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油》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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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燈火通明,香爐中已經隻剩一縷殘煙,皇帝陛下坐在書案之後,一手揪著明黃的龍袍角,抿的死,秀致的眉頭亦蹙著,眼神掃過在場的數位大臣,最終落在為首的丁正一上。
“首輔,你剛才所言屬實?”
丁正一已等了半天他的反應,聞言立即回道:“陛下,那信是傅青玉送來的,聽聞與文素關係切,豈能有假?”
皇帝再次陷了沉默。
王定永沉道:“此事甚是蹊蹺,文傅的份竟然牽扯到了前朝餘孽,可為何傅青玉會知曉此事?”
丁正一將那信遞給他,“王大人自己看便是,裏麵說的很清楚,先是了文素的囑托,之後編撰史書時看到便記了下來,由此才得知了此事。”
“可是萬一有假呢?”
突來的話讓丁正一與王定永俱是一愣,轉頭看去,說話的竟然是劉珂。
為下級,這般貿然打斷上級說話是很失禮的,可是劉珂完全顧不上。從得知文素竟然跟前朝扯上了關係,他就開始驚慌。
他知道皇帝已經下令將文素關押起來,已然犯事,如今再加上這樣不利的份,前景堪憂啊。
勉強下心中的慌張,劉珂抬手朝皇帝行禮,“請陛下千萬明察秋毫,畢竟已是百年前的事,萬一因此冤枉了文大人,豈非有失公允?”
“朕也是這麽想的。”皇帝歎氣,他隻是想打打文素的氣焰,並不想對怎麽樣,可是眼前卻又突然橫生枝節。
見皇帝是這樣的態度,丁正一十分不滿,“陛下,證據確鑿,您為何還不相信?這可是您的好機會啊!”
“嗯?”皇帝一愣,“什麽機會?”
“陛下!”丁老爺子左右看了看,湊近他低語:“將大權攬手中的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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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神一震,睜大眼睛看著他,隨即又浮現出恍然之,漸漸回歸平靜。
不錯,這的確是個好機會,文素犯了事,加上這個可大可小的份,隻要他願意,便可以永無翻之日。
可是……這麽做真的好麽?皇帝又皺起了眉。
“陛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此時解決了文素,待攝政王回來,您已大權在握,還怕什麽?”
殿中的幾位大臣聽到丁正一的話,亦不乏心者,有幾個也跟著附議:“是啊,陛下,首輔大人言之有理啊。”
“可是皇叔執掌全國兵馬大權,萬一……”
“陛下放心。”丁正一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攝政王一向自詡顧及民生,豈會在戰事剛歇之後再挑戰事?而且他這麽做可是要背負叛國之名的,屆時那些藩王們還不趁機將他打下去?孰輕孰重,攝政王不會那般不清醒的。”
“微臣以為萬萬不可!”劉珂越聽越心驚,趕忙出言阻止:“陛下,萬萬不可啊,經此一戰,攝政王勢頭正猛,七王之被平,何人再可與之爭鋒?若是真的與之手,恐怕沒有勝算啊,而且攝政王行事一向不拘一格,萬一真的不顧名聲而手,事可就說不準了啊。”
“對對對,朝卿所言甚是!”想起攝政王之前對自己的恐嚇,皇帝忙不迭的讚同。
劉珂舒了口氣。
王定永亦在一邊附和道:“首輔大人此言的確冒失,若無確切保證,萬萬不可讓陛下冒險才是。”
被這兩人合夥一噎,丁正一尷尬的冷哼了一聲,不再做聲。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了福貴的聲音:“啟稟陛下,平王求見。”
“平王?”在場的幾人都有些詫異,丁老爺子更是麵慌張,他可是攝政王最親的人吶,此時前來,莫非是知曉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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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掃了幾人一眼以示安,朗聲道:“傳他進來吧。”
殿門被輕輕推開,進眾人視野的竟是不同以往的玄袂。
蕭端一莊重禮服,因麵蒼白,反差之下便越發襯托的他眉目如畫,款款走殿中時,竟一時將在場的諸位員也給看呆了一瞬。
眾人皆知平王羸弱,一向不輕易麵,是以見到他穿禮服的模樣也是之又,卻不曾想今日一見,竟是如此風華無雙。
視線在殿中眾人上一一掃過一圈之後,他朝皇帝行了一禮,而後笑瞇瞇的以商量的口吻道:“不知可否請諸位大人先出去一下,本王有些話要與陛下單獨說。”
眾人麵麵相覷,紛紛將視線投向皇帝,後者沉一瞬,點了點頭,“都出去吧,稍後再繼續議事便是。”
幾人紛紛稱是,頃刻間便退得一個不剩。
殿中隻剩下兩人,一人靜靜端坐,一人淡然而立。
“平王有什麽話要與朕說?”
“隻是想與陛下說說文素罷了。”蕭端含笑盯著他,“陛下打算如何理文素?是趁機奪去手中權力,還是罰俸祿,杖責一頓或是降職?不過攝政王印在手中,恐怕再降職也改變不了什麽吧?”
皇帝心中的刺又被他挑起,頓時沒了好臉,“你說這些做什麽?”
“想幫一幫陛下而已。”他的聲音又輕又,好似在安一個煩躁不安的孩子,“陛下,想要權力也不是不可,隻要放手去做,沒什麽不行的。”
“你……你這話是何意?”皇帝被他那幽深的眼神盯得不舒服,但他的話卻好似有種魔力,在吸引著他不斷下陷。
蕭端一步步朝他走近,直到到桌沿,微微俯,笑意盎然,“陛下不用擔心皇叔的兵馬,屆時微臣去與皇叔說,文素自己犯事,又有個前朝餘孽的份,自然不能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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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懷疑的看著他,“你為何突然這般好心?”
“不是好心。”蕭端失笑的搖頭,“隻是希陛下掌權之後給個親王爵位罷了,您也知道,微臣現在隻是個郡王啊,皇叔又要求嚴格,對微臣這個侄子要求太多,所以難以遂願吶……”
“原來如此。”皇帝心中稍安,隻要有所求就好,最怕的便是不清楚他的目的。
“陛下這下可放心了?”
皇帝已然心,麵上卻故作鎮定,“那麽,依你之見,該如何理文素呢?”
蕭端眼中劃過一遲疑,但轉瞬即逝,隨即邊綻出笑意,蕭瑟冷肅,“自然是……除去。”
“什麽?”皇帝驚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你是說……”實在無法吐出那個字來,他隻有抬手做刀,在脖間輕輕比劃了一下,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疑問。
蕭端抱著胳膊看他,神淡淡,“除此之外還能用什麽法子奪去手中的權力?皇叔手下那麽多心腹,陛下有辦法保證他們不設法營救出來?”
皇帝微怔。
“此時既然得知了的份,正是好時機不是麽?”
沒錯,好時機,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可是他如何下得了手?
那是曾經教導過他的老師,雖然相不長,但也是個值得尊敬的子,他怎能做此等欺師滅道之事?
“陛下看看這是什麽?”蕭端從袖中取出一卷黃絹,遞到他麵前,“這可是當初太祖皇帝頒布的詔令,重金懸賞其先祖項上人頭,其中更是明說了要誅其九族,試問其後人又如何能夠留存於世?”
“你……你竟然有這個?”皇帝驚訝非常,半晌也沒有手去打開來看。
“隻要用心找,什麽都能找到。”蕭端抬手指了指殿門方向,“何況,外麵的那些大臣不都也是這個意思麽?”
皇帝恍然,是了,剛才丁正一的意思似乎也是這樣,原來文素竟已了不得不除去的障礙?
殿門輕響,他抬眼看去,蕭端已經走出門去,隨即湧的是先前的幾位大臣,個個麵對他都是一副探究之。
皇帝了幾口氣,緩緩坐下,收斂緒,垂著眼問在場的人:“文素……該不該除?”
仿佛有什麽在腦海中嘭的一聲炸開,劉珂驀然抬眼看向他,眼中滿是震驚和痛楚。
怎麽可以……
夜幕降臨,暑氣稍降。
了文素的攝政王府氣氛驟變,趙全在房中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去給平王傳了文素代的話後,他就一直做著這樣的事。
他已經求過平王幫忙,可是卻平王宮到現在還沒回來,可真是讓人焦急。萬一文大人要是出了什麽事,他如何向王爺代啊!
而此時他心心念念的平王正在酒樓中與一幹攝政王心腹聚會。
畢竟此次的舉可能會牽連到蕭崢,那些員都十分擔心,免不得要來詢問一番。
眾人都離去之後,陸坊驚魂未定的發表被文素拘的想:“天吶,看著文大人平日裏和煦一人啊,怎的這般淩厲,二話不說就將下押走了啊,當時可真是嚇了人一跳啊!”
“為牽掛之人奔波,自然不餘力。”蕭端神鬱鬱,聲音亦有些飄忽。
陸坊看出他不對勁,出言問道:“王爺這是怎麽了?”
蕭端輕輕抬眸看他,冷笑一聲:“本王慫恿皇帝對文素手了。”
“手?如何手?”
“除了……”
陸坊大驚,“平王爺,您為何……”他已經不知該如何詢問了。
“為何?”蕭端目帶鄙夷的掃了他一眼,“虧你跟本王這麽久,連文素自己都看出來了,你竟還不知曉本王的用意。”
今日聽到趙全帶來的那句話時,他就知道文素明白過來了。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已不可能收手。
陸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隻有愣愣的看著他。
“你不是一直問本王為何要撮合文素與叔叔的好事麽?其實正是為了這一日。”
蕭端往後一仰,斜倚在座位上,好似醉了酒,瀟灑不羈之態畢現,淡淡的語氣帶著一無法窺測的意味,將整件事做了詮釋。
“你還不夠了解叔叔的秉,他看似淡漠,實則重,而對文素則是重中之重,否則也不會對尊重若斯,心良久還而不發,隻徐徐圖之。他不是沒有失去過重視之人,可都一一忍耐了過來,如今羽翼已,若是再有人他手中最看重嗬護的至寶,你猜會怎樣?”
瞥見陸坊眼中閃過的一恍然,蕭端忍不住勾了勾,黑眸在燭火下熠熠生輝,卻始終難掩其中幽幽寒氣。
“若是那個除去他至寶的人是當今皇帝,又該如何?”
陸坊徹底恍然大悟。
蕭端的計劃從開始就在一步步進行,不疾不徐,不溫不火,但時機恰當,天時地利,便造就了如今的發。
他一步步苦心經營,幾乎能利用的人都利用了一遍。如今收買戶部尚書,指使陸坊,利用文素對蕭崢的擔心犯了事,再誇大的份,最後利用皇帝對權力的向往,便能將引深淵。
待蕭崢凱旋的那日,得知心之人已命喪皇帝之手,會是怎樣一番景?
蕭端不是沒想過換一個人選,當初青海國王對蕭崢表示出好時,他甚至想過以此來激化他於皇帝之間的矛盾,可是蕭崢對東德玉頌無意,便難以功。蕭崢的眼中隻看得的到文素,而這讓為了這至關重要的一顆棋子。
他要將推到自己叔叔邊,讓兩人傾心相,難分彼此,然後再借皇帝的手除去文素。宛若心頭剜,痛徹骨髓,徹底激發蕭崢過往的怨尤與抑,將那本不該坐於金鑾殿上的稚子給拉下馬來!而後黃袍加,就萬世基業。
文素本沒有錯,隻是錯在被蕭崢深。
一番話說完,四周悄無聲息。
陸坊幾乎要被嚇呆。他知道平王心機深沉,但沒想到深沉到如此地步,這樣的計劃竟布了這麽長時間的,隻為這一刻的收網。他竟然如此心狠,連自己的親叔叔也利用,每一步都環環相扣,若是其中有毫偏差,便有可能造無法預料的後果。
他暗暗吞了吞口水,心中忍不住揣測,這樣的人有此心智,為何不自己謀取帝位?
“本王知曉你心中在想些什麽,不過恐怕要你失了,本王對那位子沒興趣,皇位能者居之,隻有叔叔這樣的王者才配得上,至於蕭翊麽……”他冷笑著嗤之以鼻,“太不夠格了!”
篤篤篤——
三聲輕響扣在門上,讓陸坊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清了清嗓子朗聲道:“何人在外麵?”
一個小廝細細的聲音在外響起:“啟稟大人,宮中傳來消息,陛下經不住首輔等人的勸說,已然決定除去文素了……”
劉珂在天牢外一陣陣徘徊,對牢頭好話說了一籮筐,又是塞銀子又是賠笑臉,卻沒有半點效果。
牢頭也是無奈,見他焦急若斯,出言安道:“劉大人就回去吧,畢竟是陛下特地命令看守的重犯,小人實在不敢私自通融啊。”
劉珂失至極,隻好悻悻而歸。
文素已經被關了好幾日,他四奔走,能求的人都求遍了,可是沒有毫效果。
皇帝雖然之前掙紮搖,但在首輔問出“陛下難道要一直迫於攝政王的威之下”時,終究還是屈服了。
他不知道那日平王究竟跟皇帝說了什麽,但是直覺告訴他可能沒有什麽好事,以致於求了那麽多人,他也始終沒有去求平王。
不過他還是去了攝政王府,卻是為了找趙全。
事到如今,也許隻有一人可以力挽狂瀾了。
江南的戰事正進行的如火如荼,七個反王之中唯有廣陵王兵馬最多,足有二十萬之眾,所以揚州一戰十分艱難,若非周賢達及時押送資抵達,戰局恐怕就會不可收拾了。
廣陵王不善治軍,頗有些紙上談兵的意味,不過邊有個軍師十分厲害,蕭崢心布置的戰局屢次三番被他找到生門,雙方一度陷僵局。
直到江南大士族江家出麵,以一相許,厚嫁妝為條件,將之籠絡了過來,這才扭轉了局勢。廣陵王長期依賴他人,到此地步便無計可施,眼看便要大敗。
雙方混戰,往來也不似之前那般閉塞。沒多久,江家便派人來找蕭崢,提了一個條件。
蕭崢在帳房靜靜地聽完,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便拒絕了:“回去稟告江氏族長,多謝他老人家的意,可惜本王已有意中人,還是請他另擇佳婿吧。”
來傳信的是個後生,許是在大家族裏養出了刁脾氣,聞言氣不過,便頂撞道:“王爺是個明白事理的,江家在此戰中出過多力氣您也知曉,當初沿江除貪之事江家亦有分擔,如今族長將他最寶貝的兒許給王爺,您怎能直接一句話便回了?”
蕭崢終於抬眼看向他,一言未發,眼中淩厲已讓他退後了半步,竟對剛才說的話生出後怕來。
“江家是不是搞錯了?本王來此是平叛的,是拯救江家等諸大世家於水火的,江家所做的一切本王銘記於心,他日一切好說,但現在……”他一把出手中長劍擲了過去,在那人腳尖紮住,待驚得那後生一聲慘出聲時,才緩緩說完後半句話:“最好不要與本王談條件!”
後生半個字也說不出,麵蒼白如紙,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帳外蛙聲一片,夏風吹,燭火搖,映照著蕭崢的臉,忽明忽暗,如同他此時的心境。
當資運來的一刻他便明了,這麽淩厲迅疾的速度,隻怕文素已經了手段,而一旦如此,恐怕就要遭了算計。
他歎息一聲,仰靠在椅背上闔目養神,思緒卻早已飛回京城。
陸坊既然故意克扣兵,必然是蕭端的指使,而他既然有心引文素犯事,應當是為了迫自己,看來臨走的那幾句代終究是沒有作用。
惟願文素平安無事便好。
帳簾忽然被一人大力的掀開,打破安寧。周遭一陣細響,幾道黑影迅速襲向門邊,在蕭崢睜眼看過去時,又悄然退去。
一人大步流星的走,風塵仆仆,麵焦。
“趙全?”蕭崢驚愕非常,一下子站起來,“你怎麽來了?”
趙全顧不得行禮,忙不迭的開了口:“王爺,大事不好,文大人命堪憂了……”
一般問斬皆安排在秋後,然而若是未防夜長夢多,便不乏提前者。
文素便是此類。
牢中最後一頓飯全是江南名菜,吃得心安理得,一菜葉也沒留下,而後整理冠,是要求穿著那服才上了囚車。
知道自己會被除去,但是是犧牲在一場謀之下,而非職。立於世間,坦坦,為何不能著服?
主監斬乃是王定永,他看了一眼文素上的袍,想說這於理不合,開口卻說了一聲抱歉:“文大人,在下求過,但陛下已教唆,本聽不進去,還您見諒。”
文素失笑,“史大人能從當初的反對在下到如今為在下求,已是莫大的恩,豈可再奢求其它,文素無以為報,請在下一拜。”因為銬著枷鎖,行不便,作亦有些笨拙。
王定永攔下,歎息道:“若是大人沒有那個份……也就一切好說了,可惜,可惜啊……”
“份?”
文素不解,正要詢問,同負責的副監斬已經出言提醒王定永:“王大人,時辰到了。”
王定永一愣,抬眼去看文素,便見一張臉瞬間慘白。
不可能不害怕,實際上這幾日一直在害怕,聽著外麵傳來劉珂約的求聲,更是一次次希有人能救出去。終於到了這最後一日,強作輕鬆到了現在,最後還是忍不住心中畏懼。
正是大好韶華,理想未曾實現,老天為何要讓走上這樣一步?
更何況,還未曾執起那人之手,白頭之約永無兌現之日,如何甘心?
指尖微微抖,忍住流淚的衝,啞聲對王定永道:“請大人為在下帶一句話給攝政王,就說此生無緣,來生再聚……”
話尚未說完,人已被兩人一邊一個架著拖到前方,被按跪在斷頭石。
下方的百姓知道這就要手了,頓時齊齊一聲驚呼。
文素仰著脖子掃視下方,臉頰深陷,憔悴無比,然而明明剛才還慌的神此時卻反而漸漸平複了。
看到圍觀的也有不子,有的甚至與是差不多的年紀。也許其中有些還對如今的高地位懷揣希冀,而今日之後,將徹底歸於泡沫。
也難怪有那麽多人支持除去,至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子擾朝堂,奪去屬於他們這些男子的風頭,新政將為過去,而且因為事出有因,青海國也將無話可說。
是新政的犧牲品,是一場奪權謀的犧牲品,卻偏偏有了理想抱負,實在不該。
隔著人山人海,斜對麵的茶樓上靜靜站著一人,白勝雪,眼含冷霜。
他的視線投向斷頭臺,看著那著袍的子,攥了手中的茶杯。
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電般掠過,鼻尖似乎還彌漫著他第一次不慎撲倒時,自發間的散逸出來的淡淡槐花香。
他們並不知,可是卻極有默契。縱使從初識他便算計,縱使從來都對他口中的“至”不敢認同,可是後來有事相助,還是第一個想到他。
他甚至想起那晚搶信時不慎出的傷疤,卻隻是淡淡一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蕭端有時候想,若是隻是,沒有這場算計,他甚至可能會喜歡上。
可惜,他終究是個無之人。
實際上他知道趙全去搬救兵了,但是前後必然會耗費不時間,等蕭崢回來,一切都會塵埃落定了吧……
斷頭臺上驀地響起一聲大喝,劊子手舉著寬背大刀掄著耍了幾招,仰脖灌下一口酒,又盡數噴在刀刃上,算是開了刀,接著便一步步走向文素。
蕭端手中的杯子被攥的更,甚至都發出了輕響,最後在瞥見王定永終於緩緩舉起那隻簽牌就要丟下時,終於不堪力猛然碎裂,碎瓷片紮破手指,頓時鮮淋漓。他卻一下子被驚醒,暗暗罵了一聲“可惡”,飛快的轉朝外衝去。
茶樓外停著一匹馬,他二話不說就上前解開繩索,在小二驚訝的呼聲中翻而上,迅速朝對麵奔去。
文素的腦袋已經被按在了斷頭石上,大漢了手,舉起大刀……
蕭端尚未到跟前,見狀慌忙開口,一個“刀”字剛出口,耳中忽然聽見一陣破空長嘯,一支羽箭淩厲的劃破長空,直而來,一箭正中劊子手手腕。
劊子手慘著連退幾步,眾人都被這突來的一幕震住,一時無法反應。
蕭端轉頭看向箭羽出的方向,兩匹快馬飛馳而來,為首一人著玄甲,即使隔的這麽遠也能到氣勢凜冽,好似從天而降的戰神。
文素怔忪的盯著那道由遠而近的人影,視線漸漸模糊……
王定永尚未發話,邊的副監斬已經大怒而起,拍桌道:“敢劫法場?來人,馬上就把人犯給決了!”
人群被馬蹄衝散,一玄甲的人影自馬背直接躍上斷頭臺,丟開手中長弓,一把出腰間長劍,擋在文素前,“本王看誰敢!”
“攝、攝政王?”
副監斬嚇了一跳,隨著他這一聲驚呼,所有人都忙不迭的跪了下去,山呼聲此起彼伏:“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崢的視線一點點掃視過去,最後落在遠尚且騎在馬上的蕭端上,眼神沉痛,手中長劍被攥的死。但最後在看向麵前的文素時,一凜冽盡除,隻餘愧疚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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