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 盛卉問葉舒城去哪，家還是公司，讓司機先送他。

葉舒城一如既往的紳士：“先送你們回家吧。”

“也行。”

反正浪費的不是的時間。

回程的道路比來時暢通些, 不到半小時, 轎車就開到了新華西路上。

夜中的小福星兒園像一座安靜的城堡，小杏剛才睡了一覺, 這會兒才醒來, 看到轎車經過自己的學校, 高興地指給媽媽看。

又往前開了一百多米，盛卉讓司機在提花巷口停車。

這一截巷子很窄, 車開不進去, 需要繞半個街區，從另一個巷口開進去。盛卉想到小杏晚飯吃得太多了, 所以想帶著散步幾百米, 從這里走回家。

盛卉拉開車門的時候，看到葉舒城也準備下車。

停下作：“不麻煩葉總送。”

葉舒城：“天太晚了。”

盛卉：“才八點。平常這個時候，葉總才剛剛開始加班吧？”

葉舒城不想和抬杠, 遂將車門合上, 重新系上安全帶。

盛卉帶著小杏下了車, 讓隔著車窗對葉舒城說再見。

“葉......爸爸再見！”

現在稱呼改得還不夠順口, 不過葉舒城并不在意：“寶貝再見, 爸爸過幾天再來看你。”

從熱鬧的街道拐進小巷, 仿佛一下子進了另一個幽靜的世界。

盛卉當時挑選住址的時候就考慮過這一層——附近居民多是老人, 作息偏早，晚上的噪音也能點。

三月末的夜風殘存著縷縷的涼意, 盛卉問小杏冷不冷, 要不要抱, 小杏搖頭說一點也不冷。

小孩子的是個天生的小火爐，盛卉擔心自己覺不到冷，正彎腰抱的時候，正前方百米開外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聲尖。

距離太遠了，盛卉聽得很不清晰。

過了幾秒，那聲音重復了一遍，更尖銳了些，盛卉終于聽清了。

“抓小，抓小啊！”

隨其后的，還有一串速度極快的，正朝們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盛卉心陡然一驚，連忙拉著小杏閃到路邊，將孩子牢牢護在自己后。

道路前方的黑影正在飛速靠近。

盛卉自然不會想著見義勇為。

不怪自私，自己手無縛之力，還帶著個四五歲的娃，頂多掏出手機幫忙報個警，其他的莫能助。

小越跑越近了，借著昏黃的路燈照，盛卉看見他高175左右，戴著個黑口罩，上半穿墨藍夾克，下半是黑牛仔。

牢牢攥著手機，拇指點開撥號盤，準備撥號報警。

誰曾想，小跑到跟前，即將和們肩而過的時候，突然被什麼東西砸中，“哎喲”了一聲。

盛卉登時嚇得魂不附。

是小杏，從路旁的大盆栽里撿了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兩手合力向前一扔，出其不意地砸到了小的腹部。

小捂了下肚子，步伐放慢，兇惡的視線掃了過來。

這個小石頭本對他造不什麼傷害。

他的目落在盛卉手里發著的手機上，手機是時下最新款，一臺一萬多。

他要是敢過來，盛卉就敢......把手機扔給他。

什麼都沒有保命重要。

就在盛卉準備破財消災的時候，朝大步襲來的小大哥突然“嗷嗚”一聲，仰面倒到了地上。

墜地的悶響伴隨著嚷聲，只見他落地之后，又像個破麻袋似的被人強翻轉過來，面朝下，雙手反剪在后，被一雙悉的白運鞋狠狠踩住。

“爸爸！”

小杏激地喊道，聲音微微發著，差點要哭出來。

葉舒城的視線掃過泛紅的眼眶，還有盛卉驚魂未定的蒼白面容，冷聲囑咐道：

“你們先回家，我等警察來。”

盛卉點了點頭，彎腰抱起兒，疾走到半路，終于遇到被了東西的失主。

肩而過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巷子里的男人。

昏黃燈將他的影拉長，投在地面，一如往常的清俊優雅。

而他剛才將人拽摁在地的時候，又是截然不同的心狠手辣。

盛卉收回目，抱小杏快步走進周園別苑的大門。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門鈴終于被按響。

客廳桌上放了一杯溫水，盛卉問葉舒城喝不喝，后者搖了搖頭。

他走進別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窩在沙發上的小杏。

“剛才為什麼扔石頭？”

他第一次用這麼冷的聲音對小杏說話，“你覺得你能保護好自己和媽媽嗎？”

小杏抱著沙發抱枕，兩條蜷在枕頭下面，微微打著，終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盛卉忙不迭擋在他倆中間，用手給兒揩了揩眼淚：

“已經嚇壞了，別說了。”

葉舒城深吸一口氣，稍微放緩聲調，目溫和了些，唯有下頜線仍然繃得筆直：

“見義勇為是好事，但也要在保證自安全的況下。下次不許這麼做了。”

“我知道了.......嗚嗚嗚......”小杏哆嗦著，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墜，“再也不敢了......”

葉舒城的手機又響了，今晚不知道第多次，各個書番匯報工作，或者催他做決策。

他走到盛卉邊，低聲說：“我得先走了。剛才話說得重了些，你安一下吧。”

盛卉愣愣的點兩下頭。

直到葉舒城走后，抱著嗚咽中的小杏，想到剛才他教訓小杏的畫面，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男果然都比較心狠嗎？

盛卉原以為自己已經夠堅定了，可是在痛哭流涕的寶貝兒面前，本說不出什麼重話。

但知道，剛才確實是教育孩子最佳的時刻，只有讓小杏哭著記住教訓，下次才不會繼續犯錯。

深夜，盛卉洗漱完畢，躺在小杏房間陪睡覺。

房間里亮著一盞暖橘床頭燈，盛卉了兒白生生的小臉，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忍不住給葉舒城發了條消息。

【今晚謝謝了】

他這會兒興許還在忙，隔了十幾分鐘才回復：【小杏睡了嗎？】

盛卉：【剛睡著不久】

盛卉：【被你嚇得都不敢睡覺，還要我陪】

明明是小最嚇人，卻把這個鍋甩給了他。

葉舒城：【我的錯】

葉舒城：【剛才確實有點生氣】

盛卉盯著那行字看了半宿，打字回復：【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

葉舒城忍不住勾了勾。難得盛大小姐能理解他一回。

小杏已經睡了，盛卉掀開被子，準備回自己房間的時候，手中的手機驀地震了起來。

看見來電顯示，眼皮一跳，直接就給掛了。

好端端的聊著微信，突然打什麼電話？

回到自己房間，很快又收到對方的消息。

葉舒城：【有事想和你聊聊】

盛卉盯著那行字，怎麼看怎麼覺得古怪。

才不要在大半夜陪一個二十來歲的看起來就氣方剛的年輕男人聊天。

盛卉：【沒空聊，我要睡覺】

盛卉：【拜拜】

發完這兩行字，直接將手機關機，倒頭睡下了。

轉眼到了周一，早上八點不到，盛卉送小杏上學之后，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

慢悠悠地在巷子里閑逛，路過離家最近的居民小區，小區樓下站了幾個叔叔阿姨，好像在圍觀某個工程隊施工。

盛卉閑著沒事干，湊過去問：“這里在干嘛呢？”

有個和相的六十來歲的阿姨說：“五樓住戶在裝修呢，據說有人把五樓的兩套房一起買了下來，現在要把墻打通，合一大戶。”

盛卉聽罷，驚訝道：“這幢房子有幾十年歷史了吧？鄰居都同意嗎？”

阿姨笑著說：“新業主在業和街道那兒都辦了手續，還挨家挨戶告知了，我老伴看了他們的裝修圖紙，說沒什麼問題......就是沒想到裝修得這麼快，上周才走完手續，這周工程隊就上了。”

盛卉心想，能把事兒辦得這麼利落的，多半是有錢又有閑的厲害人。

那樣的人住哪里不好，為什麼要挑這麼個老掉牙的小區？房價高得離譜不說，冬天冷夏天熱，公共設施老化，消防也有患......兩套房子合起來，面積估計也只有一百四五十平，圖啥呢？

站在樓下圍觀了一會兒，隔壁樓道下來一個年輕一點的阿姨，五十歲上下，手里拎著個小噴壺，又來給在綠化帶里種的辣椒澆水了。

看到盛卉，阿姨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邊。

“小盛啊，這幾天都沒看見你，一直想問來著。”

拉住盛卉胳膊，一臉好奇，“你朋友沒事在我們小區買房干嘛？”

盛卉呆住了：“我什麼朋友？”

阿姨指了指樓上正在裝修的樓層：“就上回陪你和小杏一起回家的小伙，長得賊漂亮那個。那兩套房就是他買的。”

盛卉：？？？

“阿姨，您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呀，那麼漂亮的小伙，肯定不會認錯。”

盛卉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了，腦殼里頭一陣又一陣地發懵。

那個冤大頭竟然是葉舒城......

忍不住倒退好幾步，一路退出小區大門，直到停在巷子正中央的位置。

原以為，葉舒城這樣養尊優的大老板，說要在家附近買房子，多半會買在一公里以外的那些高檔豪宅，那樣才符合他尊貴的份，同時，開車過來看小杏也方便的。

沒想到他竟然做得這麼絕......

盛卉了眼自家花園圍欄和隔壁小區圍墻，中間只夾著一條小巷，相隔不到......五米。

這個距離，還沒有盛卉腦袋里那一串問號來得長。

姓葉的要是去練一練跳遠，不怕死的話，說不定能從他家窗戶直接蹦到園子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