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過眼而已◎

十

兩人一直是這麼一前一后地走著，從淞城一中到林家院子附近的清水巷。

林枝春常常心不在焉，黑白分明的眼四張打量，像個小孩子，什麼都好奇，所以走起路來，比尋常人要慢上許多。

陸在野個高長，臉上通常是一副沒什麼表的冷淡模樣。

所以其實很難想象他會這樣走走停停地跟在一個小姑娘后邊兒，不急，也從不出聲催促。

“陸在野。”，走著走著，林枝春忽地喚了一聲。

回過頭去，看見年的步伐隨之頓住。

“怎麼了？”

見沒說話，陸在野徑直朝走了過來，兩人從一前一后霎時變了并排走著。

著高了大半個頭的年，林枝春問了句，“可以聊聊天嗎？”

語氣含著不確定，但是確實還想和他聊聊的。

很奇怪，平時一個人走的時候毫不覺得冷清，可知道有個人就站在自己后的時候，反而有了說話的。

“你說。”，陸在野沒拒絕，語氣平靜，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林枝春鼓足勇氣問他，“聽說你周末要去和秦昆單挑，能帶上我一起去嗎？”

藏在袖里的手微微攥，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的手指暴了此刻的張。

也覺得這個要求不是很對勁，進一步說，就算去了，可能也做不了什麼。

但是，但是不希陸在野一個人去面對這件事。

秦昆那伙人膽大包天慣了，在學校里橫行霸道的時間又久，指不定會做不出什麼不可控的事來。

如果去了，至能在場面最壞的況下給他報個警什麼的。

“可以嗎？”，林枝春仰頭看他，干凈瓷白的臉上此時滿是懇求。

“跟我去？”，陸在野扯了扯角，低聲笑出來。

他不答反問，“小同桌，你周末都不用學習的嗎？”

“作業我已經在學校寫完了，接下來的學習我也計劃好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還是得出來的。”，很認真地跟他說著周末的時間安排。

怎麼連看人打架都規劃得這麼認真。

陸在野冷淡多時的眉眼染上無奈，“就這麼喜歡看人打架，沒見人打過架？”

林枝春愣了愣，頓了下才說道，“見過。”

不擅長說謊，假話往往到了邊也會轉個彎回去，所以當面前的人無意中問起時，盡管不太想，但還是如實道出了。

？

這下怔住的人到了陸在野。

見過人打架？可他記得明明上次在西門，他并沒有和那幫人手。

他了眼面前站著的，看起來就乖得不像話的林枝春，實在不覺得會有機會看見打架那樣的不良局面。

就連方才他自己問出來的那句話，也純屬是快。

陸在野狹長的眼微微上挑，跟著就問了句，“你見過誰打架？”

“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枝春藏不下去，也覺得沒有很大的藏必要了。

到頭頂傳來的那道恍若有實質的視線后，慢吞吞地開了口，“就是放寒假那天看見的。”

看見他救了一只貓，和人打了一架。

不對，不算打架，林枝春覺得陸在野只是把那天那個黃青年對貓做的壞事，又付諸到了他自己的上。

這個應該因果回，善惡有報。

或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反正，不覺得那一架打得有什麼錯的地方。

“寒假？你在路上踢石子玩的那天？”

陸在野嗓音微沉，面上閃過一抹思索神，似是在搜尋那天關于的記憶。

“你還記得我？”，林枝春驚訝出聲。

確實沒想到，那個夜晚的短暫相逢不僅給，也給他留下了記憶。

陸在野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輕扯著角笑道，“大晚上不回家，在路上踢石頭，還踢到人，想讓人忘記也難吧？”

“哦。”

眼看這件丟臉的事就要浮出水面，林枝春趕忙說起了別的，提醒他道，“那天你還救了只貓。”

“你是說冰兒？”

陸在野點了點頭，然后了然說道，“原來你就是花壇后邊兒站著的那個人。”

他記起來了，在他抱起冰兒后，有朝四周一瞥，瞥時覺著長花壇的角落，藏著個人影，但他當時急著帶貓上醫院看看，也就沒多追究。

原來，他們在一天之間曾見過兩次。

還真是有緣。

“那你這都見過人打架了，還去干嗎？”

清冷的嗓音在空氣中響起，辨不出說話人真正的緒。

林枝春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需要給人個理由，于是緩了好一會兒才思考出個結果，咬著字句說道：“或許，我可以給你個風。”

“林枝春，你為什麼非要去？”，陸在野目遠眺，向別。

為什麼非要卷進這件對自己半點好也沒有的事來。

“可這件事原本也和你無關的，他們勒索的是王永安。”，半低下頭，啟說道。

他們勒索的是王永安，不是你，也不會是你。

秦昆那伙人永遠都是柿子挑的，只要陸在野不主摻和進來，他們不可能敢惹他。

如今這個局面的造，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主承下了這樁麻煩事。

將王永安摘出去，將自己卷了進來。

的言外之意陸在野自然聽得明白。

他著，神淡淡，好半天才說了句，“看不過眼而已。”

“那我也是。”，林枝春忙跟在他話音落后補了句。

陸在野仰著頭，任夕最后的余暉鍍在他高鼻梁上，伴著徐徐晚風說道，“看不出來啊小同桌，這麼管閑事。”

還有兩步就到了他們平常分開的那個拐角，林枝春站定，沒再往前，執拗地看著他，求一個答案。

然后聽見他說，“那你來吧，地點就在學校附近的那個育館。”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舒了口氣，眉眼也在一剎那舒展開來，“再見。”

“早點回家。”

林枝春依言向前走去，只是這一次回頭的余里發現，他沒有在走的那一刻就轉離開，而是仍然停留在原地，似是在注視著回家。

-

周末照舊只有和兩個人在家，做完了作業，或者學習學累了都會找聊聊天。

林是個豁達的人，自己平常出門打打牌，見寫完作業也會勸道，“七七不要總是悶在家里，多出去走走玩一玩。”

可不希自己唯一的小孫一天到晚就撲在學習上，失了生活的樂趣。

在星期天中午，林再一次說出這話的時候，林枝春終于沒有再拿話搪塞，而是“嗯”了聲，說，“，我待會就出去，可能晚飯時候才會回。”

林喜笑開，“和舟舟一起嗎？”

這是林唯一知道的的同學，主要是平時和其他同學走得也不是很近。

“不是。”，林枝春答得有些為難，因為知道老人家的好奇心是一旦開了口子，就止不住的。

“那就是別的同學，男的的？”

林笑出聲來，“你就告訴吧，又不會說什麼。”

“男的。”，林枝春認命道。

“行，那你出去好好玩，按時回來就行。”

林果然像所說的那樣沒有再問，主要原因還是相信林枝春，知道自己這個孫做事一向有度。

“再見。”

……

等林枝春趕到育館門外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一點。

依著陸在野的話，安靜地站在了側門。

如果沒記錯的話，陸在野是說秦昆和他約好的地方，就在側門附近那個廢棄了的乒乓球室，那里很久沒有人去過了，就連門上的鎖都被歲月給腐蝕掉了。

看到那把銹跡斑斑的，已經被人撬開的鎖，林枝春皺了皺眉。

又是這種地方，秦昆選的永遠都是沒有保安巡邏，鮮有人經過的廢棄之地，他的司馬昭之心，簡直昭然若揭。

林枝春的心跳忽地有些，擔心陸在野會在他們手上吃虧。

他是擅長打架沒錯，可這也抵不住對面玩的吧？

悄然走近了那扇門，想過門窺見里頭的靜。

視線在四下搜羅了一圈，才在角落瞧見了那個悉的拔影，單手抄進兜里，面上依舊是那種無所謂的神。

而他面前，是秦昆帶著一群人，呈一個包圍圈似的圍著他。

本就不是什麼單挑！

林枝春握了拳，勉力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喊出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謝謝小火柴的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