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是干什麼啊？◎

十九

“枝春,陸大佬說話也好帥。”

還是李舟舟同學的說話聲，喚醒了正愣在原地的林枝春。

倉促抬眼，就看見旁的李舟舟咽了咽口水,接著說道，“特別是他替你說話,這個行為簡直帥了呀。”

當著全班人的面,一字一句地替剖析謠言的荒謬之。

最后那句反問“作為朝夕相的同學，難道你們不比別人了解”就像一柄小槌錘,驀地敲擊在現場每一位同學的心上。

一下一下,敲得人心間似有電流穿過四肢骨骸。

站在后門口的林枝春只覺自己,連指尖都是麻的。

“枝春，陸大佬這麼維護你，他是不是……”

李舟舟附在耳邊,最后幾個字恍若囈語,小得幾乎聽不見,但林枝春還是從直白到不加掩飾的眼神里讀懂了那幾個字。

——他是不是喜歡你呀

都是十六七歲的孩子，再如何懵懂干凈,也仍是于這個看雨不是雨,看月不是月的年紀,春風一起,那些朦朦朧朧的心思就能在瞬間升騰而起。

喜歡兩個字就像一顆石子,輕易就能激起千層浪花。

小城里的高中生每天被老師家長耳提面命“不準早”，嚴防死守之下,這個詞的忽然出現,實在太容易人心生慌張,林枝春也不例外。

對上李舟舟視線,一時語噎,純粹是因怯而生的熱意蔓延至耳畔，燒紅了往日里小巧白潤的耳垂。

李舟舟倏爾湊近，近觀臉上神，小聲嘀咕道，“枝春，他對你好像真的很好誒。”

反正，比一般人是要好的。

不怪李舟舟會有這種想法。

一進校就統一全年級審的陸在野是公認的焦點，生目追逐的對象，偏偏臉常年冷著，不僅狹長的丹眼里極出笑意，渾上下還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會當著所有人的面，不咸不淡地給林枝春四散到全校的謠言作個澄清。

“舟舟，他出言相助，我確實得謝他。”

斂了面上慌張，林枝春慣常安靜淡然的臉換上沉著神，然后認真說道，“但他的善意不應該為我們胡揣測的原因。”

“下次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牽著李舟舟的手，澄澈的杏眼直直了過去。

那雙眼里明明什麼都沒有，卻又好似什麼都有。

溫得不像話。

也干凈得不像話。

……

著近在咫尺的教室門口，林枝春卻沒有進去，“你先回去，我去找周圓。”

準備一鼓作氣地把事解決完。

李舟舟聽到這麼說，下意識說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回去學習吧。”

林枝春扯出一個淺笑，笑意融在彎彎眉眼，“舟舟謝謝你，但我自己能解決的。”

這件事過后，由蘇明惠士引發的恩恩怨怨，從此都與無關。

-

林枝春沿著走廊往對面走去。

周圓同一樣，在文理分科的時候選擇了文科，不過學的是藝，而藝生有專門的班級，位于四樓盡頭的教室就是特長生十一班。

淞城一中每個年級都會有這樣一個班，專為學習、播音、育等特長的學生設立。

和別的班不一樣的是，這個班的績懸殊會更大，高考后，有的人能上北、央或是中傳這樣的頂尖學府，也有人混不下去干脆連大學也不去上了。

總而言之就是魚龍混雜。

還沒進去，林枝春就聞到一刺鼻的煙味，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耳邊卻忽地響起一句刺耳的“裝了”。

扭頭去，循著聲音來源，輕而易舉地瞧見生小團中的周圓。

“周圓，打火機有沒？”

“桌里，自己拿。”

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林枝春沒多猶豫，直接出聲喊道，“周圓，有空談一下嗎？”

補著口紅的周圓抬起頭來，面上飛快出譏諷，“你找我能談什麼，你們一個兩個的就這麼喜歡找我談？”

一個兩個？

林枝春敏銳地覺察到周圓話中重點，除了，還有誰來了嗎？

不聲地把周圓從人群中帶走，引到一旁的空教室里。

周圓卻不愿多說，直接“啪”地一聲合上手中的鏡子，承認道，“是，空間里的說說是我讓人發的，可這不是你欠我的嗎？”

“現在是怎麼回事，讓你那好同桌來了一趟還嫌不夠，現在還要親自來跟我要這個道歉嗎？”

“我明明就沒有錯，憑什麼道歉？”，生漂亮的臉逐漸扭曲，音量也不控地拔高。

為什麼一個個地非說做錯了，被破壞家庭的明明是。

現在只不過是給那個小三的兒一點教訓罷了，為什麼所有人都要來指責？

眼看著周圓緒逐漸失控，林枝春一言不發地合上空教室的門，免得讓更多人看見失態的樣子。

“周圓。”

關上門，林枝春冷靜地喊出的名字，一字一句地糾正，“如果你在網上隨意公布他人私，造謠曲解事實，且引導輿論方向繼而引發網暴，也不算做錯的話，那什麼又是錯呢？”

犯錯者從來不會主發現自己的錯誤。

他們大多一廂愿地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不去管真相究竟如何。

“我沒有對不起你，是你一直覺得我和我媽破壞了你的家庭。”

可憑什麼你覺得的，就是對的呢？

林枝春清凌凌的視線恍若能穿過人的靈魂，“而且據我所知，結婚的事是周叔叔提的，同居也是周叔叔提的，就連婚宴策劃也有周叔叔的參與。”

“是你媽給我爸下了降頭，花言巧語蠱了他！”

周圓大喊，“你媽當初接近我們家就是不懷好意的！”

“如果一個年男人就這麼輕易地被人給騙了，他是不是太沒用了點。”

林枝春搖了搖頭，面上一點表也沒有，眼神里僅存的緒不知是無奈還是憐憫。

“你胡說八道。”，周圓接連退了好幾步，眼底的高墻一點一點被擊潰。

猛然記起不久前來找的陸在野，他倆說話時臉上的表簡直如出一轍。

陸在野也是這樣，角稍稍勾著，若有似無地嘆著氣，“照你這麼說，林枝春媽手里是拿著把刀，抵在你爸脖子上著你爸和結婚？”

當然沒有。

周圓被陸在野說得一怔，剛想反駁，就聽見面前的冷淡年繼續說道，“你口口聲聲罵人小三，那你爸算什麼，出軌男？”

他說這話時，臉上沒個正形，偏偏言語鋒利，字字句句剖開殘酷真相來。

“我不覺得一個家庭的破碎，可以完完全全算在另一個人的頭上，再說，他們不是離了婚才在一起？”

陸在野幾乎沒有對生說過什麼重話，頓了好一會，才抿著扔下這麼一句，“收收你的玻璃心。”

收收你的玻璃心，而不是以此為借口去傷害別人。

且陸在野從頭到尾低闔著眼，兒沒看過。

點到為止后，他就轉離去，徒留干凈利落的背影在走廊的地面上一晃一晃，直至消失不見。

……

林枝春和陸在野的聲音番在周圓腦海里響著，盡管約約覺著他們說的是對的，卻又不愿意輕易承認。

那種崩潰就像是一直支撐著自己的高樓，突然就塌了。

而，站在廢墟旁，不知所措。

“今天我會把空間里的說說刪干凈。”

周圓力般靠在椅背上，最終還是妥協了。

“好。”

林枝春將目從上收回，最后淡淡說了句，“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牽扯，麻煩你也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沒有多余的同心，可以用來憐憫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

“還有，記得道歉。”

說完，林枝春起，往門口走去，當手扶在門把手上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后傳來的一聲很小很小的“對不起”。

沒有再回頭，而是利落地將門打開，然后走了出去。

要把和周圓有關的一切都關在這扇門后，從此這些不再，也不該是的困擾。

……

出了教室后，天邊是湛藍晴空，臥著形狀不規則的云。

可是有一線金從云層里直直冒出，不偏不倚地打在淞城一中的教學樓上，剎那間，玻璃也折出五十的斑斕。

林枝春慢慢踱著步子往回走，恍惚間抬頭，正好看見此此景。

無法形容眼前看到的震撼景象，于是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準備將其拍下來。

“干什麼？”

可手機還沒完全拿出，頭頂就響起一聲戲。

陸在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的后，修長手指毫不費力地將手機從手中奪走，“同桌你不好好學習，在這玩手機，嗯？”

他聲線疏冷，問話時猶為明顯，林枝春被他問得輕易紅了臉，下意識就要將手機搶過來。

可就在踮腳時，陸在野輕輕松松地將右手抬起，將手機舉到一個踮腳也拿不到的高度。

幾番爭搶下來，林枝春果然沒能把手機奪回來。

可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啊。

林兔子果斷跳起，想要憑借跳起來的高度，一舉將手機奪回。

陸在野挑了挑眉，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舉給驚訝到了，倒也沒躲，整個人拿著手機沒。

但就在林枝春指尖就要到手機外殼時，稍遠傳來一聲暴喝，“你們干什麼呢？”

這聲音……

像極了學校主管道德風化，每周一都要在升旗臺上強調一番“學習為主，休息為輔，萬萬要不得”的教導主任王有王主任。

林枝春被后這一聲嚇得忘記了自己起跳的作，右腳突地著地，跌了下來。

眼看站不穩就要摔，陸在野皺了皺眉，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低低說了句，“站好。”

結果，暴喝聲愈加的大了。

“那個男同學，你趕把手給我松開！”

“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是干什麼啊？”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