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總被欺負哭》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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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金烏西沉,天漸晚。

士兵們訓練的校場上逐漸冷清了下來。

只有一個黑影,還在角落里上下騰挪變化,不知疲倦的練著一柄混鐵點鋼槍,似乎沒有休息的打算。

俞敦素和幾名士端著晚飯路過校場,俞敦素喊了一下:“橋生,還不休息?”

墨橋生收住槍勢,下跪行禮,口中道:“見過俞將軍。

小人還想再多練一會。”

他額頭之上布滿汗水,如雨一般滴落。

但他目灼灼,神旺健,并不顯疲態。

俞敦素從自己的碗中分出兩個白面饅頭,放墨橋生手中,“勤是好事,但也不要太累,先吃點東西墊一墊肚子。”

墨橋生雙手捧接食,恭恭敬敬低頭稱謝。

走出了一段距離,俞敦素邊的一位士道:“那個墨橋生真是瘋了,天天都看得到他來校場,從天不亮開始練到月上三竿。”

另一人接話:“不過就是一名奴隸,再練又能怎麼樣,難道還想當將軍不。”

“這個奴隸毫不知道天高地厚,見了俞將軍竟敢不行伏禮,只跪拜了事。”

“你不曉得,這是主公特許的。

主公對他甚是寵,他就連在主公面前都可免除伏禮呢。”

俞敦素開口:“此人雖然份低下,但確實手不凡,于戰場上也驍勇善戰,立下戰功。

爾等不可如此鄙薄于他。”

眾人撇了撇,不再說話。

俞敦素回首看了看那個在斜下勤練不輟的影,心中想道,如此堅韌不拔之人,實乃我軍中將士之楷模,可惜他只是一個奴隸,我說出來怕你們也聽不進去。

漸漸暗了下來。

墨橋生領了自己的晚飯,回到自己的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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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在城主府的外院中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屋子。

雖然屋子不大,但整齊干凈。

里面擺一張舒適的床,鋪著暖和的被褥。

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個柜,柜中掛著幾套舒適耐穿的,甚至還有一個帶鎖的盒子,可以存放一些私

靠窗擺著一套簡易的桌椅。

桌面上放著一套主公賜給他的《武經七書》,已經被翻得起了邊。

一切都讓墨橋生充滿幸福和滿足之,如果要說唯一的不足之,就是離主人居住的院遠了些,不能時刻看到主人那親切的面容。

昨日的晚餐和今天的早食他一點都沒,正好好的擺在桌上。

他把這些連同新得的晚餐,加上俞敦素給的白面饅頭,一起包在了一個布包里,再在包袱里放了他所有的傷藥繃帶。

墨橋生自己腸轆轆的肚子,想了想,從饅頭上掰下了一小塊,放進自己口中含著。

真是沒用,以前便是兩三日不進飲食也熬得住。

如今才一日夜便這般得慌了。

不打的,明日早上再吃就好了。

這些還是帶去給阿把。

趁著夜,墨橋生向威北侯臨時落腳的驛館而去。

昨日威北侯華宇直城的時候,墨橋生在隨行的人員中見到阿影。

在戰場上傷得很重,狀態似乎不太好。

威北侯華宇直及其隨行人員,被程千葉安頓在一座軒昂壯麗的大宅之

墨橋生用一角主人賞賜的碎銀子,敲開了那宅院的側門。

守門的侍衛認得他,收了他的好,便隨便使喚了一個奴隸領著墨橋生往外院的倒座房去了。

那是一間小小的隔間,除了一張腐朽的板床,一條破爛的氈毯外別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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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上留著一團黑褐跡,屋空無一人。

墨橋生看著這間屋子,回想起自己曾經在泥沼中掙扎的日子。

明明只有個把月,就好像已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天底下的奴隸如此之多,我何其有幸,能被上天眷顧,遇到了那位主人。

他默默嘆息一聲,把帶來的食和藥品放在床上,打算離開。

“你來干什麼?”

門外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

上披著,一手扶著門框,倚在門邊。

清冷的月,照在他毫無的面龐上,顯得格外蒼白。

他走進屋,推開墨橋生,看著床上的東西,冷冰冰的道:“既然找到了好主人,還回到這種地方來干什麼。”

格慣來如此,墨橋生對他的冷嘲熱諷不以為意,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床上,打開藥瓶為他上藥。

這幾年來,每一次從戰場上死里逃生,勉強掙得命的伙伴,都是這樣相互拉扯一把。

雖然活得痛苦,但每個人都依舊期能活久一點。

墨橋生記起自己第一次上戰場,就是被當時已是老兵的阿扛了回來。

那時他們沒有藥,阿扯下一截,勉強止住他腹部流不止的巨大傷口。

阿云第一次了重傷,是被自己扛回來。

如今,阿云已經不在了。

許多悉的面孔也都消失不見。

奴隸的生命,和螻蟻一般不值錢。

但他們每一個人明明都是那麼鮮活的生命,都曾經那麼頑強的著活下去。

褪下上,背對著墨橋生而坐。

“橋生,雖然遇到了好主人。

但你一定不要忘了,我們始終是一個奴隸。”

他清冷的聲音響起。

“奴隸對主人來說,只是一個玩,一份財產,既然他對你再好,你也只是一個珍貴一點的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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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表的時候,阿的聲音似乎和了許多,“只要有人出得起價錢,作為主人他隨時都能舍棄你,變賣你。

我曾經……”

閉上了

沒有繼續往下說。

他曾經不止有一個名字,還有一個姓,一個主人賜予的姓。

他閉上眼睛,耳邊似乎還能響起曾經的那位主人喊他的聲音:“楚,楚,來我這里。”

那位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主人是一個世家貴族的年公子,既溫和,又儒雅。

那麼溫地對待剛從奴隸市場被買回來的小,給他吃香甜的食,給他穿上干凈的

不論做什麼事都和他在一起,去哪里都帶著他。

“你就像我弟弟一樣呢,你也我一起姓楚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就了。”

我要把一生都奉獻給主人,小曾對自己的誓言深信不疑。

直到那一場貴族們的聚會上。

“你這個奴隸不錯,賣給我吧,一錠金?

不夠?

再加一錠?”

幾個華服玉冠的貴族男子站在他的主人面前。

刺眼的黃金,一錠一錠的加上來。

主人終于按耐不住點點了頭。

不論他如何哭喊,祈求,都無濟于事。

主人抱著黃金走了。

而他和心,都在那一次,被從到外徹底的打碎。

從黑暗的回憶中醒過神來,他痛苦的閉了一下眼睛,“總之,千萬不要相信主人,不要輕易付出你自己的心。

否則,只有更多的難堪等著你。”

墨橋生黯然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的第一個主人吳學禮。

那位主人教他讀書,教他識字,也算是很好的一個主人。

但只因為一個小錯誤,就再不聽他解釋,迅速的將他發賣。

墨橋生在心中說到:

但如今,我深主人之大恩,不論主人要我的什麼,只要我有,我都心甘愿雙手捧上,至于會產生的后果,且顧不得了。

的左肩中了一箭,箭桿折斷了,箭頭卻嵌在中,沒有取出來。

墨橋生取烈酒澆在傷口上,出一柄解腕尖刀,道了一聲:“忍著!”

刀尖一挑,一枚帶著鮮的鐵箭頭,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倒了下去。

墨橋生接住陷昏迷的他。

為他包扎好傷口,扶他躺下。

看著暈厥過去的阿,墨橋生默默嘆了口氣。

但他已經不是這里的奴隸,不便在此停留太久。

他留下食和藥品,匆匆順著原路返回。

快要到達角門的時候,他聽見后傳來令他孔悚然的聲音。

“讓我來看看這是誰?

這不是橋生麼?

怎麼了,晉越侯待你不好,還想著回來見見你的舊主我麼。”

華宇直腆著大肚子,領著一群侍從,喊住了墨橋生。

墨橋生伏地行禮,“下奴該死,因探訪舊友,竟然驚擾到侯爺,還請侯爺恕罪。”

“誒,你我也算主仆一場,無需如此客氣嘛。”

華宇直扶起墨橋生,將他上下打量,“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你在我這里的時候,毫不起眼,也不知晉越侯是怎麼滋潤的,竟讓你這般彩照人起來。”

墨橋生不著痕跡的退后兩步。

華宇直著胡須,笑著道:“你想不想再回老夫這里?

為了你,老夫倒是可以考慮把那匹黃驃馬退回去。”

墨橋生叉手行禮,“還請侯爺恕罪,下奴的主人還有事托下奴,實再不敢耽擱。

請恕下奴先行告退。”

他話一說完,兩步出角門,展開法,幾個起落,迅速消失在夜之間。

華宇直看著那個追之不及的影,沉下臉來,“哼,晉越侯囂張跋扈就算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現在連個下賤的舊奴,都敢對老夫如此無禮。”

程千葉在城主府院的小道上,邊走邊和肖瑾商量著難民過冬安置問題。

圍墻邊上的樹木傳來微微的一陣輕響。

侍衛們立刻舉戟喝道:“什麼人?”

墻頭上落下一個人,那人伏地請罪。

正是墨橋生。

程千葉走上前去,那顆伏在地上的腦袋:“怎麼了橋生,這麼晚了還慌里慌張的跑來找我。”

墨橋生抬起頭來,看到這個世界上最令他安心的那張笑臉。

他不知不覺就把心中的恐懼說了出口,“主人,別把我還給威北侯。

我一定會努力,我會比那匹黃驃馬有用很多。”

程千葉哭笑不得,把墨橋生牽起來,揮手和肖瑾告別。

在眾目睽睽中,拉著那位“男寵”的手,乘著月慢慢踱步走了。

風中約約傳來主公說話的聲音。

“真是傻得可,別說一匹馬了,就算一座城池,我也不肯換你的呀。”

“咦,你是不是了?

軍營里吃不飽麼?

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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