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跑起來更刺激◎

十七

——從這跳下去可不會死，只能是半不遂

——你可別想不開

有這麼勸人別輕生的嗎?

別說，還有效。

盡管林枝春本并沒有這個想法。

別過臉去，清澈杏眼里有一難言的復雜，“我不會跳的……”

“嗯。”，陸在野半闔著眼應聲。

旋即將眼錯開，面上顯出的星點慌神也盡數斂了個干凈。

他清雋結滾了滾，“只是提醒一下，每年死于意外亡的人不在數。”

“珍生命，人人有責。”，陸在野咳了咳，接著強調道。

“……謝謝。”

從林枝春的角度過去，年臉上神淡淡，慣常泛著無波也無瀾的冷意，仿佛整個世界的熱鬧都同他無關。

可知道他常常外冷心熱，話卻并不意味著不會朝人出援手。

正如所見過的，年冷淡眉眼倏而上挑時，里頭有藏不住的意氣風發。

“你怎麼上來了?”

林枝春問出方才見到他第一眼時就想問的問題。

陸在野幅度不大的偏了個頭，語調沒什麼起伏的說道，“老余讓我找一下你。”

十分鐘前，高二語文年級組辦公室

站在老余辦公桌旁，陸在野狀似無意的提起，“我讓林枝春轉給您的申請書，您收到了嗎?”

“什麼申請書，沒有啊。”，老余一頭霧水。

當然沒有，申請書是他杜撰出來的。

陸在野淡定地轉移話題，“我一來學校就幫我轉，看來可能忘記了。”

“應該是忘記了，我今早上還見過來著。”

……

功將話套出來后，陸在野跟老余告了個別，轉就走，落拓的背影在教學樓的白墻上晃了一路。

_

老余讓他來的?

聽他這麼說，林枝春也就沒多想，小聲地道了句謝，“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缺了差不多一個上午的課，那麼大一個空位出現在教室，是明顯的。

林枝春抿著，目直直落在正前方，黑白的眼里有幾分不知所措的茫然。

卻在恍惚間聽見一句，“下去。”

沿著聲源過去，對上陸在野坦視線。

他毫不掩飾地看著，卻什麼也沒多說。

不問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不問發生在上的諸多流言，只是下朝揚了揚，重復道，“跟我下去。”

下去，去哪?

此時的林枝春并不是很想回教室，人群于而言，像極了不見天的汪洋大海，輕易就能將淹沒。

沒有澄清之前，人群中的議論聲不可能散，而人言可畏。

“媽是個小三”，“也不干凈”，“一個家里難道能培養出兩種人”……

兩個小時前看見的文字，直至現在也能教林枝春心頭生出窒息來。

聲音含著一不易察覺的抖，低低說了句，“你先下去吧，我還想在上面，在上面再待一會……”

話語間滿是蒼白無力。

“你不可能在上面待一輩子。”，陸在野皺了皺眉，意有所指。

“放心，沒人敢多說。”

別的不敢保證，但他還不至于讓那些碎的人再在面前說三道四。

天臺上猛然沉默下來，空氣就像靜止了一般。

約莫半分鐘后，林枝春緩緩抬頭，扯出個笑容，慢吞吞地應了聲，“好。”

像是想明白，在哪本就不重要，教室里亦或是天臺上，嚼舌的人照樣會嚼。

如果不去解決，困擾就會一直停在哪里，永沒有平息的時候。

“我跟你下去。”

_

林枝春回到教室的時候，因著育課還沒有下課，五班暫且空無一人。

掃了眼空空的桌椅，緒莫名放松了些，松了口氣，坐回自己座位上。

陸在野則一直是不不慢地跟在后，見坐下，隨口問了句，“要不要先去吃個飯?”

吃飯?

林枝春瞟了眼課表，倏然發現育課已經是上午的第四節課，下完課正好是吃飯的時候。

微微心，但一想到食堂的人頭攢，又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雖說不能逃避，該積極地去解決眼前的事，但顯然不認為，直接將自己送去人堆里接近距離的議論是個正確決定。

“不去食堂。”

陸在野卻像是看穿了心想法似的，淡淡掃了一眼，低低開口道，“我們去外面吃。”

淞城一中在放假一事上，確實比其他重點高中要松上很多，但這并不意味著，它允許學生中午外出吃飯。

畢竟，學校要為了食品安全以及學生的人安全著想。

于是，林枝春狐疑地看向陸在野，目里出那麼幾分不信任，“要不還是算了……”

“算了?”

陸在野輕哼一聲重復道，而后左手散漫地往頭上一扣，勾了勾角，“說去外面吃就去外面。”

“走。”

……

陸大佬的面子誰敢不給，林枝春最后還是小跑著跟在他后邊出了教學樓。

快到校門口時，才猶豫著問道，“待會兒保安攔著我們怎麼辦?”

“攔著就攔著。”

?

淞城一中的校門分為機車道和學生出的人行道，放學時候，兩道的閘門都會拉開。

但上課期間，為了防止學生私自出校門，只會打開人行道旁的側門。

林枝春跟在陸在野后，走到校門口時，看到的就是那只能供兩人通行的小門。

這個時候，門衛室里保安正悠哉悠哉地吃著午飯，偶爾瞥一眼監視看有無異常。

繼家長會雇人后，林枝春人生的壞事薄上可能又要多一件私自出校門，的心在頃刻間又張了起來。

不自覺地就出食指了前的人，低低問了句，“怎麼辦?”

就在下個瞬間，林枝春完全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出去人的右手猛地被人反手攥住，細白的手腕上多了只骨節分明的手。

是陸在野，他稍稍使力，將林枝春整個人拉起就跑。

跑過那道小小的側門，跑過淞城一中長長的下坡道，將保安叔叔反應過來后的呼喊遠遠扔在了后。

“你們干什麼的，不能出去——”

同時，年間溢出一聲低笑，肆意張揚。

自此，林枝春的耳里只能聽見呼嘯而過的風聲。

約莫幾十秒后，風停，瞧見陸在野單手扶在路燈桿上，垂首著。

他突然間經歷這麼一番劇烈運，卻連口氣也不用，徑直問，“有什麼想吃的沒?”

林枝春卻做不到他這麼淡定，口起伏著，微微著氣，“等，等下……”

“那，你慢慢想。”

陸在野沒催，連眼神都瞥向別，盡量不給造太大的心理力。

_

最后兩人坐在了一中附近的一家蒸菜館里。

林枝春上學的時候頓頓吃食堂，放了學就回家，于是乎在一中上了快兩年學，竟然還沒來過這家店。

恰相反的是，轉學還不到一個月的陸在野稔地從服務員手里接過菜單，遞到眼前，“想吃什麼，這里的玉米排骨湯還不錯。”

“都可以。”

林枝春其實沒什麼太大的胃口，出來吃飯于而言，更多的是種放松。

陸在野輕描淡寫地“嗯”了聲，在問過有什麼忌口的沒有后，淡然地將菜給點好。

他垂眼在菜單上勾勾畫畫，上的冷淡氣質全然不地方限制，點個單也仍是眉眼出眾的模樣。

而等菜上來之后，林枝春瞟了眼，四菜一湯，菜樣式竟都出奇的不錯。

不聲不響地著夾菜，經過方才那一跑，緒早不似上午時低沉，腦子里開始慢慢理著這件事的前因后果。

空間里的說說為什麼會出來，這件事出來對誰有好，稍稍一想，其實就能得出一個大差不離的答案來。

除了周圓，再沒別人。

現在要想的是，該如何解決這件事。

“好好吃飯。”

對面卻忽然傳來道清冷嗓音，“想那麼多干什麼？”

強勢，又不容反駁。

林枝春輕輕“哦”了聲，倒是真的專心吃起了飯來。

……

沒想飯后陸在野又主問起了打算怎麼辦。

林枝春給出了一個中規中矩又著必然的答案，“好好上課。”

他們說他們的，于而言，飯該吃，課也還得繼續上，沒道理讓藏在流言背后的人毀了的生活。

“小看你了。”

聞言，陸在野低低笑了聲，緒寡淡的臉上顯出意外，干脆付完錢后，就往一中校門口走去。

著他向前的背影，林枝春卻忽地停下，警惕問道，“我們，我們還跑著進去嗎?”

就算保安不攔著，攔不住，這剛吃完飯，也跑不啊……

“不用跑。”陸在野瞟了一眼。

然后幾步走到門衛室，遞給保安叔叔一張請假條，淡聲說道，“麻煩您看一下。”

“請假條倒是真的。”

保安叔叔合上他的飯盒，認出他倆就是剛才沖出去的學生，冷哼一聲道，“有請假條還跑個什麼勁?”

“不好意思，急事。”

陸在野臉上著半真半假的歉意。

可他即便垂眉斂目，也仍遮不住骨子里的那抹張揚年氣。

好在保安叔叔也沒和他多糾結，擺了擺手就讓他們進去了，“快走，進去好好上課，下次不要這樣了。”

……

“你有請假條?”

林枝春眨著眼，輕聲問道。

“嗯。”

“那為什麼還……”

話沒說完，卻盡在不言中。

陸在野清楚問的是那為什麼還拉著跑，他漫不經心回了句，“大概，跑起來更刺激。”

跑起來更刺激。

林枝春忽地就記起耳而過的風聲，以及擂鼓般的心跳聲。

恍若世界純粹到只有這兩種聲音，也很喜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