呀?我明天給你做你吃的呀。】

徐亦婉:【明天我們去學校接你,我們直接回家好不好?你的東西我們會人去收拾好,帶到家里來,不會掉的。】

徐亦婉:【寶貝,媽媽好想你呀,媽媽給你準備了一個房間,里面都是爸爸媽媽布置的,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愉快]】

徐亦婉:【我們還給你準備了禮,明天你親自拆好不好?留一點神哈哈^_^】

程聽蘿一條一條地看下來,眼眶又很不爭氣地紅了。

剛才是因為委屈,現在則恰恰相反。

這是盈滿了意的四條消息,每一條上面的容對而言都是陌生與遙遠。

著手機,半晌未

真的就是,兩個世界啊。

推開窗時,依舊看見了悉的月亮。

月亮高懸,而依舊仰

這一次,覺得自己稍微能呼吸了,也稍微地從泥沼中掙扎出來了點。

不再那麼滿是窒息,不再那麼滿心絕

不知道對新家能不能抱有期待,但起碼這個時候,心里是有一點被溫暖到的。

肖來娣很快買完菜回來,系上圍開始做飯。

程聽蘿原以為肖來娣只是簡單地做一頓,現在對他們已經不再抱有什麼希了。沒想到在肖來娣喊吃飯后,竟然看見了滿滿一桌盛的飯菜。

的驚訝溢于言表,抬眸看去,正好撞上肖來娣看過來的目

和肖來娣四目相對,肖來娣有些不自然地在圍手上的水:“怎麼說也是你在這里吃的最后一頓飯了,就做了點好的。坐下吃吧。”

程聽蘿間生出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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