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有人在背后嚼舌。◎

八

“什，什麼？”，潑水的那個生似乎是被嚇到了，過了好一會后才反應過來，趕忙低聲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

語速快得像是生怕有人聽清在說什麼。

正給林枝春被燙紅的手背呼呼吹著氣的李舟舟聽了這道歉，只覺得離譜，“你這也是道歉？你在向誰道歉，說話聲音小就算了，你道歉的時候，全程有看過枝春一眼嗎？”

陸在野睨了那個生一眼，眼神里的冷淡意味很是明顯。

面無表的臉上明晃晃地表明著一種“有些話我不想說第二遍”的漠然。

不同學還圍在樓梯間，潑水的生見有那麼多的視線落在自己上，還都是相識或者認得出臉的同學，臉漲紅，只覺難堪，

開不了口，求助的視線向了人群中正環站著的高個生，周圓，“圓圓……”

潑水的生這一喊，周圓自然不可能再置事外。

于是，林枝春見著放下環的手，臉上扯出一個真假難辨的笑容，緩緩朝這邊走了過來。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林同學，婷婷一時手沒拿穩，不小心就將水潑到你上了，這樣吧，我們等下陪去醫務室看看，醫藥費我們來出。”

周圓再看向那個潑水的生時，眼神帶著一嗔怪，“怎麼就不小心把水潑人上了呢，道個歉吧婷婷，相信林同學不會怪你的。”

說完，站在樓梯間，下微揚著，漂亮的大眼睛直直盯著林枝春看。

真不愧是蘇明惠士口中那個什麼都能做好的周圓。

黑的能說白的，錯的能說對的。

林枝春的手突地從李舟舟的手里了回來，清凌凌地開口，“第一，不是手沒拿穩才把水倒在我上的，是蓄意。”

那個生原本和們隔著一整條走廊，就連水杯蓋子都是到了面前才揭開的。

掃了一眼正泫泫泣的生，繼續說道，“第二，我不明白，故意潑人開水的是，道歉毫無誠意的也是，為什麼在這裝出一副害者姿態的還是。”

“林同學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周圓忍不住開口，想要繼續替那潑水的生辯解幾句，或者單純就是看不慣林枝春占上風的模樣。

“倆的事，你著什麼急？”，一直站在一旁低垂著眼的陸在野嗤笑出聲，短短一句話就堵得人開不了口。

林枝春默默朝他看過去，才發現他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后來，不說話，也沒什麼其他的作，就只是站著。

“接著說啊，同桌。”

到視線后，陸在野下沖抬了抬，似是鼓勵又似是肯定方才說過的話。

突如其來的安全蔓延至的四肢骨骸，林枝春輕輕舒了口氣，黑白的眼驀地抬起，大膽地說出放在心底很久，但由于顧忌這顧忌那，顧忌蘇士，才沒敢徹底說出來的話。

“第三，周同學的道德真的強的，閑著沒事還喜歡替別人原諒。”

可你，永遠的高姿態，又有什麼資格替別人原諒呢？

林枝春說完就走，也沒管周圓臉上堪稱彩紛呈的表，路過那個蓄意手潑開水的生時，腳步頓住，突地彎了下腰，像是要看清的臉。

生害怕地躲了躲。

林枝春卻維持著原姿勢沒變，認真又誠懇地說道，“道歉我不要了，可如果再有下次的話，我會直接潑回去的。”

不太擅長和人打道，也沒有一張可以討好所有人的，但真的很討厭別人將的安靜無爭認作是弱可欺。

話音一落，就直脊背，邁步回了教室。

明明是很單薄的影，卻偏偏像那春日的疾風，能破開這世間所有迷霧。

陸在野著的背影，角突地勾了勾，出個很淺的笑容來。

眼風一掃時，瞥見這樓梯間還有不圍觀了剛才那一場“意外”的人還沒走，于是冷冷開口丟了句，“我不喜歡有人在背后嚼舌。”

“如果有人還有什麼話沒說完，大可以就在這說，當著我的面說。”

他環了一圈，冷淡視線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

“陸哥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說的。”

“沒話說，沒話說。”

……

不同學急忙搖頭表示自己的可信嚴。

陸在野這個人，好像能讓人從骨子里生出一種畏懼來。

盡管他什麼都沒做，就只是冷淡瞧你。

……

這邊，周圓著陸在野跟在林枝春背后離去的影，忽地皺起了眉，不懂這麼條件耀眼，外形優越的一個人為什麼要護著那個賤人的兒。

方才的同伴在貶低林枝春時，雖然沒出聲，但心底對們的話是贊同的。

林枝春就跟媽一樣，只會惺惺作態，來博得男人同，也就爸瞎了眼，才會被那樣的人蒙蔽。

“圓圓，我們走吧……”

站在旁的另一個人扯了扯的袖，察覺到的不高興，只敢小聲提醒道，“快上課了。”

周圓沒再搭話，快步往教室走去。

-

那邊陸在野閑散地走到五班的教室門口時，上課鈴聲忽地應景地響了起來。

他卻忽然頓住了，腦海里閃過林枝春連個彎都沒拐，徑直就走回教室的影。

就這麼不惜自己。

連個藥也不買。

陸在野皺了皺眉，看了眼教室的課表，又是老余的語文。

他轉就走，趕在老余從辦公室出來之前下了四樓。

一中的醫務室還顯眼，他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

值班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醫生，聽他說要買治燙傷的藥，自然而然地問了句，“燙哪了，我看看。”

“不是我。”

陸在野想了想，補充道，“燙到的是手背那一塊。”

“幫同學買藥啊，看不出來你這小同學還熱心的。”，值班醫生麻利地給他開藥拿藥，最后裝進白塑料袋里遞給了他。

陸在野半垂著眼，道了句謝，轉出門時，卻又語氣別扭地問了句，“應該不會留疤吧？”

那手，白得跟塊玉似的，真要留了疤，就算面上不顯，心里指不定有多后悔。

“按藥方好好涂，不會有事的。”

“謝謝。”

……

等他再回到教室，課已經上了一半。

不想驚老余，陸在野趁著他回頭板書的間隙，從后門溜了進去。

“你怎麼又翹……”

從他推開后門的那一刻，林枝春就察覺到了。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在野捂住了，冷淡的嗓音從頭頂上方低低傳來，“小聲點兒，別讓老余聽見。”

都被人捂住了，還能說什麼。

林枝春用眼神示意，讓他趕把手給松開。

陸在野悄然坐了下來，自然而然就把捂的手給放下了。

然后聽見小聲的埋怨，“第二次了陸同學，再有下一次，我就……”

“你就怎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逗一逗他這新同桌。

想起在人前放的狠話，“如果再有下次的話，我會直接潑回去的”，陸在野挑了挑眉，漆黑銳利的眼里此時盡是笑意，“再有下一次，你就將我的也捂住嗎？”

林枝春愣了愣，顯然沒想到他提起這一茬。

然后又聽見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也行。”

也不是不可以。

但陸在野說完這句話后，遲遲沒有再聽見他旁邊坐著的同桌吱聲。

他視線朝過去，開個玩笑，不會生氣了吧？

想到這，他心里罕見地生出一懊悔。

卻沒想，林枝春在座位椅子下踢了踢他的，暗示道，“老余在看你”。

原來是這樣。

不是生氣，他放下心來。

陸在野抬眼和老余對視，下一秒就聽見老余扯著大嗓門喊道，“陸在野你剛剛一直盯著你同桌看什麼，臉上有花啊，要不你說說好看些還是我好看些，啊？”

“。”

年混不吝地扯出個笑容，在過窗戶闖進來的自然下，眉眼清雋得不像話。

就是老余讓他給笑得心臟疼。

“你給我站直嘍，”，老余擰開他那不銹鋼的保溫杯，喝了口溫水平復下心，這次顯然是不打算輕易放過陸在野。

“你說說，我都講到哪兒了？”

陸在野瞥了眼林枝春的課本，氣定神閑地回道，“逍遙游。”

他這點小作自然沒逃過老余的眼睛，“枝春，你把書合上，不要讓他看。”

聞言，林枝春聽話地語文書給蓋上了。

老余見了，滿意點頭，然后拿教鞭去指他剛才講到的那句話。

陸在野沒看他，視線仍然停留在林枝春上，他看見果斷合上書后，在筆疾書寫著些什麼。

“你把逍遙游的最后一句話給我翻譯一遍。”

老余教鞭找到PPT上對應的位置，上邊寫著“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又沒看書，他哪會兒。

正想開口直接回絕，陸在野忽然瞟到他桌上多了張紙條。

他照著字條上寫的，一字一字地念了出來，“道德修養高的人能忘掉自己，修養達到神化不測境界的人無意于求功，有道德學問的圣人無意于求名。”

嗓音疏懶，念得一整個教室空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