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程千葉看著跪在眼前的墨橋生，他赤著軀，四肢纖長，實，漉漉的水滴順著，一路溜進那引人遐想的浴巾之。

他閉著雙眼，面緋紅，連腳趾都張得微微蜷，擺出一副任君采擷的姿態。

程千葉不得不承認心中被這樣的他狠狠地了一把，甚至產生了一種沖，想將人就此推倒在草地上法辦了。

出手，輕輕掠了一下墨橋生烏黑順的額發，到那指尖下的隨著的張得微微戰栗。

“橋生。”

看著眼前的人，心中無端微微帶些酸楚，“你既然不愿意，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墨橋生詫異的睜開眼，他對上了一雙如秋水一般溫的眼眸。

于是，他把“我沒有”，三個字中的“沒有”兩字咽了回去。

主人說過，最不喜歡欺騙。

他低頭垂下眼睫：“我只是一個低賤的奴隸，主人對我的恩德，我沒有什麼可回報的東西。

只有這副軀，還勉強算是干凈，若是主人喜歡，我……”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一雙的手捧住他的臉，把他的頭抬起來。

那天籟一般的聲音，似乎從最深的夢境中傳出。

“橋生，我很喜歡你，也很欣賞你。”

“我從未想過把你當做一個品，只在床笫間使用。”

“你既勇敢，又堅強，是一個優秀的人。

在我眼中，你不僅武藝超凡，還對我很忠心。

總有一天，你會和那位俞敦素將軍一樣，為一顆耀眼的新星。

為我大晉不可或缺的將軍。”

“到時候人們都會說我慧眼如炬，只用了一匹馬換來一位曠世奇才。”

最后那個聲音笑著說：“但是，你需要自己先站起來。

不能再這麼妄自菲薄。”

墨橋生到自己的口燃起了一團火，這火苗點燃了深藏在他卑微的心中的。

他不由在渾渾噩噩中站起來。

程千葉看著眼前這位男子，徐徐直了脊背，眼中點亮了星火，站起來。

為自己功的灌了一碗湯到有點得意，不由舉杯飲。

就在這一刻，那條不識時務的浴巾，卻好死不死的松開，從墨橋生的腰間落了下來。

程千葉噗的一聲，把口中的酒都噴了出來。

盡管墨橋生慌的撿起浴巾，全紅得像一條煮的大蝦，飛速撤離了。

但程千葉還是瞥見了那一點風景。

在躺椅上翻滾了一下，自己的口。

問自己。

有那麼一瞬間，我是不是心了？

程千葉牽著墨橋生離開溫泉山莊的時候，墨橋生臉上的紅暈還未曾褪去。

蕭繡似乎特別興，逮住程千葉不在的時候，便使盡全解數和墨橋生打探形。

墨橋生卻閉了，只字不提。

使得蕭繡很是失落。

冬天來得比想象中的迅速。

氣溫一日日的低了下來。

但對汴州城的百姓來說，今年的冬季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難熬。

從大晉源源不斷運送來的資，安定了汴州軍民的心。

他們懷著對來年春天的期待，竭盡全力地投到對抗寒冬的準備中去。

前線盟軍卻接連傳來了節節敗退的消息。

先是左路軍北宮侯呂宋貪功冒進，折戟平陸。

中路軍華宇直魯山伏，大潰敗走。

本來右路李文廣部穩扎穩打連下數城。

但負責糧草的云南王袁易之嫉李文廣之勢，刻意延誤，扣發糧草，使李文廣部止步南。

至此，盟軍全線潰散，李文廣自領本部兵馬憤而回涼州。

近日汴州城外不時出現潰退而來的散兵游勇。

程千葉下令將他們打散收編。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加鞏固城防，整備工事，準備好迎接隨時可能反撲回來的犬戎大軍。

這一日，遠的地平線上漸起黃沙，一隊形容狼狽的敗軍，倉惶直奔汴州而來。

威北侯華宇直在數名部將的保護之下，當先奔到城下，大喊一聲：“我是威北侯，快開城門！”

等了許久，城墻上慢吞吞的出現了一個年輕幕僚的影，此人笑瞇瞇地沖著威北侯一拱手道：“威北侯遠道而來，我部自當為侯爺接風洗塵，只是如今主公此刻卻不在城，請侯爺稍安勿躁。”

華宇直氣急敗壞：“你是何人？

犬戎騎兵頃刻既至，不是做耍，速請晉越侯前來說話。”

那幕僚依舊不不慢振袖行禮：“在下張馥，乃一小小幕僚爾，委實做不得主，還請侯爺先行率部抵敵軍，等我家主公從西山回來之后，整備軍隊，點齊兵馬，必定出城為侯爺助威。”

華宇直看著那高聳堅固的城墻上，林立著威儀肅穆的將士，鎧甲蹭亮，刀槍爭鳴。

心中知道這些都是推的借口，晉國軍隊占著地利，不肯出頭，要讓自己的部隊打頭陣。

雖然恨得牙，卻也無可奈何。

只得調撥軍隊，背靠城墻，擺下戰陣迎接那兇猛的異族追兵。

威北侯的部隊被犬戎一路追擊，本來早已失去戰意，只能速速城躲避。

誰知卻被拒之城外。

此刻后無退路，前有追兵，將士們反倒都激起背水一戰的決心。

阿帶著他的小隊站在隊伍的最前線，迎接敵軍的第一波沖鋒。

作為奴隸組的部隊，向來是被擺在最為兇險艱難的地方。

此刻的他，軀中箭，既傷且疲。

但是他不能退。

退。

就意味著死亡。

他像一匹傷的野狼，大吼一聲，揮刀向著迎面而來的敵軍沖去。

他的刀砍進敵人的，敵人的刀也砍進他的軀，眼前不知飛濺的是誰的鮮。

阿覺得自己已經覺不到痛苦。

他知道這是一個不好的征兆。

麻木，意味著死神的臨近。

他舉刀替側的一個兄弟接下敵人的攻擊，然而前方又亮起一道刀。

此刻他已經沒有第二把刀去擋這道奪命的鋒芒。

就到這里了。

那一瞬間，阿這樣想，死在戰場上也好。

這樣無趣的人生，為什麼我還如此的不舍。

一柄閃亮的銀槍從他側探出，破開那道刀，去勢不停，直接沒敵人的腹部，將那犬戎武將挑下馬來。

一騎黑袍小將，策馬橫槍，越過阿，領著一隊鮮亮甲、神抖擻的騎兵，向著敵方戰陣迎頭沖去。

那名小將一馬當先，勇不可擋，如一柄利刃撕開了敵軍的方陣。

那個悉又陌生的影，是那樣的神采奕奕，意氣風發。

“橋生。”

阿干的嚨里，輕輕吐出一個悉的名字。

在晉軍及時的支援之下，威北侯部擊退了犬戎的追兵。

劫后余生的軍隊在城外安營扎寨。

此刻的威北侯中軍大帳，華宇直怒氣沖沖，把一個酒杯砸在他面前的張馥腳邊。

“晉越侯竟敢對我如此無禮。

只讓老夫帶家眷親隨城。

他這是將汴州視為你晉國私產了麼？”

張馥一點都不生氣，笑瞇瞇地回復：“侯爺誤會了，主公對侯爺素來尊敬，豈敢怠慢。

這正是想著侯爺軍旅辛勞，才在城設宴，為侯爺接風洗塵。

若是侯爺執意和將士同甘共苦，要宿在這軍營之，那小人也只好惋惜告退。”

他態度謙和，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錯。

但言語間卻沒有退讓之意。

此刻的汴州不論軍政民心，如今已牢牢掌握在晉國那位主公手中。

不說威北侯如今只率著一隊敗軍之師，便是領著雄師數萬，想要拿回這座城池堅固，兵糧足的汴州城，也是不可得了。

北威侯心中嘆氣，當初嘲笑晉越侯的話語言猶在耳。

如今想想，眾多諸侯中，倒只有他一人占到了便宜。

有什麼樣的主君就有什麼樣的屬臣。

單看眼前這位油鹽不進的張馥，就知晉越侯也是位扮豬吃老虎，深藏不的猾之人。

威北侯深悔自己看走了眼。

但他現在不想，也不能和晉國鬧僵。

只能吞下這口惡氣，又擺出笑臉來面對張馥。

程千葉在汴州新設的城主府大擺筵席，為威北侯華宇直接風洗塵。

宴席之上，觥籌錯，相互吹捧，賓主盡歡。

程千葉心里很不耐煩這種應酬。

但知道，作為一方諸侯國的主君，特別是一個立足未穩的年輕主君。

這種應酬不可避免，乃是在這里生存的必備技能。

笑語盈盈端起金杯，遙向客座上的華宇直舉杯敬酒。

華宇直舉起酒杯：“此次多虧賢弟及時拔刀相助，某心中激不盡，當敬賢弟三杯以表謝意。”

程千葉酒量甚好，毫不怕，來者不拒。

華宇直哈哈大笑，“說起來還是賢弟最會調教人”

他看向侍立在程千葉后的墨橋生：“這個奴隸到了賢弟這里沒多久，簡直是胎換骨了，今日在戰場之上，老夫幾乎都沒認出人來。”

程千葉看了眼側之人，笑了笑，素手輕翻，倒了一杯酒，親手遞上。

墨橋生一擺，單膝下跪，接過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