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薄文喝了酒，沒法開車追上去。掏出手機給小趙打了個電話：“到哪了？”

對方回：“剛拐上崇林路。”

“回來。”

……

來接的車就等在路邊，喬阿飛速坐進副駕駛：“快走。”

沈萬打量起喬阿：“呦，漂亮啊。”

“我什麼時候不漂亮？”

“是是是，”沈萬笑了起來。他是東東的表哥，比他們大三歲，從小就人高馬大的。喬阿長個晚，小時候又瘦又小，卻沒和他打架，“喬小姐天生麗質，不打扮都艷群芳。”

喬阿系好安全帶：“什麼風涼話，我明天可沒好日子過了，小文叔就算不我一層皮，也得你們一層皮。快點吧，我去打個招呼就回，只有半小時。”

“半小時？”沈萬長呼口氣，“那你得坐穩了啊。”

“走吧你。”

……

東東是喬阿的青梅竹馬，一個富三代，兩人屁玩到大，很深。前幾年喬阿被賀薄文帶回來，他們聯系漸漸了，可友誼基深厚，一見面還是赴湯蹈火的兄弟。所以冒著氣死賀薄文的風險也要翻窗戶逃出來。

目的地不遠，開了不到十分鐘，是一家天音樂餐吧，燈打得跟夜店似的，一群小孩鬧翻天。

東東喝大了，歪歪扭扭地走到喬阿桌邊，一掌落在背上。

喬阿也沒手，直接把人推搡開：“沒輕沒重的，你要震死我。”

東東沒站穩，坐到地上，樂呵呵地爬起來：“死丫頭，這麼多人，給點面子。”

喬阿給他一白眼。

東東倒上杯酒：“難得見上一面，您這是修仙呢？天不見人影。”

“我修魔。”

東東笑了：“聽說你搬回文叔叔家了，哎，可算搬出來了，這樣以后見面機會就多了。今天人多，沒空陪你，改天出來吃個飯，好好聊聊。”

“行啊，我訂了個板，還沒到，正好過幾天個空給你。”

“還有禮呢，一年到頭過年過節的也沒見你送個東西，那得好好供著。”

“難得十七歲大壽，我不得表示表示。”喬阿拍了下他的肩，“限量版噢，還是你神簽名款，好不容易才整到。”

“禮姐還是禮姐，”東東攬住的肩：“好久沒見文叔叔，他最近還好？”

“你去看看他老人家唄。”

“嘖，怎麼能老人家……文叔叔可是我男神。”

喬阿抿一口尾酒，想起賀薄文那張臭臉，不由倒吸一口氣：“老樣子，沒變。”

“你別說，改天真得去拜訪拜訪，看看……啊嗝——看看他是不是又變帥了。”

有人來東東，樣子很急，他與喬阿了下杯：“等會來找你。”

“別找了，我走了。”

“走什麼走！不許走，擱這等著，有事跟你說。”

喬阿看了眼時間：“我就等你五分鐘。”

“你先玩會。”

東東剛走，又有人過來打招呼：“阿禮，玩游戲嗎？”

喬阿看向來人，是個臉生的小姐姐。不過能聚在一起就都是朋友，轉轉杯子：“玩什麼？”

……

混間，喬阿的尾酒被換烈酒，兌了綠茶沖淡些，游戲玩上頭了沒在意酒的變化，可幾杯下去，眼就有些發飄了。

早就過了五分鐘。

游戲變了大冒險，沒有真心話。

到喬阿，一個男孩說：“找這里隨便一個人索吻，無論男。”

喬阿醉了，可還有點神志，前面唱了歌，跳個舞還算正常，可這……認慫。舉杯剛要喝下，拿著起酒杯的那只手腕被握住。

對面幾人怔怔地看著的后方。

喬阿回頭，往上看去，在這忽明忽暗的燈下，他這張端正的臉更顯好看。手中的杯子被拿走，重重地擱在了桌面上。喬阿暈乎乎地站起來：“小文……叔啊。”

賀薄文扶住歪歪扭扭的人：“太不像話了。”

東東的父親和賀薄文有，他也算是看著這孩子長大。對于兩個小孩間的誼，表示理解也給予支持。他并不反對喬阿去參加聚會，時間上也并不算太晚，可這打扮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于是他給東東父親打了個電話，問到地址。

喬阿是被小趙扛出去的，賀薄文留在了那里。

趴在小趙肩上，靠著最后一清醒的意志仰頭看過去。只見賀薄文面前站了一排男，有的左看右看，有的低頭不語，有的張地摳手指……此刻的他就像個無比威嚴的教導主任，正在訓責學生，而沒有一人敢不服。

喬阿不知道賀薄文說了什麼，只不過看朋友們的表，一準沒好話。

沒力氣了，整個人垂下去，酒也上頭，塌塌地趴在小趙上。

為什麼是小趙呢？因為小文叔有潔癖，他才不會背自己。

一下都不得了呢。

……

賀薄文有很嚴重的潔癖，這是從娘胎里帶來的病。家里任何地方不允許到一點灰層、看到一頭發，連外窗都必須一塵不染。這就難為了劉阿姨，每天除了買菜做飯，還得不停地。

賀薄文開著一輛普普通通的車，鞋也是親民品牌，主要以舒適為主。他不好奢侈品，沒有昂貴的皮、手表，家中裝也皆屬環保類型材質。可窗簾、床單等布類每周要清洗消毒一次，兩月需更替。

他只吃一種品牌的大米、面食，一顆桃子七八十塊，一小瓶礦泉水要二十多。即便是從前富綽的喬家也沒有這等講究，五元一顆的蘋果能吃，五十元的也吃。

可賀薄文不一樣，他嚴苛到變.態。

喬阿對他的事業了解不深，只知道除了搞游戲樂園還有些雜碎的副業，還知道他很有錢。

喬楨在世的時候，就常說小文叔多才多金，就是格古怪，喜好特殊——前年琢磨泥壇子，今年折騰壞木頭，明年又想玩字畫。幾乎在這方面傾囊，很有人得了他。

喬阿自打有記憶，就認識賀薄文了。那時大家都說小文叔有潔癖，不喜歡接人，可小孩不講理，偏要往上。

喬阿五歲那年，媽媽出軌跟人私奔，只留下一張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過了不到三個月，喬楨跟較勁似的，飛速再娶。

因為新媽媽想要儀式，還是隆重舉辦了婚禮。

賀薄文是伴郎，那時他才二十三歲。西裝筆，風姿綽約，不認識的人還以為喬楨請了某位明星熱場。

好朋友這麼多，喬阿一直不能理解喬楨為什麼要他來當伴郎，把自己襯得又土又圓。

新房里鬧一片，大家都在看新娘子。喬阿被冷落了，一個人抱臂，悶悶不樂地在角落踩氣球。

是被賀薄文一只手提起來的，嗷嗷大：“放開我！”

賀薄文把放到地上：“危險，不要踩。”

喬阿小一噘，哼了一聲：“你也去看新娘子吧。”

賀薄文蹲下，揪掉頭上的小彩帶：“你不想去看看嗎？”

“我才不要。”

“那好吧，我去了。”

喬阿臉朝墻，背對著他不說話了。

賀薄文笑著起，剛要走，被兩條小細胳膊抱住。低頭看去，只見喬阿仰著小臉看自己：“小文叔叔，你也別去了，我們出去吃冰淇淋吧。”

賀薄文輕輕揪了一下的臉蛋：“哥哥。”

……

……

賀薄文快瘋了。

喬阿一路哼哼唧唧，不時還踹他一腳。

小趙把他們送到家便走了。

賀薄文下樓倒水，一出廚房門，見喬阿坐在樓梯上，抱著欄桿爸爸。

賀薄文站在下面看：“起來。”

喬阿還就站了起來，跌跌撞撞朝他撲過來。

賀薄文偏躲過去，拽住的胳膊把人拎著。喬阿左搖右晃，一掌揮過去，不小心把他手里的杯子拍掉，玻璃碎一地。

賀薄文把拉到沙發上坐著：“坐這別。”

“噢……不。”說著躺了下去。

賀薄文拿上工把碎片清理掉，再回來，人又不見了。他樓上樓下找一遍，最終在自己的房間發現。

喬阿抱著枕頭橫趴著，外套和一只長靴掉在地上，頭吊在床邊，跟個大海膽似的。

賀薄文無奈地進來，把拽起來：“回你房間睡。”

剛要夾起，喬阿左扭右扭，癱回床上，哼哼唧唧起來：“小文叔……我想放個屁。”說著撅起屁就是一聲響，還傻笑起來，“臭不臭！”

“……”

喬阿趁其不意，一把將賀薄文拉坐到床上，扯住他的領來回晃。忽然兩只掌齊齊蓋在他冰涼的臉上，還了兩下：“呦呦呦，看看這有鼻子有眼的……還帥呢。”

“……”賀薄文心里郁悶，又拿沒轍，扯下的手，“你這是喝了多。”

喬阿聽不進話，迷迷糊糊倒進他懷里：“小文叔，我朋友都…說你……像二十五六歲，不像三十多……嘔……”

這一聲“嘔”，差點給賀薄文送走。他迅速彈開，查看自己的后背，好在這家伙沒吐出來。

喬阿彎下腰，臉朝向地，眼看著要吐，賀薄文一把掰出臺燈罩，放在下。

“嘔——”

賀薄文絕地抬起頭，沒敢看。等靜沒了，才小心翼翼捧著穢出去，再拿著垃圾桶進來。

喬阿在他床上翻來覆去，床單被擰一團，被子也踢到地上。一腳踩在枕頭里：“小文叔……給我講故事。”拍拍床，“上來，別客……氣，咱兩誰跟誰！”

“……”

“我的床啊……真會買呀小文叔，不錯不錯。”說著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賀薄文放棄了，任在自己房間撒野。

好不容易把小祖宗哄睡。他一頭懵地站在門外，衫不整，扣子都被扯掉一個。聞聞上，也沾染些酒氣。

他嫌棄地皺了皺眉，去客廳的衛生間洗澡。

可能氣上頭了，忘記鎖門。

衛生間里霧氣彌漫，水有些燙，他的皮微微泛紅。

正沖洗，咔——

門突然開了。

賀薄文立馬下浴巾圍住自己。

只見喬阿搖搖晃晃闖進來，直奔馬桶去。

剛要子，賀薄文怒呵一聲：“喬阿！”

喬阿一哆嗦，朝他看過來，還沒看清人臉，賀薄文已經出去了，還帶上了門。

喬阿迷迷糊糊解決完，在馬桶上小歇兩分鐘，才開門出來。

賀薄文就杵在門口。

耷拉著眼皮，視線從他的雙緩緩上移，落到他臉上：“早啊……小文叔。”

“別鬧了，回去睡覺。”賀薄文將搡開，進去衛生間，一腳剛邁，不料浴巾從后面被拽住。

他立馬攥它，拿開喬阿的手：“你再我就把你扔出去。”

喬阿哪能聽進去，在自己的世界暈乎著，反向都辨不清了。

“小文叔……你屁真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