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刺耳的剎車聲撕破長夜。
秦桑還在猶豫,他不是沒有魚死網破的勇氣,但他還有家人,父母兄弟
上傳來的劇痛將他拉回現實,只有痛,手腳不聽使喚。好像變形了,在一個狹小的角落里,犬牙般的鐵架顯得猙獰。
車子劇烈轉起來,燈火匯聚路邊的霓虹,視野里出現了一個萬花筒,面前有一條紅線,紅線盡頭掛著的暗黃玉佛劃出一段很短的弧線,旋即砸在他的鼻梁上。
影錯間,噴泉般的鮮將玉佛淹沒,應當是脖頸上的脈破裂了。
“車禍”
秦桑后悔莫及,對方先手了,不該猶豫的
死亡,一切的事,努力過的、在乎過的都失去了意義,鏡花水月一般破碎。
唯一能想的,似乎只有自己將要去的是什麼樣的地方
肯定是地獄。
“我想活。”
秦桑的眼睛瞪的很大。
撞擊帶來的慣還未完,還在轉,面前的玉佛啊,仿佛進了靈魂。
黑暗的漩渦將他吞噬。
轟
烈日如火。
石山險峻,石嶙峋,鮮綠,遠傳來零星短促的鳥,更添了幾分燥熱。
崎嶇山路上,一隊囚車緩慢行著,車隊兩側有幾個兇神惡煞的壯漢縱馬馳騁,揮鞭趕馬,大聲喝罵。
這些騎馬的壯漢著不像差人,言行倒更像強盜山賊。
車上的囚籠也陋的很,一看就是新做的,木頭還著新鮮的白茬。
每一個籠子里都滿了犯人。
秦桑手腳被綁著,蜷在囚籠的角落,目恢復了幾許清明。
自從恢復意識后,他一直渾渾噩噩,偶爾有短暫的清醒,到今天才將這的記憶完全消化。
這也姓秦,來自一個王家莊的村子,父母是村里的農戶,他上面還有兩個兄長,在家里排行第三,村里便他三娃,未及弱冠,還沒有大名。
秦家人勤勞,而且家里勞力多,生活也算殷實,可這從地里刨食又能刨出多金銀
秦父秦母便有了別的心思,不僅送秦三娃去讀書,秦三娃剛滿十五,又帶著他去求王掌柜,希能謀個營生。
這位王掌柜是秦父故,也是王家莊人,年輕時在附近小城里打拼出一間鋪子,遠比村里的農戶闊綽,是一位面人。
王掌柜看秦三娃老實,愿意把他帶在邊做伙計,秦家父母自然激不盡,忙不迭答應。
這還是秦三娃生來第一次離家,惶恐中謹守父母的教誨,手腳非常勤快,更得王掌柜喜,外出采買貨也愿意帶上他。
不料這世道混,掌柜的和小伙計出發沒多久,就在山道遭遇這伙山賊,王掌柜被一刀砍了腦袋,秦三娃則被綁進囚車,暫且留下一條小命。
可憐秦三娃何曾遇到過這種變故,不久便驚恐而死,便宜了秦桑。
鳩占鵲巢,陌生的讓秦桑有明顯的疏離和陌生,記憶中的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個和前世迥異的世界,但秦桑沒有心去關心這些。
日頭越來越毒,疲憊不堪,傷口刺痛難忍,秦桑打起神,眨著酸的眼睛,目突然掃到車隊的最后一輛馬車,猛然想起三天前清醒時看到的一幕,正當午時,依然脊背冰涼。
再看前后,囚車所剩無幾。
沒有時間了,必須想辦法逃命
車隊一路北上,行了有十多天,現在他們已經距離王家莊極遠,秦三娃的記憶無法提供任何幫助,秦桑也不知道到了哪方地界。
起初還走大道,這伙山賊無惡不作,抓了許多人。
等抓夠人數,他們就專門往荒野山林里走,刻意避開生人。
荒郊野嶺,求救無門。
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狹窄的囚車里了五個人,秦桑被的骨頭疼,往后拱了拱。
囚車里關著的都是青壯年男子,和秦三娃一樣,都是無辜被抓的可憐人。
秦桑用力拱了幾下都沒罵聲,只聽到幾聲虛弱的,不由得一陣絕。
包括自己在,囚犯都難耐,虛弱無比,那些山賊一個個孔武有力,下還有馬,怎麼才能逃命
就在這時,一陣輕風吹來,帶來一難得的涼意,便見前方出現了一條玉帶,山后竟有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河面寬闊平靜,波粼粼,并不湍急。
河岸有一些古樹,齊腰高的黃草鋪滿整個河灘,風一吹嘩嘩的響,是上佳的埋尸之所。
“吁”
這伙山賊的首領是一個虬髯壯漢,率隊來到河邊,首領便縱馬回返,向最后一輛馬車行去。
和其他囚車不同,這輛車上蒙著一塊黑布,看不到里面是什麼人,里面的人也從來沒有出來過。
沒到馬車近前,首領翻下馬,收起滿臉戾氣,輕巧的走到馬車旁,雙膝跪下,恭聲道:“稟仙師,這就是沉水河,沉水河連通巫陵江,此地已經是大隋國境。”
馬車里寂靜無聲,沒有回應,首領匍匐在地上不敢起。
過了一會兒,才有沙啞難聽的聲音傳出來,“造筏渡河,繼續北行。”
虬髯壯漢連忙應是,正要起,馬車里突然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快快送兩個食進來咳咳”
秦桑悚然一驚,接著所有囚犯都起來。
每當那位仙師討要食,都會有兩個囚犯被送進黑布馬車,一個時辰后便會有兩尸送出來。
三天前,秦桑無意間看到尸的樣子,活生生人進去,出來的竟是干尸,被徹底吸干,骨架上著一張皮。
那雙干癟的眼依然歷歷在目,仿佛在向他訴說著無邊恐懼,把秦桑的三觀沖擊的碎。
如果不是五如此清晰,秦桑還以為自己到十八層地獄了,卻不記得哪一層的酷刑是榨干。
“出來”
首領安排手下砍樹造筏,親自從旁邊的車上拉下來兩個人,
秦桑暗暗松了口氣,但心中的絕沒有消減半分,如果跑不掉,他最多也就比這兩個人多活幾天而已,有什麼可慶幸的
秦桑的雙眼死死盯著正在造筏山賊,這些山賊效率驚人,轉眼間一個木筏就要造了,秦桑只能祈禱他們工減料,木筏在河里翻船解。
和被吸干相比,他寧愿淹死在河里,這一世就當死前多做了個夢。
首領快步向馬車走去,那兩個倒霉蛋被首領提著,用盡最后的力氣哭喊,河邊的山賊嬉笑不斷。
水聲、風聲、刀劍聲、腳步聲、慘聲、聲、獰笑聲
種種聲音闖進耳朵里,整個世界突然嘈雜起來,秦桑心中煩躁無比,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昏沉沉要暈過去,陡然聽到一聲炸雷般的大喝。
“魔頭這次看你往哪里跑”
秦桑猛然抬頭,只見山頂閃現出一道奪目的白,破空而來,比太還要耀眼。
白吞吐,好像是一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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