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的生活一直風平浪靜,并沒有因為楊澤軒的事而造什麼影響，也再也沒有在那個圈子里面聽見關于楊澤軒的事。

他知道霍衍不會將故意掛斷電話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不知道他這樣做是不是為了保護，其實也算不上做了什麼,想來他也不屑于說什麼吧。

徐一言背著琴從琴房出來,這段時間在等申請的學校的通知,現在已經幾乎是沒課了,閑來沒事就去學校琴房練練琴。

宿舍現在是自己一個人在住，夏姚在前段時間已經搬了出去，聽說是的男朋友來北京了,去和男朋友一起住。

聽夏姚說過那個男生住在哪里,距離A大很遠很遠，那個男生在一個破舊的小巷子里租了一個地下室。聽說那個男生加了北京的一個車隊，夏姚愿意放下一切去陪他。

這并不像是夏姚能做出來的事,但是回頭把想一想，也并不是不可能。在年輕的時候,有的人,就真的會為了而放棄一切,大于一切。

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天剛剛開始黑下來，天空盡頭一片火紅，夕染紅了整片天空。這個時間正好是學生下課的時間，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穿著單薄的長,背著笨重的大提琴朝著宿舍樓走。

天漸晚，夜風習習,微風吹起徐一言的擺和額間的發，突然包里手機震。

徐一言在路邊站定,從包里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是程橙發來的消息。

程橙：言言姐你在不在學校？

徐一言：在的。

程橙：好的，我們馬上去學校接你，你就在你宿舍樓下等著我就行了。

還沒等徐一言反應過來，就看見了程橙的這句話，突如其來，毫無預兆的。

連忙在手機上打字：

徐一言：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嗎？我可能沒空。

程橙：很重要，我快回國了，想要和朋友們聚一聚。

程橙：我已經到你們學校了，很快就能到你宿舍門口。

徐一言見狀，實在是沒辦法，快步朝著宿舍那邊走過去。程橙應該是從正門那邊進來的，按照路線，們兩個人應該是遇不到的。

腳步逐漸加快。

剛剛走到宿舍附近，還隔著一段的距離，遠遠地就看見了停在宿舍樓下的車，以及站在樓下的人。

是程橙和陸謙。

心種突然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他。

“我們還以為你在宿舍樓上呢，陸謙一直朝著上面看，也沒見你下來。”程橙間徐一言從不遠走過來，連忙走上前挽住徐一言的胳膊，和說著話。

“我過幾天要回國了，想著把朋友都來一起聚一聚，這幾天沒在我哥邊見你，所以就直接電話聯系你了。”

“要不是我哥醫院有事不能來，我直接就讓他和你一起了，我就不用跑一趟。”

霍衍醫院有事。

這是徐一言從程橙的話中捕捉到的一個關鍵的信息。

他不能來，所以，應該是看不見他了吧。

在程橙的強烈要求下，徐一言上了車，甚至還沒來得及回去宿舍換件服，就被拉上了車。

其實是可以拒絕程橙的，甚至可以和程橙說自己已經和霍衍沒有關系了，但是卻無法說出口。就好像是只要沒有別人知道，在別人的眼里，他們還是在一起的。

知道這是在自欺欺人。

但是控制不住自己。

從未將這種東西放在人生的第一位。

一個人，但是沒有到那個人也是同等的時候，不會付出自己的所有。

不會像夏姚一樣，明明在學校是被人稱之為鋼琴神的人，竟然甘愿為了一個男人去住地下室，為了那個男人放棄一切。

不大明白，但是想一想，如果也遇到了像是夏姚遇到的那個男生一樣，那麼，也許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但是，沒有人。

-

還是悉的888號包廂。

包廂里有很多人，但是卻沒有悉的人，大多都是陌生面孔。

從程橙那里得知，季行止公司忙，沈臨南還在國外沒回來，楊澤軒出事了之后一直沒過面，至于霍衍，他醫院有事來不了。

跟著程橙坐下，不大怎麼說話，只是程橙和說話的時候，才會微微回應幾句。即使是在這個環境中格格不，但是程橙還是最喜歡和說話，讓在這個環境里顯得并不是那麼特別突兀。

“我又要回去了，如果不繼續讀下去的話，應該是很快可以回來的，我真的是不想待在外國，還是祖國好。”程橙是一個心里藏不住話的人，面對著自己信任的人，總是喜歡傾訴。

“你在國哪里？”徐一言問。

“我在杉磯。”

杉磯和費城一東一西。

徐一言想，以后應該是不會遇到了。

說話間，徐一言拿起桌子上的果。

隨著抬頭的作，看見了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緩緩地，開門的瞬間帶進來了一些門外的燈。但是又隨著關門的作被隔在了門外。

隨著那人走進來的作，徐一言一眼就看見了他。

沒想到能遇見他，明明他醫院有事不能來的。

霍衍一推開包廂的門，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徐一言。有多長時間沒有見到了？自從那天從公寓里離開之后，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見面。

他坐到了的旁邊的位置，挨著，就好像是之前一樣，就好像是他們和和之前一樣似的。

他側頭看，瘦了，頭發長長了。

但是沒有看他，在以往的那些日子里，是最喜歡側頭看他的。

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即使是兩個人坐得那麼的近，但是兩個人之間卻好像是相隔著萬水千山。

聽見了霍衍和程橙在說話。

問他不是說醫院有事嗎，怎麼又來了。

他回答說事辦完了，就過來了。

盡量讓自己像一個明人，最好是讓所有的人都不要看見。

但是沒用。

不知道人群中是誰認出來了。

徐一言不認識那個人，之前陪著霍衍出來玩的時候沒有見過這個人。又或許是自己已經忘記了之前有見過這麼一個人。

人群中人有問：“你認識啊！”

“我朋友和一個學校的，聽說過。”

接下來他們說的話，傳進的耳朵里，就好像是耳鳴了似的，恍惚著聽不清，約約，時斷時續。

他們好像說唱歌應該不錯。

他們問愿不愿意上臺唱首歌。

徐一言看著程橙替出頭。

“你以為誰都能上臺唱歌的？打誰的主意呢你！”程橙極度護短，不允許自己邊的人被別人這樣對待，完全沒有給那幾個人好臉。

幾乎是僵地坐著，邊是霍衍，他一句話沒說，只是靜靜地坐在的邊，安靜地喝著酒，就好像是之前的很多次一樣，對于所有的事都漠不關心。

他沒有幫。

這是徐一言的第一反應。

當一個人陷了極端的緒之中的時候，總是會產生一些不合理的心理。亦或者說是一種逆反心理，試圖用自己的行為來換來對方的目。

并不是一個沖的人，但是這次卻沖了。

在眾人的注視的視線中，徐一言緩緩地站了起來，沒有毫猶豫地走上了臺子上。

這個時候的徐一言其實并沒有發現，在起離開的時候，他是出了手的，他想拉住。只要他開口，便沒人敢為難。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已經走上了臺子。

而他，也只能默默地將已經了出去的手收了回來，不聲的。

在臺上站定，一只手緩緩地抬起，握住了站立式話筒，即使是站在這樣烏煙瘴氣的環境中，依舊還是脊背直。

緩緩地抬眸，看向那些正在看著的人，看向他。

突然笑了。

臺下的霍衍看著臺上人的笑容，突然有些恍惚，好像之前的很多次，他帶著來這里的時候，的眼中都是沒有笑的，只是看向他的時候，才會笑一笑。

其實，是最討厭這樣的環境，最討厭這樣的地方了。

陸謙和程橙看著徐一言和霍衍這兩個人之間的互，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夢里夢到醒不來的夢，紅線里被的紅，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無于衷。”

......

“是否幸福輕得太沉重，過度使用不不痛，爛紅空了瞳孔，終于掏空終于有始無終。”

視線看著臺下，卻早已模糊。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年也是在這個包廂，坐在臺上，看著臺上的劉念念唱歌。

也是這一首《紅玫瑰》。

那個時候的不能明白過來當時的劉念念是什麼樣子的和緒，因為人與人之間是不能夠同的。但是今天，此時此刻站在這個臺上唱歌。

恍惚間好像是和當年劉念念的影重疊。

直到自己親經歷了當年劉念念所經歷的事，才終于到了那種覺。

恥，鋪天蓋地，撲面而來的恥，即使是經常上臺演奏，但于這個還是天差地別。被別人用各種各樣的目打量著，曖昧，不屑，戲等等。從臺下傳來的所有的眼神，都足以為一把把殺死的刀。

無法躲避，站在臺上，臺下所有的視線都投向。

唱歌很好聽，這是霍衍第一次聽到徐一言唱歌。

的聲音清澈，平時和他說話的時候，的聲音就好像是山澗的潺潺流水，沁人心脾。但是此時此刻卻不一樣，不是因為唱這首《紅玫瑰》需要用一種沙啞的嗓音的原因。

只是好像真的是嗓音沙啞了，像是很難過的樣子，像是即將哭出來的樣子。但是卻沒有哭，在笑，看著臺下的所有的人在笑。

明明是在笑，但是卻覺在哭。

這一刻，他的心卻像是刀割似的在疼。他甚至是有一種沖，想要上臺去，將從臺上拉下來，將困在自己的懷里，永遠都不放手。

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

聚會結束，徐一言站在會所門口，已經很晚了，起了風。涼風吹在徐一言在外的胳膊上，吹得直發抖。

來的時候沒帶外套，上只是一件單薄的長，本就無法抵住這夜晚的涼風。拿出手機準備打個車，想著就不麻煩陸謙和程橙送自己回去了。

剛剛拿出手機，就覺一陣溫暖襲來，自己的上被披上了一件外套。

外套上是淡淡的檸檬洗的味道，是他的味道。

跟在他邊這麼久，他從來不大怎麼喜歡噴你香水，一直都是自然的，洗的味道，或者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兒。

“怎麼出來不帶件服？”他的聲音在的后緩緩地響起，替微微整理了一下。

沒說話。

后面陸謙和程橙出來了。

今天這個場面，任誰都能看出來霍衍和徐一言兩個人之間的不對勁兒，兩個人也是個識趣的，想著給他倆留點空間。

“言言姐，讓我哥送你回去吧。”程橙給了陸謙一個眼。

“對對對，正好二哥也沒事。”陸謙附和道。

“不了，我自己打車。”徐一言出聲拒絕，但是剛剛說出口，手腕就被他拉住。

“我送。”

你問想不想要他送？當然是想的。

或許還有拒絕的機會，但是卻沒有。

如果沒有今天程橙的事，他們兩個人可能不會再見面了，而這次，也可能是他們兩人最后的一次見面。

如果是最后一次，那麼就讓再放任一次自己。

他將的琴給拿上車，又為打開了車門。沒說一句話，只是順從地坐進了他的車里。

兩個人坐上車之后一句話都沒有，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寂靜的空間里，似乎是還能聽見他的呼吸的聲音，兩個人呼吸的聲音織在一起。

“聽說你準備出國。”他緩緩開口。

聲音有些沙啞，在這個寂靜狹小的空間里格外的明顯。

“嗯。”

“柯斯？”

“嗯。”

“資料準備好了嗎？”

“陳院長有沒有給你些推薦信？”

“陸玥那邊可以幫你寫。”

“你去了之后住哪里？”

“找好房子了嗎？”

“霍衍。”沒有回答他的任何問題，而是喊了他的名字。

“這是我的事。”

我們已經沒有關系，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手。

兩個人不知是沉默了多久，徐一言看見車上的煙。

“霍衍。”

“以后點煙，對不好。”

他將送回學校，將琴替從車上拿下來。

“你——”

他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已經轉朝著樓上走去。

他就樣沉默地站在樓下，那雙已經出來的手還停滯在半空中，到的，是冰涼的空氣。

他像一座石像，立在原地，風吹不，雨淋不壞。縱使青苔向上蔓延生長，漸漸地已經看不出了原來的模樣。他依舊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