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也能騙到你，同桌?◎

二十四

林枝春慢吞吞地著最外層的運衫,面上有些猶豫。

里面只穿了件白的短T，作的時候，很容易出一小截白皙的腰來。

這個認知讓有些不好意思,抿著朝四周張了下。

視野的最前方是人來人往的運場，是迎著細細雨在風里招搖的彩旗。

再近一點,則是年寬闊的肩背,夏季校服套在上的單薄背影。

陸在野隔著兩三步的距離，以背對的姿勢擋在了前邊。

像是在無聲地說著非禮勿視。

林枝春看不見近的學生以及裁判,那些人的目也不進這一方狹窄的角落。

放心地松了口氣,加快作把服換了下來。

換好服后,林枝春走到陸在野邊去，目落在他在外的手臂上時，小聲問了句,“你把服給我了,你不冷嗎？”

“冷什麼,又不是大冬天？”

陸在野單手抄進兜里，像是毫不在意,冷淡的眉眼里罕見地閃過揶揄,“穿上了,那就走。”

林枝春輕輕“哦”了聲,正想跟在他后時,卻忽然抬頭瞥見空中未曾停歇的小雨。

運場離風雨棚還有一段距離，若是這麼走過去,免不了是要淋雨的。

“等下。”,及時出聲住了抬就往雨里走去的陸在野。

“怎麼？”

陸在野回頭,廓干凈利落的側臉在模糊的雨幕下更顯清晰,慣來沒什麼緒的眼,掀起了小小一漣漪。

“你回來，我們打把傘再走。”

林枝春飛快拾起角落里的舊傘，對著他解釋道，“這是李老師剛才留在這的傘。”

“你穿的，再淋雨，可能會冒的。”

林枝春將傘撐開，踮著腳撐在陸在野頭頂。

紅的格子傘遮住漫天的雨，與雨相接后，發出清脆的“啪嗒”聲。

也擋出一小片無風也無雨的寧靜天地來。

不再有雨落在頭頂，陸在野的黑發上只有方才沾上的細小雨珠。

……

雨傘外是另一個世界，除了唰唰雨聲，育械的挪聲，裁判用力吹出的哨聲，還有許多人講著話的談聲……

——“運員頒獎典禮即將開始，各班請注意，各班請注意。”

而傘像是與世隔絕般，將一切消了音。

兩人靠得近，彼此間呼吸可聞。

陸在野低頭，甚至能瞧見生眼瞼下方淡的小痣。

他被林枝春突如其來的作搞得一怔，面上神也短暫一凝，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他出聲道，“不用，你自己打。”

紅格子傘并不大，僅僅能容納一個人，強行兩個人都在傘里，只會兩個人都被雨淋到。

說著，陸在野就握住傘柄將傘從他頭頂移了過去，讓傘面重新將林枝春纖細的給蓋住。

“沒事的，我們一起……”

林枝春趕忙擺手，想要阻止他的作，可一句“多能遮一點，能遮一點是一點”還沒說出口，就被人給打斷了。

“你打。”，陸在野低垂著眼，不由分說地吐出這兩個字，然后轉進了雨幕。

“風雨棚見。”

林枝春沒辦法，只能自己撐著傘趕忙跟了上去。

_

學校讓學生全部進風雨棚躲雨，然后經風雨走廊進學生多中心，開本次運會的運員表彰大會。

林枝春趕到風雨棚的時候，里頭的學生并不是很多，大多往多教室趕去了。

掃了一眼四周，在零散分布的幾個學生里尋覓陸在野的背影。

“找什麼?”

正聚會神地找著人時，后響起道悉的嗓音。

他拍了拍的右肩。

因此，林枝春下意識地往右回頭。

卻沒想落了個空，耳邊又聽得混著淺淡笑意的一句，“在左邊。”

林枝春側了側，聽話得朝左轉了過去，這次，果然在邊瞧見了陸在野。

“怎麼這也能騙到你，同桌?”

陸在野扯了扯角，挑了挑眉，出個混不吝的笑容來。

他在和開玩笑。

林枝春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一點，聽了陸在野的話后，熱意攀上耳垂，就連臉也紅了起來。

看起來像是在著惱，像是在生氣。

看得陸在野趕忙開口解釋了句，“下次不這樣了行不行?”

“不哪樣?”

林枝春直直著他，眼神里的干凈純澈簡直與生俱來，教人一點辦法也沒有，生不出一點不好的念頭來。

“不開玩笑。”

為了讓自己顯得更誠摯，陸在野俯下來，盡量和在同一水平線上。

他低著聲音繼續說道，“也不騙你。”

林枝春抿著，臉上有一點意外和茫然。

不明白陸在野怎麼突然說這些，連平日里散漫慣了的表，此時此刻都多了分正經。

稍稍不知所措道:“玩笑，玩笑還是可以開的，只要不騙我就行。”

“嗯，不騙你。”，陸在野點了個頭，言語間滿是肯定。

不會有人愿意在你面前說謊的。

至，我不愿意。

……

運員表彰大會四點半正式開始。

兩人沒再耽擱，一道往多教室走去。

林枝春余瞥了眼陸在野被雨打了個半的夏季校服，猶豫著開口道，“要不我還是把外套還給你吧。”

現在還是四月份，溫度委實不是太高，他這樣也太容易冒了。

“說了不用。”

陸在野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怎麼就不信呢?”

一句“還是真就這麼關心我”，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他這同桌太容易害，也太容易臉紅，不宜逗得太狠了。

他拿著巾隨意地往自己頭發上去，看林枝春目還是不依不撓地落在自己上。

只得又補了句，“我讓王敢給我帶了件服。”

“哦。”

林枝春放下心來，也松了口氣。

畢竟，他是把校服借給了自己穿，要是害得人冒了，可真就過意不去了。

但走著走著，突然又瞥了眼陸在野手上拿著的那條白巾。

怎麼覺得，那巾看著分外眼呢……

仔細瞧了會后，林枝春在巾最下方瞥見一模一樣的小花圖案，像極了李舟舟從家里帶過來的新巾。

自然，也像極了方才過雨的那條巾。

他們這是用了同一條巾?

林枝春悄然將目移了回來，心跳驀地加速，但沒好意思問出心中疑問。

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個巧合。

下雨天，淋了雨，當然需要用巾頭發。

運場上哪里有那麼多多余的巾備著，又不是一次用品，用過一次再用一次，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事急從權，事急從權。

林枝春下心底那些心思，亦步亦趨地跟在陸在野后邊，進了多教室。

找到五班位置后，陸在野領著坐了過去。

經過第三排的時候，座位上的李舟舟朝招了招手，“枝春，快過來坐呀。”

“你有沒有事，淋了雨冷不冷呀?”

“不冷的。”

林枝春沖淡淡笑了笑，然后被拉到了自己旁坐下。

與此同時，過道上的陸在野也自然而然地往這邊走了過來。

特別巧的是，李舟舟右手邊現在坐了林枝春，林枝春右手邊坐了王敢，至于王敢右手邊，則是一個空位置。

陸在野一來，王敢就驚喜地抬起了頭，“陸哥你來了，坐嗎，這正好還有位置。”

陸在野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算是同意。

但他站著沒，沖王敢揚了揚下，“能往旁邊坐一個位置嗎?”

“當然可以。”

王敢飛快地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對于他來說，坐哪都一樣，讓個位置就讓個位置唄。

陸在野坐了下來，說了聲“謝謝”。

“陸哥為什麼有空位置你不坐，你一定要坐我坐過的位置呀?”

王敢向來子直，也可以說是虎，反正就是想到什麼就問什麼。

為什麼?

陸在野不聲地覷他一眼，冷淡的眉眼沒多波瀾，只是沉著聲音說了句，“教室座位坐習慣了。”

猛地看到一旁的林枝春，王敢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那陸哥你放心坐。”

王敢目又落在了林枝春上，看著林枝春就快要蓋到小的校服，疑著問了句，“林姐你這校服是不是買大了?”

還不止買大了一點點的樣子。

可是平時看的時候，沒覺校服這麼不合啊。

王敢不著頭腦，反應遲鈍到甚至沒能往林枝春是借了別人的校服穿這一方面想。

林枝春驀地聽到他這話，心不懸了起來，生怕他看出點什麼。

雖然陸在野是因為淋了雨才借校服給穿，但生穿男生服，說出去總歸有點曖昧。

不想他明明做了好事，卻還被牽扯進流言蜚語中來。

正想開口打個岔將話題帶過去，倏而看見陸在野往王敢里塞了塊糖，堵上了他的，“吃糖，說話。”

“把服給我。”

他聲線低冷，特別是話的時候，讓人沒由來地就不敢接話。

王敢也就一臉懵地坐在位置上，不發一言地吃著陸在野塞過來的糖，然后老老實實地把服遞了過去。

“謝了。”

從王敢那拿了件嶄新校服后，陸在野就去外邊找地方換服去了。

這一去就是半個多小時，表彰大會都快結束得差不多才回來。

_

“本次運會可以算是圓滿功，這功離不開各位老師的無私奉獻，各位同學的積極參與，且充分現了我們一中人的育神……”

臺上，主管育運方面的副校長正在長篇大論地做著最后的總結。

臺下，林枝春瞥了眼才從外頭回來的陸在野。

他校服倒是干凈規整了起來，沒了先前的水漬，還一不茍地將拉鏈拉到了最上頭，直抵著他凸起的結。

為了顯得自己沒那麼明顯及刻意，林枝春將目移開，又恢復了剛才正視前方的坐姿。

只是不免好奇地問了句，“你怎麼換了這麼久的服?”

“路上遇到點事。”

陸在野語焉不詳地回道，修長手指間夾著張學生卡，也不知道是誰的。

見他不太愿意說，林枝春也就沒再接著問下去，轉而繼續去聽那冗長的講話。

……

只是聽著聽著，腦袋忽然有些昏沉起來。

沒太在意，以為是講話太無聊產生的困意，外加多教室的空調又開得格外的足，才造的打不起神。

強撐著聽完講話，運員表彰大會也終于結束，林枝春被李舟舟拖著回了五班教室。

呼吸到室外的新鮮空氣，方才那昏昏沉沉的覺稍稍減輕了一點，但當室外的冷風吹到上來時，又覺得冷。

林枝春只好拖著沉重的快步往教室走去，以期教室里恒溫的環境能讓得到許緩解。

在后頭不遠站著的陸在野，見這步伐都有些不穩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

他頓了下，將方才一直拿在手里的學生卡揣回口袋，跟著林枝春就往教室方向走了回去。

……

雖然今天是星期五，但由于調休的緣故，淞城一中將這個周六定為了正當補課。

也就是說今天下午學生并不能像往日一樣五點放學，而是得上了晚自習再走。

高二五班教室

等班上大半同學都回來了后，老余端著他的保溫杯走上了講臺，先是掃了一圈在坐同學的臉，然后才慢悠悠地說道，“運會都覺怎麼樣啊?”

“好玩。”

“再開幾天就更好了。”

……

班上幾個男生率先出聲附和老余，聽到答案后，老余無奈地覷了他們一眼，“不用學習你們當然覺得好玩。”

五班教室頓時響起一片笑聲，男生生都有。

“我也是從學生過來的，你們的心思我也知道。”

瞧著他們這熱鬧歡快的勁，老余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剛開完運會就上晚自習，你們能學習得進去就有鬼來了。”

“這樣吧，休息一天，晚自習你們挑部電影看放松一下，但記住了，小點聲，別給我把校長給招來了。”

老余后半句淹沒在五班同學的歡呼聲里。

“耶，老余萬歲——”

“老余我們你!”

林枝春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然后在周遭同學熱烈的喊聲看見老余搖了搖頭，轉走了出去。

“你們這群小王八蛋真我就給我多考幾分回來。”

……

等他走了，教室里立刻放起了電影，是一部蠻經典的英文影片——《怦然心》。

播過廣告后，影片的前奏舒緩地響起，在繾綣的英文原聲里，林枝春耳畔忽地響起一句，“你臉怎麼突然這麼紅。”

冷淡低沉的男聲響起，接著林枝春額頭上一涼。

——有只骨節分明的手落在額頭上。

林枝春茫然地轉過臉去，一眼就瞧見陸在野眉心微皺的模樣。

與他掌心相的樣子漸漸到大面積的涼意，被熱得不行的覺著這冰涼很舒服，甚至貪婪地想汲取更多。

可陸在野很快就把手拿開了，眉頭皺得更，薄抿一條直線，“你冒了?”

冒了?

“啊?”，林枝春嗓子里冒出個單音節來，似是不敢置信。

“頭暈不暈?”，陸在野沒給太多糾結的時間，直接了斷地問道。

“暈……”

“覺怎麼樣?”

“有點冷，又有點熱……”

話說出來，林枝春竟莫名覺著有些心虛。

這說的每一點幾乎都是冒發燒的癥狀，自己竟然還半點沒有察覺。

陸在野眉間閃過抹無奈，但也沒持續太久，他很快說道，“別愣著了。”

他拿上的學生卡，語氣不容反駁道，“走，帶你去醫務室。”

……

林枝春就這樣被陸在野半拉半拽到了醫務室。

當然，考慮到現在這麼個極有可能冒發燒了的況，陸在野兒不敢使太大的力。

好不容易讓值班醫生給量了溫，終于在溫計上得出一個確切的結果來。

——38.7

就是發燒了。

陸在野就站在邊上看著醫生給量溫開藥，一聲不吭的樣子倒是讓人生出可靠來。

值班醫生掃了面前這高瘦拔的年一眼，隨口問了林枝春一句，“那是你們班班長吧，這麼負責關心同學。”

正乖乖著醫生做皮試的林枝春，竟還有余閑回答醫生的問題。

慢吞吞地說道，“他是育委員。”

“難怪了，這麼大個子，長得也好。”

值班醫生是個五六十歲快要退休的老太太，聽了的回答，夸贊了句。

為了緩解小姑娘打針的張緒，又開了句玩笑道，“這學校得有不同學喜歡你們班這位育委員吧。”

說完，醫生一針扎進了林枝春右手淡青的管里。

這醫生技到位，林枝春倒也沒覺到太大的疼痛，只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正語塞的時候，一旁的陸在野出聲緩解了的尷尬，“沒什麼同學。”

林枝春看了他一眼，年側臉正在燈下熠熠生輝。

覺得他這人實在謙虛，學校喜歡他的生估計能足十支校籃球隊。

陸在野卻鎮定得很，像是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天生的，眼也不眨地對著醫生說道，“還需要吊水嗎?”

值班醫生肯定地點頭，“對，這個男生你幫我把扶到病床上去。”

林枝春聽見這話，忽地瞪大了眼，昏沉的大腦閃過一清明，怎麼還要去床上吊水?

像是看穿了心中所想，醫生解釋道，“同學你現在這個況，坐著吊水，頭只會更暈。”

好吧……

林枝春掙扎著小聲說了句，“那我自己去吧。”

聲音太小，幾乎沒人能聽見。

于是，見仍然愣在原地，陸在野微微挑眉問了句，“不走，是要我抱你去?”

作者有話說：

謝謝那個說著要為我烙大餅的同學~

等我畫餅養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