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丁哥, 咱就這麼讓他們走啦？”著那一高一矮兩道背影，丁九后的小弟不甘心地問。

丁九轉過頭去狠狠了對方腦門一掌：“那他媽不是你跟我說，他很可能就是泉市九中那個一哥嗎？咱現在就三個人, 打不過他怎麼辦！”

“我也是聽裴朔的人說的嘛。連裴朔私下都管他哥, 多半就是了。”小弟委屈得捂腦袋。

“什麼多半？查準了到底是不是他！”

“噢, ”小弟放開腦袋, “不過丁哥, 輝哥什麼時候讓您找他了啊？”

丁九回手又一下：“你是不是傻？我就那麼一說，不然當時怎麼收場！”

“噢……”小弟更沮喪了。

“還有一件事。”

“啊？”

丁九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咬了咬牙：“給我找人打聽打聽，他一直護著的那個小姑娘是什麼人, 在哪兒上學。”

“好的丁哥。”

“……”

盛喃此時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惦記上了。

正心不甘不愿地跟在大拽比后。

小白菜也不是沒想著有骨氣一點, 事實上，兩分鐘前還在離丁九等人視線的拐角后, 皺著眉頭跟靳一對峙——

“你都問我我以為我是誰了，還來找我干嘛，日行一善嗎？”

走在前面的靳一聞言停下, 回：“可以。”

盛喃：“可以什麼？”

“對你日行一善。”

盛喃：“……”

大拽比就是有種能力, 說什麼話都像在嘲諷。

而事實上, 盛小白菜也確實記不得這是第多次蒙他搭救了。

可惜現在滿腔的激之已經喂狗, 不出半點笑意：“好，謝謝您信佛, 日行一善到此結束，您今天的修行已經完了——大師告辭。”

說完盛喃就腳底抹油, 往前開溜。

可惜溜出去沒兩米就被高長的某人一探胳膊拎回來。

二十多公分的高差距真的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盛喃只能惱得仰起頭看他：“你還要干嘛。”

靳一垂眸睨了兩秒, 慢慢松手, 轉開視線：“你知道怎麼從這里出去？”

“當然知——”盛喃卡殼，過去一兩秒，泄氣了蔫小白菜，“知不道。”

一淺淡笑意劃過眸底子，靳一開口：“我帶你。”

“哦，”盛喃蔫也冷淡，“日行一善超標了大師。”

“補昨天的。”

“…嘁。”

小白菜從心底發出了冷淡不滿的聲音，但沒敢太大聲——

萬一大拽比真把扔下了，那豈不是今晚就要睡在這個迷宮村里了？

就這樣，盛喃跟在靳一后又一通七拐八繞，才總算是回到了……

通到他家樓院的路。

盛喃沒表：“為什麼又回來了。”

“這邊離得近。”

“……”

路癡不信，但路癡對此沒有發言權。

也來不及發言，因為隨著最后幾步被磨蹭到鐵門外，盛喃的視線里就再次出現了裴朔等人。

盛喃眼神一僵，不自在地低了低頭。

靳一也意外：“你們怎麼還沒走？”

“等你呢靳哥，”有人目往靳一后的盛喃上飄，“小嫂——咳，沒事吧？”

“嗯。”

靳一敷衍過他們，回看盛喃：“你服淋了。”

“…知道。”孩頭低得很低，聲音小小的，還帶點輕悶的鼻音。跟那天要哭了之前一模一樣。

“跟我上樓吧，換一件。穿服會冒。”

“不用，我讓家里阿姨來接我，回去換。”盛喃被提醒回神，說著就拿出手機來。

靳一微皺眉：“有可能繼續下雨。而且這片路太繞，計程車不進，不悉的司機開進來也要很久。”

“沒關系。”

盛喃說著已經拉出聯系列表，一不小心看到那個刺眼的J，手指一，當沒看到，飛快拉下去。

【趙阿姨】的備注出現在視野里。

盛喃指尖剛要落上去，手里突然一空。

“？”

盛喃順著手機“飛”走的方向茫然仰頭，就看見大拽比把的手機塞進他的口袋里。

順便看見了……

他同樣被細雨打的白T恤下，微微凸顯的腹線條。

“！！”

盛喃臉一紅，迅速撇開眼，過去好幾秒才找回聲音：“你…你把手機還我。”

小姑娘聲音都是抖的。

靳一起初不解，直到看到孩逐漸上艷的耳垂，還有剛剛最后一瞥視線的落點。

靳一一頓，不笑了：“等你上樓換好服，我再還你。”

“我說了不用——”盛喃轉到一半又想起來，連忙再轉回去，可疑的紅暈仍趴在臉頰久居不下。心百集，還要捶打教育心底那顆沒過去多久就開始抖擻蔫葉子搖起來的小白菜，盛喃已經有點接近奓了，“大師您日行一善的指標不是達了嗎？月底趕考核也不帶這樣攢一塊做的！”

靳一：“這個不在對你日行一善的范疇里。”

“……”

盛喃忍不住微微磨牙。

迫著自己直接跳過前方視野，完全仰臉和靳一對視，同時也借著他影躲過一邊走一邊回頭的裴朔等人的窺探目：“那、這、個、是、什、麼？”

靳一：“道歉。”

“？”盛喃更惱火，“我為什麼要跟你道歉？”

“是我跟你道歉。”

“……”盛喃怔住。

“雖然有原因，但很抱歉我那時候不該發火，更不該遷怒你。”大拽比說這話時候聲音淡定，似乎道歉這件事對他來說沒什麼困難，唯一暴了他緒并不平靜的，大概只有他難得沒去找盛喃眼眸的視線了。

更不平靜的人還在后面——

裴朔等人假裝走開，但實際上就繞到旁邊石磚墻的拐角后，一個比一個努力地豎著耳朵聽那邊的靜。

雨夜長街寂靜。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高，但在這闃然里卻足夠聽得清晰。

為首的某個非典型兄控此時此刻如遭雷劈，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他親表哥，靳一，那個作為他偶像、把前十八年人生都活了“牛”詞匯注解的人，竟然跟人道歉了？還是跟一個小姑娘？？

裴朔仿佛聽見自己世界觀碎裂的聲音。

“哎朔哥朔哥，別沖，冷靜冷靜——”旁邊小弟見勢不對，趕忙一把抱住了要沖出拐角的裴朔，把人往后拉回巷子里。

“我哥竟然被得道歉我冷靜不了！”兄控扭。

又一個也趕從另一邊攔抱住他：“不是，靳哥這語氣真的沒有被的分。”

“是啊朔哥，明顯靳哥在哄小嫂子呢。”

“哄？”裴朔停下，僵扭頭，“我怎麼不知道我哥還有這項技能？”

“朔哥，你以后說不定會發現，靳哥還能開發很多新技能。”

“…………？”

角落里，一只兄控失去了他的夢想。

而拐角外的長街上，為“始作俑者”的盛小白菜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聽到靳一的道歉后，盛喃眨了眨眼，安靜片刻。

“哦，”假裝平靜點頭，“那我接你的道歉了，手機可以還我了嗎？”

“不行。”

“？”

“服不能穿，等你換好我送你回去，”靳一聲音平靜淡定，“這點我堅持。”

盛喃磨牙。

就在對視焦灼的這一兩秒里，視野里的大拽比突然笑了一下，不算多麼明顯、張揚的笑，但那一笑里那顆會蠱人的淚痣好像妖起來了，變得撥人心。

他說：“放話的時候勇敢的，怎麼現在慫了。”

狗喃正被晃得丟神：“什麼？”

“不是你說的，想泡我嗎？”

“……”盛喃，“？”

那人說完也不多話，轉就往院里走。

進鐵門前，背影里他抬了抬手，修長的指骨間夾著，盛喃的流沙手機殼在路燈下晃過細碎的。

盛喃：“！”

這和“來，有本事你就泡”的挑釁有什麼區別！

是不是瞧不起！

盛小白菜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袖子一擼，出細白的手腕，卻覺自己此刻就是《貓和老鼠》里喝了膨脹藥水即將勇戰天敵的杰瑞——

泡就泡！誰怕誰！

·

事實證明。

在小白菜上，勇氣這種東西，就跟大發明家湯姆貓研究的膨脹藥水一樣——時效總是短得難以估量。

說沒就沒。

追著靳一的步伐進到單元樓道里時，盛喃就已經有點想調頭往回跑了。不過手機還被“挾持”在某人手里，就算再慫也只能慢吞吞跟上去。

一樓到二樓加起來十幾級臺階，再磨嘰也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完。

偏偏那人早就上去了也不進門，就靠坐在戶平臺的欄桿上，長半支半垂，好整以暇地等著。

樓道里淺黃的把他側臉勾描得很好看，像畫似的，他低著修長的頸，碎發輕遮下來，漆黑眸子跟著手里翻的書頁微微移。

直到終于聽見小姑娘磨磨蹭蹭挪上來的腳步，他眼一，側過臉下來。

盛喃一秒就警惕繃住：“你干嘛不進？”

“出來得急，沒帶鑰匙，”靳一合書，長一就從欄桿懸空踩到地面，“順便等你。”

“？”

盛喃前一秒還在盯著他長想嗚嗚好羨慕長如果是大概就只能蹦下來了吧，下一秒就聽見他的后半句。

盛喃頓時更加警覺，邁上去一級臺階的腳都試圖往回收：“這麼客氣干嘛，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想騙我進去賣腎。”

靳一：“……”

靳一好氣又好笑，干脆轉過來往下走：“說不定呢。”

盛喃立刻收回小，向后退去：“你別過來啊。我膽子很小的，容易喊，大…大晚上的萬一打擾到你鄰居，讓他們對你的人品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就不好了……”

尾聲越來越低，底氣越來越虛。

盛喃一直退到兩層樓中間的休息平臺的墻角，面前罩下的影拔修長，背的角度看不太清他神，被迫近到無路可退，還真生出一點害怕的緒來。

幾乎同時，那人停下了。

樓道里寂靜幾秒。

頭頂那個干凈慵懶的聲音得微微發啞，像笑又像無奈：“你們小橘貓都這麼忘恩負義又記仇嗎？”

盛喃：“？？”

他罵誰小橘貓呢？

“救了你多回，就說錯那一句話，”頭頂聲音低了點，那人上清冽的木質淡香糾纏上來，迷香似的，周溫度好像都被他氣息拉升，攪得盛喃面紅耳熱，“道歉也沒用，你是打算記我一輩子仇了？”

那種親距離被陌生氣息侵犯到的覺終于得盛喃奓了：“誰要記你一輩子……不準再往前了！”

靳一眼底浸出笑意：“我沒過。”

“？”

不自覺叉擋到面前的胳膊挪下去，盛喃小心睜眼。

然后才發現，大拽比真的一直停在半米開外，而主觀到的親距離被侵什麼的，似乎完全是某人的聲音在這樣仄的樓道自帶混音效果而導致的——

的錯覺。

盛喃：“…………”

盛小白菜今天干脆就自絕于此好了。

“嘎吱。”

寂靜的樓道里突然響起金屬門被打開的靜。

盛喃心里一抖，本能朝樓梯臺階上方抬頭。

“小一？”靳一正推開門，探出半，茫然環顧樓道，“是你在和誰說話嗎？”

話聲落時，四目相對。

隔著大拽比的半邊，靠在墻角的盛喃像顆干凈無辜的小白菜，還微紅著眼也紅著臉，仰頭看著。

靳一沉默幾秒：“你們兩個這是在……”

盛喃估計從靳一那個方向角度看，他們此時的距離和姿勢看起來一定很容易讓人誤會。

張口試圖解釋。

“沒做什麼，”前那個聲音突然著開口了，懶洋洋的，還帶一點從容的笑，“我正欺負呢。”

“…………”盛喃呆滯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