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大沒小。”

喬阿撒開他，理了理凌的頭發：“一時激。”

“上去吧，老房間。”

“噢。”

……

阿姨前前后后談了五個，最后定下一位姓劉的。四十出頭，只比賀薄文大幾歲，卻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兒子，說是在東城大學讀研一，學的歷史專業。或許這也是賀薄文選的原因之一。

劉阿姨人顯富態，肩膀厚墩墩的，脖子，可偏偏長，比例并不難看。著雖是普通牌子，卻得、干凈，總是打扮地齊齊整整。

話不多，手腳很利索，半天時間把賀薄文的小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條。

因為廚房用全部更替，有待添補，劉阿姨也忙于收拾大小行李和里外事，累了一天。賀薄文便讓早些回去休息了。

所以，晚飯在外面吃。

賀薄文傳了一小部分吳香的特質，比如說吃。尤其是近些年，格外講究品質、健康。為吃一碗春面，開車帶喬阿跑到四公里外。

平時總被控制食量，喬阿報復地怒吃兩大碗面，連湯都喝了個干凈。

過度激的后癥是疲倦、無、累。回去的路上，喬阿坐在副駕駛，無聊地摳著安全帶，左看看右看看，長嘆口氣。

賀薄文單手持方向盤：“怎麼？思考出什麼人生哲學了？”

喬阿懶洋洋坐著，不想理會。

“聽說你人緣不錯。”

“那是，我可是人見人，花見花開，聰明又漂亮，還是個學霸。”

賀薄文笑了，還真是毫不謙虛。

喬阿扭頭盯他：“難道不是嗎？”

“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明確。”

“那你覺得我漂亮嗎？”說著面朝他，把短發勾到耳后，見不答，催促道：“問你話呢。”

賀薄文輕促看一眼，專心開車：“好。”

“什麼好啊，敷衍。那我跟晚文誰更好看？”

賀薄文笑笑：“非得糾結這種無意義的事嗎？”

喬阿輕哼一聲，坐正不說話了。

賀薄文又看一眼：“各有各的特點，都很好看。”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燈更多些，照亮他的側臉。

喬阿歪下臉，欣賞起賀薄文的眉眼來。他長相偏朗，不及小生的和，也沒有糙漢的獷，五幾乎挑不出病，廓分明，眉清目朗，尤其是一只高秀的鼻子，格外優秀。

他是搞樂園投資的，卻無商賈之氣，可能與那些雅致的好有關。整個人筆直拔、沉穩厚重、溫潤儒雅，充滿一“中國好青年”的正氣。

喬阿八卦道：“不過小文叔，沒人泡你嗎？”

賀薄文愣了一下，說：“這是你一個小朋友能問出的問題？”

“我沒算錯的話，你都三十四了吧？嗯？就沒個相好的？”

“你不用心的我事，管好你自己。績勉勉強強過關，還需努力。”

“我都穩坐年級前十了，還要怎樣？真要我拿第一呀，那可得超晚文了。”

“所以是前十。”賀薄文停頓幾秒，“不是還有空間。”

喬阿抱臂正視前方：“都說三歲一代，我們果然是隔著汪洋大海，和你聊天太費勁了。”

“那就說話，閉目養神，或者聽聽英語。”說著就調了個全英電臺。

喬阿別過臉去，不說話了。

……

晚上，喬阿的房門被敲響。

賀薄文立在門口，給一部老年手機。喬阿接下：“干什麼？”

“在你這個年紀與網絡接太多不是好事，以后用這個，必要的社完全足夠。”

“小文叔——”

“給我。”

喬阿別了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給他：“好吧。”

“還有一部。”

喬阿皺起眉頭：“沒有了！”

賀薄文懸著手不放。

喬阿跺腳：“真的沒有。”

見賀薄文嚴肅的表，氣鼓鼓地回到書桌前拉出屜將手機拿出來給他。其實喬阿對網絡世界并沒有太大興趣，更喜歡現實中的玩樂，和寫故事。在擁有這些的基礎上，完全可以斷絕手機。

郁悶的是的這位好叔叔怎麼跟開個視似的？好像就沒有他猜不到的事。“你怎麼知道？”

賀薄文沒回答這個問題：“不反對你上網，需要用智能手機和電腦的時候跟我說。”

喬阿連連點頭，將他推出去，手著門說：“那可真謝謝你。”深嘆口氣，猝不及防開始吐槽：“你媽媽的規矩太嚴了，我快要瘋掉了。就拿吃飯來說，多一口不行，一口也不行，卡路里都得算得清清楚楚，進食簡直毫無樂趣。我每個月學習任務這麼重，還得看一本課外書，寫好幾千字的悟，一個字一個字看！小文叔，你是怎麼過來的？”

賀薄文笑了笑：“你就不擔心我更可怕？”

喬阿不屑地擺了下手，關上門：“小文叔，我可不怕你。”

……

賀薄文時間觀念很強，他習慣六點起床跑步，偶爾差個一兩分鐘。

因為腕傷，不太方便劇烈運，只能用快走來代替。

這小區住的大多是年輕人，這個點通常不見人影。

賀薄文在附近繞湖一圈，還上個要聯系方式的小姐姐。他值高，材好，品也不錯，不管在哪里往人群一扔都是出挑的。這種事常發生，尤其在國外那段時間。

喬阿吃完早餐，賀薄文才運回來。他穿著米運衛長，接過劉阿姨送來的巾汗，徑直往衛生間去。

喬阿手面包跟過來：“早啊。”

賀薄文回頭，看到手里的食：“剛出來就這麼沒規矩，手消毒了嗎？”

喬阿挑了下眉，將小半塊面包塞進里，不清不楚地說：“毒不死我。”

賀薄文洗兩遍手，干凈才對喬阿說：“我送你去學校？”

“不勞大駕，”喬阿轉走了，“等你收拾完我早讀課都上完了，晚上見。”

賀薄文晨跑的時候，不聽新聞，不聽音樂，不攜帶任何品，完全放空自己。也許在他的世界里，什麼都不能影響規律的鍛煉。

吳香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的電話晚些來，算上跑步、洗澡、早餐，預估時間，掐準了點。

喬阿剛離開，賀薄文的電話就響起來。他接通，道了聲“早上好”。

吳香沒有與他啰嗦，直奔話題：“明天晚上回來一趟，見個朋友。”

賀薄文坐到客廳，這個點晨剛好能過巨大的落地窗照到沙發角，讓人也覺得朝氣。他隨手拿起報紙：“我剛回來就安排相親。”

吳香沒有否認：“認識一下，合適就繼續，不合適我們也不會你。都是人，已經約好了，你不來駁人家面，不禮貌。”

賀薄文沒有拒絕，目定在一篇短文上：“以后有這種安排提前告訴我，道德綁架，不厚道。”

“所以我選了明天，而不是今天。為的就是給你個心理準備。”

真是無法通。

賀薄文懶得浪費口舌。

吳香也不想多說：“明晚見。”說完，便掛了電話。

劉阿姨清理好餐桌，過來問：“喝茶嗎？”

賀薄文抬了下頭：“稍等。”

……

喬阿每日上下學，與賀薄文的集大多只有吃飯時間。周六，喬阿睡到十點才起床，聽劉阿姨說賀薄文一早就走了，中午也不回來吃飯。

吃了點食墊肚子，便給周燦打電話。

那頭先開口：“喬姐醒啦。”

“提醒你一聲，中午約飯。”

“哪能忘啊，隨時恭候大駕。”

“我把小迪也上，然后再兩個朋友，人多熱鬧。”

“得嘞。”

來的有三男二，有的同學，也有外校的朋友。去的一家串串店。

因為吳香在時間上的管控，喬阿已經快兩月沒正兒八經擼過串，點了滿滿當當一大桌烤串，還有三十斤小龍蝦。

這頓吃的，不活活下不去。按和周燦約定好的，他們去郊區的一家卡丁車俱樂部。

這家場地是東城最大的，可生意卻不太好，大概是因為地方偏，宣傳又不到位。

喬阿不喜歡穿賽車服，戴上頭盔就上了車，是這的老客，速度也提上最高，油門一踩，嗖的出去，不一會甩了他們半圈遠。

小迪在后面嘶吼：“等等我！等等啊。”

喬阿沉浸在自己的極速世界，一個大轉彎，從周燦左側穿過去。

“不是吧姐，你趕去投胎啊！”戴著頭盔，聲音出不來，周燦屁顛顛跟在后頭，不停地叨叨。

第三圈，兩個男生像是約好了似的忽然堵在喬阿面前，不過去，慢慢跟在后面，大聲吼：“堵我？”

李景大聲笑道：“飛過去啊。”

喬阿當然不會飛過去，放慢速度，遠離前面兩人。就在他們不解、正要發問的時候，喬阿像個瘋子一樣撞了過來。

李景嚇得破口罵了一聲，立馬打方向盤，停在了邊上。

喬阿一踩油門，快速越過，還不忘抬手囂張地打個響指。

范源背后一層汗，看著遠去的卡丁車，慨道：“這瘋婆娘。”

……

這不算是一場不愉快的相親，但也無滋無味。

對方是吳香同事的堂妹，二十五歲，碩士剛畢業，人長得清秀，也溫文爾雅，就是話了些。也許是因為初次見面，有點害。

晚飯后，出于禮貌，送到家后，賀薄文才回去。

喬阿早就到家了，聽到樓下的車聲，趴在窗口喊道：“吃過飯沒有？”

賀薄文仰過去，點了下頭：“你不會在等我吧？”

“想得，我吃了麻辣魚。”喬阿知道他不吃辣，著重強調，“變態辣。”

賀薄文看一臉嘚瑟的樣，微笑著往屋里走。

喬阿沒有下來迎接，繼續寫自己的東西。

賀薄文沒吃飽，可過八點他便不會再進食，怕空著胃對不好，便去切了盤水果，順便上去看看喬阿。

敲門聲響，喬阿合上本子跳著過來敲門。寫作的事沒人知道，每次干起活來都會鎖門。

打開門，見賀薄文端著果盤站在門口，笑著接過來：“真是三好叔叔。”

賀薄文沒與多話，直接轉走了：“吃完送下來，自己刷。”

喬阿拖長了聲：“好——”

賀薄文又去切了一盤，坐在餐廳專心吃完。

手機傳來短信聲，他點開查看，是吳香發來的：再看看。

賀薄文明白的意思，這是沒過關。他的這位母親，眼不是一般地挑。即便對方是人，也不會顧及面子上的事而妥協一個自己不滿意的兒媳婦。

賀薄文沒有回復，繼續吃水果。

喬阿寫完小說，又快速把作業完，已經快十一點半了。把盤子拿下樓，順便倒杯水喝，路過書房時聽到里頭傳來聲響。

敲敲門，果然有回應。

“進來。”

喬阿開門，探個頭：“稀奇，你怎麼還沒睡？”

“有點失眠。”

“好吧，喝水嗎？”

“不用。”

喬阿默默退回去，沒有關門。不一會兒，端著杯子進來，坐到賀薄文旁邊。

賀薄文看一眼手中的水：“涼的？”

“嗯。”

“至喝溫水。”

“這你就別管了，我倒想加兩塊冰，可惜沒有。”

賀薄文不再說話，目回到大屏幕上。這是個巨幕投影，觀影驗相當不錯。此刻放的是世界，喬阿同他一起看了會，不時地瞄賀薄文兩眼。

“認真看，不然就去睡覺。”

喬阿往他邊上湊湊：“小文叔，你有什麼心事嗎？”

賀薄文沒有否認：“眼神不錯。”

“不會是被相親了吧？”

“也聰明。”

喬阿笑了起來：“不過也正常，你都這麼大了，照常來說孩子都該滿地跑了。我同學的表姑也三十多歲，天天被催得不敢回家。”

賀薄文不搭理。

喬阿忽然心來：“要不介紹你們認識認識，聽說表姑長得還不錯。”

“你倒是和我媽有點像，心起我的婚姻來了，要不要明天送你去和深探討？”

喬阿連連搖頭，慨道：“算了算了，當我沒說。”

“上去睡覺吧。”

“我也不困。”說著抿了一口涼水，更神了。看一眼賀薄文，“小文叔，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不用著急，也不要強迫自己，實在不想結婚生子也沒關系，我給你養老送終。”

賀薄文彎了下角：“還真是孝順。”

“那當然，我就只有你了。”喬阿移開視線，“謝謝你愿意要我。”

有的正經，賀薄文有些不習慣。

兩人都沉默。

上半段還是一對獅子的恩日常，這會到了捕獵時刻。

幕布上，母斑馬為免孩子落獅口，以弱小軀相搏，結果毋庸置疑。

喬阿忽然想起了的父母。

即便沒有靜、言語，賀薄文仍舊出的低落，這是相識多年的了解與默契。他調了臺：“想看什麼？”

“沒什麼想看的。”

賀薄文調出個畫片來——《熊出沒》。

喬阿無語地站起來，拿上杯子走開：“你自己看吧。”

剛走到門口，賀薄文住：“阿禮。”

回頭。

“明早想吃什麼？”

“豆腐腦。”

賀薄文沒吃過這個東西，倒是常聽說，也見過兩次：“好。”

喬阿補充：“不要阿姨做的，要路邊小店那種，多加點蝦米。”

“好。”

沒想到賀薄文會這麼痛快地答應下來：“我要兩碗。”

“好。”

喬阿笑了笑：“晚安，小文叔。”

“晚安。”

走出去，關上門，在門口杵了幾秒，才提步上樓。

賀薄文繼續看向幕布：一個長著小八胡子的頭掉進了水里。

他也沒興趣再看別的，直接關掉投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