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沈雨澤因為意外院，順勢請了之后幾天的病假。他份特殊，班主任叮囑他好好休息，很爽快地給他批了假。

這樣一來，沈雨澤就“錯過”了本周三四的全年級月考。

陸平：“……我懷疑他想逃過月考，并且初步掌握了證據。”

但陸平的話誰會相信呢，大家都堅定地認為，沈雨澤一定是重病纏，無法來學校，才憾未能參加月考的！

月考并沒有打班級順序，只不過把同桌的桌子拉開，保證左右無法看彼此的卷子。

陸平考試時，總是不由自主地注意旁那個空了的位置……不需要月考的沈雨澤，現在在做什麼呢？他應該已經離開醫院回家了吧，他還會和他的母親吵架嗎？

月考一共六門，連考兩天，最后一科是英語。考完試后，周五直接開家長會，家長們不僅會拿到孩子的各科績，還能看到單科排名、班級排名、年級排名……而且這些排名是會張在樓下的公告欄上的！考得好，那就是給家長大大長臉，考不好就是公開刑……

在這樣的力下，哪個學生不拿出所有本事，玩命卷、拼命卷、死命卷呢？

在這六科中，陸平其他幾科績都不錯，能保證年級偏上水平，唯有英語是他的短板，每次都徘徊在及格線上下，六科總分相加就淪落到中游了。

陸平周四連吃午飯時都抱著語法書，努力抱佛腳，希老天保佑他的英語水平能進步幾分。

當他回到班里后，卻意外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影——沈雨澤居然來了！

陸平：“？？？”

沈雨澤的座位四周，圍了不同學。大家都很關心他的，嘰嘰喳喳地問他恢復的怎麼樣。

不知是不是陸平的錯覺，他總覺得幾天不見，沈雨澤好像瘦了一些。他瘦下來后，五更顯立，廓線條愈發鋒利，清俊人。

這世界到底有沒有公平可言了，怎麼有人生一場病，居然越來越帥呢？

陸平湊過去，剛巧聽到沈雨澤和其他同學的對話。

某同學：“沈雨澤，你不好，怎麼還要堅持來學校呢？今天不上課，只是月考而已。”

“我就是為了考試來的。”沈雨澤語氣淡淡，無波無瀾，“考試是為了檢驗日常學習。雖然我因病錯過了前面幾門考試，但最后一門還是想盡自己的努力。”

那一刻，他上的輝太過閃耀，同學們被他執著的神所，紛紛表示一定會向他靠攏、向他學習，努力考出自己的最佳水平！

陸平：“……”

靠，原來影帝就在他邊啊。

下午兩點，英語考試正式開始。

聽力部分永遠是陸平的最大難題，他經常于聽不懂、即使聽懂了也找不到答案的狀態。和一臉蒙圈的他相比，旁的沈雨澤格外悠閑，他從小就在全英文教學的環境下長，高中水平的聽力題對于他來講，就跟小學生對話一樣簡單。

做完聽力后，沈雨澤翻到后面的筆試部分，照樣運筆如飛。不管是閱讀理解還是完形填空，在他眼里都沒有毫難度。

他做得太快了，當其他同學還在和第一篇閱讀糾纏時，他已經把三篇閱讀的答案都填完了。

沈雨澤毫不知，他翻卷子的速度太快，那唰唰唰翻卷的聲音落在其他人耳中，完全就是一場心靈凌遲。

坐在他旁邊的陸平都快哭了。雖然陸平早知道沈雨澤英文水平好，但他能不能給學渣留一條活路啊！

陸平悄悄撇了一眼沈雨澤的進度，發現自己的同桌已經在寫最后的英文作文了！

“……”累了，不如讓世界毀滅吧。

偏偏這時，坐在講臺上監考的老師敲了敲桌子：“各位同學自覺點，考試時不要東張西、不要看別人的卷子。”

聽到監考老師的提醒，沈雨澤側頭看向陸平，沖他微微一挑眉，然后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答案。

陸平：“……”

不要以為小老鼠就沒脾氣了！

鼠鼠打人也是很疼的！

……

月考判卷很快，雖然周五早上才會張榜公示，但其實周四晚上各科績就出來了，年紀排名也一并出來了。

班長在拿到績的第一時間，就發到了班級群里。

這個班級群是班長私下拉的，幾乎全班同學都在群里，唯有一個怪胎沈雨澤說自己沒有社件，并不在群里。

班長：@全同學，各科績和年級排名都出來了！

班長：績退步的同學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班長：不是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是給家長做好心理準備。

班長：明天開家長會，別把家長氣出心臟病來。

在看到這幾條消息后，原本已經上床準備睡覺的陸平立刻清醒過來，他猛地坐起，深吸一口氣，抖著手點開了績單。

文科三個班一共150人，陸平的績向來徘徊在50左右，不上不下，不高不低。

這次他直接從第50名開始找，果然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第53名，其他科績不錯，就是英語太拉，只拿了82，偏科偏的太嚴重。

不過這次英語卷子難度很高，有消息靈通的同學說，這次英語試題刻意提高了難度。因為英語教研組的組長老師覺得，上次英語月考出的太簡單了，讓大家的績普遍偏高，很多同學心思浮，上課都不好好聽講了，所以這次英語試卷特別難，就為了殺一殺他們的銳氣。

陸平草草掃了一圈，整個年級英語上120的屈指可數，大部分同學都是在100出頭不到110，就連他們班英語課代表也只拿了118.

看完自己的績，按理說他應該關掉件才對。但他停頓幾秒，手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按住表格拖拽鍵輕輕往下。明明他是在自己臥室里，但他卻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他不是關心哦……他真的不是關心哦……他就是隨便看看……

年級排名表格很快拉到了最末端，陸平輕而易舉地在表格最后一行，找到了那個名字。

——沈雨澤，年紀排名150。

這也是必然的，六門考試沈雨澤缺考了五門，績肯定要排到最后一位。

但是，在一連串00000之間，英語科目下面的數字足以刺痛所有人的眼睛——英語150！沈雨澤的英語拿了滿分！！

雖然陸平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那個數字時，他又一次被酸的檸檬水淹沒了。

他關掉表格，重新回到班級群里，果然群里已經炸開了。

同學a：臥槽，沒看錯吧，沈雨澤英語滿分？？？？

同學b：絕了，其他科全都零蛋，英語150分！！！

同學c：我去理科班打聽了一下，他們英語也全軍覆沒，最高分是三班的，也沒上130.

同學d：沈雨澤是怪嗎？？？那麼難的英語卷子居然拿了滿分？？？

同學e：沃草，這是什麼爽文發展，年級最后一名同時是單科年級第一？？？還甩了第二名二十多分？？

同學f：如果不是他生病了，其他幾科怎麼可能沒績？

同學g：他要是參加了全部考試，年級第一肯定是他的！

同學h：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菜狗】【菜狗】【菜狗】

后面一連串的【菜狗】表包接龍。

陸平：“……”

如果他不是沈雨澤的同桌，親眼見到他上課連筆記都不寫的樣子，他恐怕也會被沈雨澤的學霸環糊住眼睛吧。

就在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之際，英語課代表冒了出來，在群里分了一張照片。

英語課代表：這是沈雨澤本次英語考試的作文，老師剛剛發給我的。

英語課代表：沈雨澤的作文寫得非常好，英語組全老師閱卷后都決定給他滿分。

英語課代表：老師還讓我把他的卷子復印一下，把這篇作文當作范文，讓大家學習。

英語課代表：【分照片】

照片是老師拍的，米黃的考卷上列印著一行行橫線，黑簽字筆落在橫線上，留下一連串清晰且漂亮的英文字。沈雨澤的字和他本人很像，瘦高，筆，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風骨，他的英文書寫一看就是認真練過的，起筆落筆之間都帶著一種優雅。

陸平又想想自己寫的英文……丑倒是不丑，但就像小朋友寫漢語拼音似得，這里圓圓的，那里也圓圓的。

他仔仔細細看了一下沈雨澤的英語作文，結果就跟看閱讀理解似得，里面好幾個不認識的英文單詞，語法也很復雜，一看就超出了正常高中生應該掌握的英文水平。

靠，這家伙不秀會死嗎。

陸平氣鼓鼓地退出群聊，點開短信，給沈雨澤發了一條消息。

陸平：還醒著嗎？

沈雨澤：你先說什麼事，我再告訴你我醒沒醒。

陸平：……月考績出來了，你英語考了滿分。

沈雨澤：哦。

陸平：只有一個哦？

沈雨澤：這次考試難度不大。

陸平：喂！！！你也太凡爾賽了！！！！！

沈雨澤：什麼凡爾賽？

陸平：……這是在稱贊你，說你家有錢，能住在像凡爾賽宮一樣豪華的房子里。

沈雨澤：哦，那我確實很凡爾賽。

陸平：“……”

明明是想諷刺他，怎麼到頭來卻傷害了自己啊。

……

再睜眼就到了周五。椒江一中狠抓教育，周四月考結束，周五上午各科老師講解試卷，周五下午就召開家長會。

開家長會這種事，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陳妙妙的媽媽擰著陳妙妙的耳朵，河東獅吼：“陳妙妙！！老娘花了這麼多錢給你補課，你補到現在居然還是倒數！！！”

陳妙妙又開始嚶嚶嚶了：“我這次進步了一名，不是倒數第四了……”

陳媽媽：“那是因為最后一名是人家沈雨澤！！！”

總分榜就在教學樓外的公告欄上，來來往往的家長學生都能看到。除此之外，各科狀元的照片也會在榮榜上，著所有家長的矚目。

這次年級績大排名，沈雨澤的名字一躍為了所有家長心中的神話。

他在其他科全部掛零的況下，居然一舉拿了英語單科第一！整整甩了第二名22分！！

榮榜上，其他幾位單科狀元的照片規規矩矩，是教導統一拍的，白背景配深運校服，生扎著馬尾辮，男生留著學生頭，鼻梁上架著眼鏡，看上去非常符合大家心目中的“學霸形象”。而沈雨澤因為還沒來得及拍照，所以上去的照片是一張生活照。

看照片背景像是在某個館中。沈雨澤著西服，站在一副畫作前，眼神淡漠地目視鏡頭，從容且矜傲。

這張照片剛一上去，就引發了不生的圍觀，若不是公告欄是有玻璃窗鎖住的，這照片說不定要進誰的口袋呢。

沈雨澤名字現在了家長心中的香餑餑，每個家長邊都要念叨幾句。

“看看人家沈雨澤，雖然不好缺考了幾門，但是最后一門考試還是強撐著參加了！而且一舉拿了滿分！你什麼時候也能拿個第一讓爸媽看看？”

“一會兒開家長會，我要和沈雨澤的爸媽取取經，問問看他們是怎麼培養孩子的。”

“聽說沈雨澤同學是從帝都轉學來的？不知道他爸媽有沒有帝都那邊的名師卷子，最好能借過來復印……”

借著這次家長會的機會，每個家長都想和沈雨澤的父母聊上幾句，同學們也很好奇，沈雨澤究竟長在什麼樣的家庭里，他的爸媽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在大家的期盼下，沈雨澤的“母親”來了。

一張國字臉，樣貌平凡，神態嚴肅，眉間的川字紋仿佛是烙印上去的一樣。若不是在簽到簿上寫了沈雨澤的名字，誰都料想不到居然會是沈雨澤的媽媽。

班級群里議論紛紛，同學們私下說，沈雨澤的母親怎麼和他長得一點都不像？沈雨澤那麼好看，他媽媽應該也是個大人啊。

唯有陸平才知真相——他認出了那位前來替沈雨澤開家長會的人，他之前在醫院見過那位士，那位士并非是沈雨澤的母親，而是沈雨澤的管家。

所以……沈雨澤轉學后的第一次家長會，居然沒有家人來嗎？唯有他的管家，替他到學校簽名、領取績單。

回憶起那日沈雨澤在電話里和母親的爭執，陸平心里又泛起了一陣漣漪。

陸平時常覺得，自己真是這世界上最矛盾的人了。他會嫉妒沈雨澤，嫉妒他的聰明、嫉妒他歡迎、嫉妒他的富有；但有的時候，他又會發自心的為沈雨澤到難過。

不等陸平整理好此刻復雜的心，他的手機響了。

電話接通，陸媽媽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平平，我到你們學校了，你們班在幾層來著？”

“是三層！”陸平忙說，“媽，你在門口等等我吧，我下去接你！”

掛斷電話，陸平急急忙忙往樓下跑。

陸媽媽是個要強的人，為了兒子的家長會，上午收攤后，特地洗了澡、換上一最干凈整潔的服，坐公車來到南岸。其實陸爸爸也想來的，但他的普通話沒有妻子好，擔心給兒子丟臉，于是只能把開家長會的工作讓給了妻子。

陸平三步并作兩步的往下沖，擔心媽媽等急了。他跑出教學樓后，很快就在門口的布告欄前找到了媽媽的影。

陸媽媽個子矮，剛過一米五，仰頭著布告欄上張的年級排名，認真尋找著自己兒子的名字，不時側過頭，和旁的校服年詢問幾句。

站在側的那名年，俊眼修眉，材頎長。他為了方便和說話，主彎下腰，拉近和的距離；他一改往日的高冷，態度是難得一見的和善親切。

在看到那一高一矮兩道影時，陸平怔住了。他自己的眼睛，又，再，終于確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想。

“媽……？沈雨澤……？”陸平喃喃喚出他們的名字。

兩道影同時轉過看向他——果然，站在陸媽媽旁的人，正是他的同桌沈雨澤！

“平平，”陸媽媽見到兒子，臉上的笑容又展開了一些，“你來的正好，我正和小沈同學聊到你呢！”

“‘小沈同學’？”陸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他媽什麼時候和沈雨澤這麼稔了？

陸媽媽：“對啊，小沈是這次英語年級第一，我在這里看公告的時候，剛好遇上他。他說你們是同桌，關系可好了。”

沈雨澤也順著的話說：“嗯，這段時間陸平幫了我很多。”他語氣輕緩，是陸平從未見過的模樣，“之前陸平還帶了嵌糕給我吃，說是您的獨門方，味道很好。”

陸平忍不住打了個寒：喂，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沈雨澤嗎？

這種錯位，不亞于看到一只高山雪豹偽裝乖順的貓咪。

但陸媽媽哪知道沈雨澤的真面目？一聽說沈雨澤喜歡吃嵌糕，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加深了不：“哎呀，你喜歡吃就行，之前平平說要帶給同桌吃，我和孩子他爸還擔心，怕你吃不慣。其實我們椒江好吃的可多了，還有炊圓、泡蝦、麥鼓頭、烏飯麻糍……有機會讓平平帶你嘗嘗！”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沈·挑食大王·雨澤抬起頭，好整以暇地看了陸平一眼，“就怕太麻煩陸平同學了。”

在母親的盯視下，陸平哪敢說麻煩，只能著頭皮點點頭：“不麻煩，沈雨澤你想吃什麼，我就帶你去吃。”

他本來只是隨口客套，哪想到沈雨澤居然立刻追問：“哦？什麼時候？”

陸平：“……”在你改掉吃飯挑三揀四的壞病之后。

不等陸平想好怎麼搪塞他，陸媽媽熱開口：“既然你們月考結束，不如放松一下。平平，這個周末請小沈同學來北岸玩吧，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