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困渡》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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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所有人失語的間隙,聞宴祁朝梁蔚輕丟下一句“待會兒去找你”,然后就回到了駕駛座。
車子啟,音樂重新響起來,風從車窗灌進來,將蘇晚青的神智拉了回來。剛才,是有那麼一個瞬間,好像真的被蠱了,以為自己和聞宴祁的確在一起了。
蘇晚青偏過頭,不聲地看了眼聞宴祁,這個男人上似乎有種奇怪的磁場,能得心應手地將任何話說得真誠,給旁人錯覺,仿佛能瞧出他的一片丹心。
思慮幾秒后,還是開口問了,“你在朋友面前也需要維持已婚形象嗎?”
聞宴祁單手把著方向盤,出手撈起中控臺上的煙盒了一下,是癟的,于是又丟了回去,扯了扯角說,“我也沒有朋友的打算,已婚的份妨礙不了什麼,有些時候卻是好用的擋箭牌。”
他說得無關痛,好像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可有可無。
蘇晚青收回視線,不再說話。
到了小區大門,聞宴祁降下副駕車窗看了眼,大概是還沒到時間,鐵柵欄空空如也,只有幾株瀕臨凋敝的香樟和木槿,在暗夜里鬼魅搖晃。
蘇晚青道謝后下車,剛關上車門,發現聞宴祁也下來了。
“不用送我進去了。”指了指小區,“他們還沒出來。”
聞宴祁拎著車鑰匙,聞言瞥了一眼,俊朗的眉眼在路燈下越發深刻,聲音也仿佛沾了幾分涼夜的,“我去買包煙。”
“啊?哦。”
蘇晚青尷尬地轉走了,經過保安室,里面那個向來喜歡打盹兒的大爺卻神奕奕地盯著瞧,由于視線過于強烈,蘇晚青回了一個眼神過去。
大爺坐在藤椅上,笑瞇瞇地問,“那個是你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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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青沒反應過來,“什麼?”
“那輛庫里南來幾回了,我們小區什麼時候出現過這麼好的車?”大爺上下打量,又向不遠,嘖嘖稱嘆,“車好,人也帥。”
蘇晚青第一次聽這大爺跟說了這麼多的話,也不知如何作答,便敷衍地扯扯角,然后順著大爺的目看了過去。
聞宴祁剛從小區門口的一家煙酒超市里走出來,手里著煙盒,了一出來,咬在邊,走到綠化帶旁的時候掏出了打火機。晚夜有風,他攏起手掌擋了一下,猩紅火閃爍過后,便夾著煙,步履款款地走回了車子。
蘇晚青剛要收回視線,余中卻出現了另一道悉的影。
楊沅沅顯然也瞧見了,一路小跑著追過來,著聲音,很激的樣子,“看見了嗎看見了嗎,帥哥,開的還是庫里南,就在門口!”
蘇晚青有些無語,“看見了,而且人家已經開走了。”
“啊?”楊沅沅立馬回頭看,聞宴祁的車子正好消失在街角。
“真的很帥啊,你剛剛看見了沒?”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抓著蘇晚青的手描述,“本來加班到這個點兒,又地鐵回來,我已經神志不清了,沒想到一進小區就看見個頂級帥哥,他夾著煙開車門的樣子一下子就把我帥醒了!”
蘇晚青失笑,“至于嗎?”
“怎麼不至于?”楊沅沅說得頭頭是道,“這種級別的男,誰看到都會腎上腺素狂飆的好嗎?我現在覺自己又容煥發,生機了。”
“是嗎?狀態那麼好,不回去加班太可惜啦,要不我騎共單車送你去地鐵站?”
大約是提到工作了,楊沅沅瞬間又萎靡下來,“那還是算了,除非讓他陪我,否則天王老子來了我都不會主加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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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青拍了拍的胳膊,剛要說話,正前方突然出現了三四個模糊的黑影,應該就是那幾個做夜場的小混混,兩行人對向相遇,蘇晚青和楊沅沅瞬間閉上了。
錦園小區是二十年的老房區,綠化差,業相當于沒有,路燈只有保安室門口那盞是好的,大約是方便辨認車牌,一過了大門,往里走都是黑影幢幢的枯木和荒草,偶爾轉彎對向冒出個人,都能嚇得半死。
楊沅沅抓著蘇晚青的手,直到那伙人走過去,才拍拍口,心有余悸地說,“明天我就要跟經理說,我不能再加班了,天天回來那麼晚,天天都提心吊膽。”
蘇晚青安,“下次你回來打電話,我要是在家就去門口接你。”
“還是別了,你這張臉只會增加危險系數。”楊沅沅說著,想到了什麼,“對了,忘了跟你說個事兒。”
“什麼?”
“我今天下午跟采編組去了趟醫院,在科看見阿姨了。”楊沅沅似乎是怕擔心,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問了,阿姨說只是胃有點不舒服,去做了胃鏡,說是淺表胃炎,不礙事的......”
說著說著,意識到了蘇晚青的沉默,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阿姨叮囑我說別告訴你讓你擔心,但我覺得老人家有時候報喜不報憂的,這事兒還是讓你知道比較好。”
到了樓道,一樓的聲控燈是好的,蘇晚青跺了一下地面,燈亮起才轉頭看,表冷靜,“告訴我是對的,謝謝你沅沅。”
楊沅沅拍拍的手,“那你明天打個電話問問,或者空回去一趟。”
蘇晚青點了點頭,而后想起什麼,又問,“你有沒有說現在跟我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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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當時他們要采訪的那個主任專家特別忙,半個小時后還有一臺手,我也沒時間跟阿姨細說,就是問了一下去醫院干嘛。”
“好。”蘇晚青放心下來。
楊沅沅不解,“對了,我還想問你呢,阿姨不是在欽縣嗎,什麼時候搬來濱城了?怎麼沒聽你提過。”
閃婚的事蘇晚青一直沒跟說,一是因為當時楊沅沅面臨碩士畢業,忙著做實驗寫論文,整天忙得抓心撓肝,二是因為聞宴祁一領證就因為急事出了國,倆人沒有集,蘇晚青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于是一拖就拖了半年。
眼下,聞宴祁回國,以后不了還要在面前演戲,楊沅沅與同住一個屋檐下,估計早晚會撞見和聞宴祁的來往。
本是直接坦白的好機會,但蘇晚青這會兒疲憊得很,“他們半年前搬來的,先回家,以后有時間跟你說。”
-
到了家,楊沅沅抱怨上一汗臭味,拿著睡就去了衛生間。
窗外月涼如水,繁星滿天,蘇晚青坐在書桌前,握著手機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給查琴之打個電話。
查琴之是的媽媽,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好歹把養到了十六歲。在那之前,還是那個幸福的三口之家的獨生,爸爸周繼勝是工地上的小包工頭,媽媽查琴之是藥房會計,他們生活在濱城下屬一個欽的縣城里,生活雖不算富裕,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蘇晚青十六歲生日那天趕上了中秋,查琴之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還特意定了一個冰淇淋蛋糕,蘇晚青興得不得了,和媽媽坐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候去外地催工程款的爸爸趕回來給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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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等到了□□點,直到周繼勝的手機打不通了,惴惴不安之時,警給們打電話說周繼勝在高速上出了車禍。
那場車禍并不嚴重,可它帶來的一系列變故是所有人都未曾預料到的。
周繼勝住院期間,查琴之夜以繼日地照顧,蘇晚青在姑姑家住了兩個多月,終于等到周繼勝出院,一家三口團圓了,生活仿佛回到正軌,媽媽查琴之整理了醫療收費清單和診斷證明去報銷醫保,蘇晚青跟著一起,然后便在公務辦事大廳發現了那個巨大的。
查琴之是A型,蘇晚青是O 型,周繼勝的向來很好,極出醫院,蘇晚青也是從這場車禍后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AB型。
蘇晚青績不差,中考更是考了全市前一百名,所以很清楚,父母但凡有一方是AB型,都無法生出O型的孩子。
蘇晚青本打算把這個深埋心底,可笑的是,一開始寧愿選擇懷疑媽媽,都不愿猜測自己和那個家沒有半分關系。
兩個月的時間,蘇晚青的績一落千丈,那時候周繼勝的生意也出了問題,工程爛尾,甲方趁他住院期間跑路,尾款遲遲下不來,幾乎每晚都有工人來家里敲門索要工資,他沒有錢,只能外出避禍,查琴之獨自面對已是心力瘁,因此那天看到蘇晚青的績單時,發了。
直到后面的生活混失序,泥沙俱下,蘇晚青才明白,語言有時像一把刀,是最能兵不刃的利。
正當陷在回憶中,心逐漸焦灼痛苦之時,楊沅沅突然來敲的門,站在門框下,頭發漉漉地披在肩側,揚著笑問,“你有況了?”
“什麼況?”
“跟我裝。”楊沅沅歪著頭,揶揄地看著,“怎麼一夜之間,你的洗漱用品全沒了?”
蘇晚青愣了一下,最近經常丟三落四,沒想到的是聞宴祁竟然也忘了。
“那個......”頭腦風暴了一下,“有個朋友要拍香氛廣告,需要搭建個浴室實景,找我借了些日用品。”
“真的嗎?”
“不然呢?”蘇晚青面不改道,“我要是真想在外面過夜,現在還會在家嗎?”
楊沅沅半信半疑,臨走前說了句“那你用我的吧”,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聽到客廳的靜消失,蘇晚青嘆了口氣,重新拿起手機,從通訊錄里找到“聞宴祁”,發了條短信過去:【我的洗漱用品忘拿回來了,麻煩你今晚幫我收拾一下,我明天上午打車去拿。】
坐在書桌前發了會兒呆,看手機沒有靜,干脆拿著睡去了衛生間,洗完澡出來,已經是二十分鐘后,聞宴祁依舊沒回消息。
蘇晚青準備睡覺,惦記著明天上午要去修理廠把車開回來,便定了個鬧鐘,誰曾想手機剛拿起來,屏幕就冒出了一條新消息。
聞宴祁:【你微信號多?】
蘇晚青:【?就是手機號。】
幾乎是消息發送功的同時,微信圖標右上角出現了一個小紅點,蘇晚青點開看,一條新的好友通知,頭像是雪地里燃燒的一捆木柴,昵稱倒平平無奇,用的是真名。
蘇晚青點了通過,然后打開了對話框,想說如果明天聞宴祁沒有時間,可以把的日用品到左岸水榭的保安室,去拿就好。
可才打了一行字,空白的屏幕上就冒出一條新對話。
聞宴祁給轉了二十萬。
蘇晚青愣住了:【什麼意思?】
聞宴祁回了一條語音。
“以后可能還要麻煩你配合演幾場,那些東西暫時別拿回去了。”他應該是在室外煙,周遭有些空曠的回音,寂寥的背景下吐煙的氣息格外清晰,低啞的嗓音也莫名變得起來——
“人的東西我不太懂,你拿這些錢去買套新的,不夠再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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