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驍聞開車把黎初月送回了學校門口, 告別時竟有些莫名地舍不得。

黎初月輕輕推開車門，涼氣瞬間席卷全。朝他溫溫地說再見。

薄驍聞點點頭, 聲開口：“回去記得換新手機, 不然我想你的時候，都找不到你。”

春夜的晚風微涼，吹得人皮上陣陣栗。但薄驍聞的這一句話，卻讓黎初月心尖霎時熱流涌。

片刻, 黎初月定定神、淺淺一笑：“那你記得在微信里點一下收款。”

“錢不用收了, 我剛剛用來買票了。”薄驍聞笑著回道。

“嗯？買什麼票？”黎初月一臉茫然。

薄驍聞線一斂：“我剛剛聽你唱了兩個小時的昆曲, 這手機就當是我買的門票。”

“啊？”

黎初月愣了片刻, 反應過來后, 小聲開口：“我唱了兩個小時就換了你一部手機，那你這樣有點虧啊。”

“不虧。”薄驍聞輕輕搖頭，“是我賺到了。”

言畢,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嘆氣道：“我工作室還有事, 不能陪你吃晚飯了，你回去自己吃點好吃的。”

“好，再見。”黎初月朝他揮揮手。

回到宿舍后, 黎初月把新、舊兩部手機都放在了桌子上。

從屜里找到sim卡針，小心翼翼地從舊手機里挑出手機卡, 放進了薄驍聞送的新手機中。

兩部手機通過無線的方式傳輸了資料, 就算正式完了“新老接”。

其實黎初月這陣子也一直在想著換部手機，但還一直沒有時間去研究幸好和能。

按下舊手機關機鍵的那一刻，黎初月心里還有一點點的不舍。

這部手機是來北京上大學之后買的, 里面存了很多關于這座城市的最初記憶。

長城、故宮、□□廣場, 四合院的灰墻黛瓦, 還有高樓林立的國貿CBD，好像就是的一段青春歲月。

黎初月輕呼了一口氣，把舊手機整整齊齊地放進屜里。

知道薄驍聞一定不會收的錢，如果再推辭下去，也只會顯得過于矯。

于是黎初月上網查了一下這部新手機的價格，果然是接近五位數。

默默記下了數字，打算下次遇到節日，送他等價的禮還回去。

日子轉眼間到了三月份。

臨近學校開學的日子，校園里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生宿舍樓里，大家在走廊里到，都開始聊起了近期的八卦見聞。

“哎，你們知道嗎？我聽說寒假的時候，溫亭書一直在咱們系里上課。”

“溫-亭-書？是那個頂流大明星嗎！特帥的那個！”

“他不是剛演了大劇，最近熱搜上全是他。”

“對，就是他。之前系主任不是說有一部昆曲電影在籌備嘛，他應該就是男主角，估計這陣子在我們學校練習呢。”

“過年期間都在嗎？好敬業啊！”

“據說是！看他微博近期的定位都是在北京。早知道我寒假就不回家了，說不定還能來個偶遇。”

“……”

黎初月從走廊里經過，聽到孩子們興雀躍地談論起溫亭書，突然一怔。

想起了他們之前的幾次相遇，心里莫名有些復雜，總覺得有點不真實。

黎初月一邊想著，一邊朝宿舍走去，剛走到門口，手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凝神一看，屏幕上出現了“班主任”三個字。

電話那頭，班主任現在去一趟辦公室。但并沒有說是什麼事，只是跟黎初月講見面再聊。

不明原因的被老師約談，黎初月心里難免有些忐忑。

整個學生時代，不是那種喜歡往老師邊湊的人。

掛掉電話，黎初月換了服就直奔辦公樓，一推開門，發現辦公室里正坐著七、八個人。

除了班主任外，居然還有系里面主管行政工作的領導。

這種陣勢，讓黎初月心里不免更加疑，忽然有些不好的預。

但還是落落大方地帶上辦公室的門，回再一抬頭，竟然發現溫亭書也坐在辦公室最里面。

黎初月一驚。

今日溫亭書穿著休閑衛和白球鞋，與以往的穿風格大相徑庭，邊也只跟了一個經紀人。

班主任看見黎初月進來，招手熱道：“初月來了啊，先坐。”

黎初月朝屋眾人點頭問好，隨后沿著沙發的邊緣坐下了。

“初月寒假也沒回家吧？”班主任關切道。

“沒有。”黎初月笑笑，“一直在學校里。”

班主任又隨便寒暄了幾句，便直接切主題：“初月啊，我之前在班里提過，現在有一部昆曲題材的電影正在籌備。”

“嗯，我知道。”黎初月點點頭。

班主任繼續說：“能通過電影來宣傳昆曲，其實是一件好事。所以劇組那邊找到咱們學院，院里面的領導也都比較重視。”

“嗯。”黎初月靜靜地附和著。

班主任笑笑：“現在呢，電影的主要演員已經確定了。但演員們畢竟不是戲曲出，所以為了最終的呈現效果，可能會需要一些專業的替。”

黎初月大概聽明白了意思，于是開口道：“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班主任點點頭：“我們挑選了系里幾個形象出的學生，發了舞臺影像資料給到劇組那邊。”

班主任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黎初月的肩膀。

“現在劇組那邊覺得你跟出演主角的演員，在材和氣質上比較相似，希你能來做主角的替。”

主角的替？

班主任接著解釋：“主要是完一些昆曲的演唱，還有舞臺上的段這樣的鏡頭，對你來說應該不難。”

雖然班主任用了商量的語氣，征求的意見。但黎初月知道，這麼多領導在場，也不能夠拒絕。

這部電影本就是大制作，學校又給做背書，或許在外人看來，其實算是個極好的差。

見黎初月沒接話，班主任直接詢問起了的想法：“初月，還有什麼問題嗎？”

黎初月思慮片刻，一臉認真道：“像這種替演員，有片酬嗎？”

話音一落，一屋子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這種景下，若是別人，可能會說一堆漂亮的場面話，但黎初月卻是如此的坦白和真誠。

這時候，坐在溫亭書旁邊的經紀人開口。

“這樣，黎小姐，我們留個聯系方式，再詳談一下合同的事宜。”

黎初月點點頭，反正是有錢賺的活兒，也沒理由不接，便真誠道了謝。

和老師們告別后，黎初月一邊走出辦公室，一邊又跟溫亭書的經紀人簡單聊了兩句。

這才知道，原來溫亭書的經紀公司，也是這部電影的主要投資方之一。

黎初月和經紀人互加微信的時候，溫亭書也不聲地走了過來。

他彎起笑眼看向黎初月：“黎同學，我們也加一個吧，過陣子就要合作了。”

黎初月一時間有些懵。

完全沒想到溫亭書竟會跟要微信，只是下意識地展示了自己的二維碼，也沒去多想。

從辦公樓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臨近中午。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黎初月下午有一節專業課，便想著中午就在食堂簡單吃一口飯。

剛走到半路，手機鈴聲再次大作。

黎初月本以為是鐘瑜打電話幫帶飯回宿舍，但接起來時，卻是一陣清澈有悉的男聲。

聽筒那邊，薄驍聞聲說：“中午一起吃飯啊。”

黎初月愣了一秒，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而后笑道：“今天估計不行，我下午還有課。”

“就在你學校附近吃，不會太久。”薄驍聞又說，“我們好幾天沒見了。”

黎初月忽覺耳尖一熱，抿了抿：“你現在在哪？”

薄驍聞淡淡道：“你們學校門口。”

“行吧。”黎初月掛掉電話，角卻是止不住地上揚。

兩人在學校門口的東北小飯館見了面，地點是薄驍聞選的。

薄驍聞一致的襯，坐在空間局促的蒼蠅小館里，畫風顯得有些格格不。

黎初月有些好奇地笑道：“怎麼會選這里？”

“你剛說下午有課，我臨時在手機上搜的。”薄驍聞如實回答，“我看這家店的評分最高。”

“哦，是嗎？”黎初月也點開了食點評app，“之前還真沒有注意過。”

薄驍聞一垂眼，就看到黎初月已經換上了新手機。他順勢把自己的手機也拿出來，放在了桌面上。

兩個人的手機是一模一樣的和型號。

黎初月有些詫異：“我們是完全一樣的嗎？”

“嗯。”薄驍聞回道，“我也沒關注現在流行什麼手機，就讓助理幫我買的同款。”

黎初月掃了眼并排放置的兩部手機，而后笑笑：“我準備買個手機殼，跟你的區別開來。”

談笑之間，薄驍聞剛剛提前點好的菜已經陸續上桌。

鍋包、地三鮮、東北燉、酸菜白、醬骨架、家常涼菜、雪豆沙，熱氣騰騰地擺了滿滿一大桌。

薄驍聞一看就沒有在東北飯館點菜的經驗，他把菜單上的招牌菜全部點了一遍。

黎初月看著面前堆小山的盤子，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恐怕再來十個人都夠吃了吧！”

薄驍聞角輕抬，把筷子遞給了黎初月：“先吃吧。”

因為下午要趕時間上課，兩人這頓飯吃的有點匆忙，飯畢就在校門口分別了。

黎初月進了學校，薄驍聞也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他正要發車子，突然間，手機的提示音響起。

“叮。”

薄驍聞一愣，他好像設置的并不是這種短信聲音。

薄驍聞掃了一眼屏幕，一條新的微信涌。

溫亭書：[黎同學，以后請多多指教。我這陣子都會在北京學習。]

薄驍聞下意識地點了一下屏幕，突然發現這個手機界面無比陌生。

他遲疑一瞬，猛然反應過來，這是跟黎初月拿錯手機了？

就在薄驍聞正準備給黎初月打電話的時候，的來電就過來了。

電話接通后，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默契地都沒有說緣由。

片刻后，薄驍聞溫聲開口：“你在哪棟樓上課，我過去。”

“不用了。”黎初月笑笑，“我剛走到學校門口，就剛剛我們分開的地方。”

“那好，我現在過去。”薄驍聞把車子熄了火，迅速下了車。

兩人在學校門口互換了手機。

黎初月拿著自己的那部，搖搖頭：“看來，我要盡快買個手機殼了。”

薄驍聞幫整理了下額前的碎發，淡淡一笑：“快回去上課吧。”

互道再見后，薄驍聞再次步行回到車中。

他把換回來的手機，隨手扔在了副駕上。

這一瞬間，薄驍聞驟然想起了剛剛不經意間，在黎初月手機上看到的那條微信。

發來微信的人，溫亭書。

能和‘溫亭書’有什麼關系呢？

薄驍聞猶豫片刻，直接打開了自己的微信頁面，在好友列表里找到了“溫亭書”這個名字。

溫亭書現在的頭像，確實和剛在黎初月屏幕上看到的一樣。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一個人。

沉思半晌，薄驍聞指尖一，在他和溫亭書對話框里打下了一行字。

薄驍聞：[來北京了？]

一小時后，薄驍聞把車子停在了四環附近的一家攝影棚門口。

溫亭書戴著巨大口罩的溫亭書，和自己的助理告別后，匆匆忙忙地上了薄驍聞的車。

車中，兩個男人并排而坐。

副駕位的溫亭書摘下口罩，轉看向薄驍聞，笑著輕聲喚了一句。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