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看著眼前滿滿的一大杯酒，墨橋生的面白了白，他戰了一日一夜，幾乎滴水未進，只來得及勉強咬了兩口麥餅。

此時腹中，又失過多，實在不適合飲酒。

他怕的是自己一時喝醉了出丑，丟了主人面，引來禍事。

但他并無拒絕的余地。

他恭恭敬敬的上前，接了李文廣的酒，跪著一飲而下。

又接過主人華宇直所賜的酒，叩謝飲盡。

然后是漢中太守韓全林，云南王袁易之……

程千葉坐在位置上，看著那位正在飲酒的年輕奴隸，他周那種漂亮的蔚藍，逐漸變得沉重起來，一濃厚的紅紫不斷升起縈繞期間，顯得抑而痛苦。

他接過酒杯的左臂微微有些不自然，帶著點輕輕的抖，左肩皮甲下的黑，滲出一片水跡。

不，那應該是跡。

程千葉想起那城墻之上扎進他肩膀的長矛。

墨橋生飲下來自于云南王袁易之的賜酒。

果然就覺得頭暈眼花，腹中翻滾了起來。

又見著一位年輕的侯爵，在向他招手。

墨橋生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但他不敢懈怠，拖著發的腳步來到桌案前，匍地行禮，接過年輕的晉越侯遞過來的金杯。

酒口中，墨橋生突然愣住了，酒杯中裝的不是酒，而是一杯香醇白的牛。

他詫異的抬起頭，看見那位年公子模樣的晉越侯悄悄沖他眨了下眼。

墨橋生低下頭，不聲地慢慢喝下這杯溫熱的牛。

他到那刺痛的胃，被這熱流輕輕的了一番，慢慢平復了一些。

他多磕了一個頭，帶著心中的激，默默的退回自己的位置。

阿在領賜了云南王袁易之的酒之后，就被留在了桌案邊。

阿一反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樣，展明的笑容，溫順地跪坐在袁易之邊伺候。

袁易之瞇起魚泡一樣松垮的眼睛，出那蒼白臃腫的手起阿的下：“諸公不曉得，有時候再妍的人，都比不上這種在戰場上奔馳的野馬，老夫覺得征服這樣的野馬，才是吾等英杰最高的樂。”

阿毫不抵抗，笑容滿面的低下頭去。

眾人哈哈大笑。

李文廣略有不快，卻也不當一回事，沒有多言。

漢中太守韓全林吹捧道：“袁公高見，弟等皆不能及也。”

威北候華宇直招招手，示意阿云到自己邊。

阿云一臉慌，手足無措地跪坐到主人側。

華宇直心中不悅，狠狠地在他上掐一下，嚇得阿云面如白紙。

墨橋生跪在自己的位置上，盡量的低下頭，他拽著雙手，知道有一道猥瑣的目正打量著自己。

漢中太守韓全林坐在酒宴之中，捻著胡須，像是評估著一個貨一般，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跪在門邊影的他。

不要我。

不要我的名字。

他不由想起年時期，著在帳篷外等著哥哥出來時的形，那像怪一般昏暗而破敗的帳篷中，傳來哥哥痛苦的哭聲，好像永遠沒有止境一般。

這些年我拼勁全力，就是為了避免落這樣的境地，難道還是躲不開！避不了！

他痛苦的想著。

這時他聽見了一個聲音在他的名字：“墨橋生，到這邊來。”

他不知所措地抬起臉，看到一張年輕而溫和的面孔，微微笑著向他點頭示意。

是剛才遞給他一杯牛的晉越公。

墨橋生來到程千葉邊，他匍匐在地上，把自己的額頭的在手背。

到自己心中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一口氣。

難道只是因為這位貴人溫一些，你便能欣然接這樣的恥辱了嗎？

墨橋生在心中唾棄了一下自己。

他聽見額前的地面響起輕輕的一個聲音。

墨橋生抬起頭，他看見自己眼前的地毯上，擺了一個黑漆的托盤。

那位晉越侯，并沒有看向他，只是笑盈盈地看著眼前的歌舞表演，上隨意和臨座的韓全林應酬著。

似乎對邊的這個奴隸毫不在意。

但那潔漂亮的手，卻隨意的端起桌上的一個青釉瓷碗，貌似不經意的順手擺在了他眼前的托盤之上。

那致的瓷碗中盛著熱氣騰騰的人參湯，散發出一人的奇香。

貴人這是什麼意思？

墨橋生不敢想，也不敢。

但他的比大腦更誠實的說出自己的，肚子發出了咕嚕嚕一聲響。

“威北侯的歌舞姬卻是調教得好。”

“甚是，甚是。”

這位晉越侯側著子和臨桌的人說話，他的左手卻從廣袖中出來，在墨橋生面前的托盤上微微點了點。

墨橋生驚疑不定地跪直了，捧起這個碗，小心翼翼地喝進口中。

他覺得從未喝過如此味的東西。

那帶著濃濃香的湯，輕輕刷過自己的咽，他幾乎忍不住的想要嘆息一聲。

特別是湯中帶著一他沒有驗過的中藥味。

強勁的藥力瞬間就鉆進了四肢百骸，讓他流失的力凝聚了起來。

墨橋生一口氣喝完了這碗湯，他愣愣的把空碗放回盤子，有些無措，還來不及想該用什麼行為來表達謝。

一個裝滿點心的青花碟子又落在他的面前。

那持碟的手松開來，在他眼前微微一抬掌，示意他繼續吃。

于是墨橋生在一種恍惚的狀態中，吃下了一份又一份從未接過的食。

酒宴接近尾聲，許多人喝得熏熏然，那些份地位崇高的貴族，卻開始猥瑣的當場便對邊的侍從手腳。

場面逐漸污穢了起來。

袁易之摟著阿的腰，哈哈笑著往外走。

威北侯卻有些不盡興，他側的阿云跪在地上面慘淡，渾瑟瑟發抖。

“你跟我來一下。”

程千葉站起來。

墨橋生頓了一下，慢慢站起來，沉默的跟在后。

到了程千葉的帳，隨侍的呂瑤和蕭繡解開墨橋生的皮甲，把他全上下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

但沒有下他的布，這是留給主公的樂趣之一。

他們反剪墨橋生的雙手，用牛筋束在后。

把他推在床上，方才雙雙退出帳外。

墨橋生知道這是為了防止暗殺和預防他不識時務時的反抗，是保護貴人安全的常規手段。

他默默的忍了，沒有抵抗。

程千葉托著一個鐵盤進帳篷的時候，就看見那個奴隸垂著頭，坐在床邊。

他的雙手被反剪在后，面一片木然，毫無表。

但程千葉知道他心中此刻正攪著狂風驟雨，那本來一片寧靜的蔚藍，正像是暴風雨中的大海一般，卷起驚濤駭浪，海面上涌起一層層死氣沉沉的灰黑，顯示著這個靈魂的主人于悲哀和認命的痛苦緒之中。

程千葉幾乎都不忍心看下去，關閉系統，寬他道：“別害怕，我不對你做什麼。”

程千葉知道這沒有什麼說服力，因為自己并不想解開束縛他的繩索。

雖然喜歡他上帶著的漂亮彩，從而對他有所憐憫。

但在這樣一個武藝高強的陌生男子面前，自己的安全還是勝過的一切的。

把手中的鐵盤放在床頭，命墨橋生躺在床上。

墨橋生看著盤子上擺放的剪刀、鑷子和一些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心沉到了谷底。

在楚懷館的那些年，他深知有些貴人，面上看起來斯文俊秀，但卻有著不為人知的癖好。

綠袖，便是接待了這樣一位客人，便再也沒有從床上起來。

事已至此，越是反抗，傷害越大。

他閉上眼，崩著下顎，躺下去，慢慢的把修長的雙挪上這張的床。

冰涼的剪刀進他的領，剪開他的，他忍不住栗著，滾了一下結。

也許我的人生就此結束了，他悲涼的想。

程千葉剪開墨橋生前的服，小心的揭開那被鮮浸了的布料。

果然看見那結實的肩膀上，有一個猙獰恐怖的，猶自往外滲著鮮。

染紅了整片肩頭。

宴席之上，當墨橋生在自己側俯叩首的時候，程千葉清晰的看見他的脖頸之下著一片鮮紅。

但他是別人的奴隸，自己也不好過度關懷引人注目。

本來程千葉想給他些食，便放之不管。

但酒宴臨近結束之時，看著那片楚楚人的蔚藍近在眼前，只因為一點點的食，便滿滿洋溢起代表激之的黃綠。

程千葉終究還是覺得不忍心，找了個借口把他帶回帳。

至給他包扎一下，對自己說。

墨橋生閉著雙眼，然而想象中的痛苦久久沒有出現，反而是一條溫熱的巾，覆上了他的肩膀。

他詫異的睜開了眼，看見那位晉越侯，親手在溫水中擰干了一條潔白的面巾，正為他清理上的漬。

也許這位大人生喜潔，不喜歡我這樣滿污。

要親自清理干凈了才開始。

他這樣對自己解釋。

他看著這位侯爺，用鑷子夾起一塊浸泡了烈酒的紗布，溫和的對他說：“會很疼，你忍著點。”

高濃度的酒給傷口帶來一陣刺痛。

這算什麼疼，墨橋生在心中想道，作為一名經常傷的戰士，他知道，重傷之后，如果有機會用烈酒沖洗傷口，那存活的概率會大很多。

但是基本沒有奴隸有資格這種奢侈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