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未晨沉默許久,耳朵突然紅起來,好半天才挪步過去,用手帕紙墊在上，小心的幫放了回去。

褚晴撐著一口氣收拾好自己出來時，柜門已經被關上了不說,地面也被打掃過，戚未晨正站在床邊收被弄臟的床單被罩。

褚晴愣了一下,臉突然要炸開了一樣熱，著急的跑過去攔在他前：“你你你干什麼？！”

“床單要盡快洗。”戚未晨緩緩道。

褚晴震驚的看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我有洗機,可以自己來！”

“你先把止疼藥吃了。”戚未晨并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褚晴和他僵持半晌,最終還是因為忍不了腹痛，咬牙去倒了杯水，發現壺里的水已經涼了,只好慢吞吞的去走廊接水那里接熱水,等回來時，床上已經鋪了干凈的床單,被罩也已經換過了。

懵的在門口站了半晌,直到戚未晨看向，才回神：“你、你家務做得還好……”

“把藥吃了，躺下休息。”戚未晨緩緩道。

褚晴吸了一下鼻子,木訥的倒了杯水，結果水太燙了，需要晾一下才能喝,就干的站在桌子前，思考為什麼兩個人會同一片屋檐。

“你先去床上，等水涼了我遞給你。”戚未晨又一次開口。

“……哦。”褚晴木訥的到床上坐下，看到戚未晨自然的在椅子上坐下后，忍不住問，“我不是讓你找班主任過來嗎？你怎麼自己來了？”

剛才最疼的時候，手機里只有兩個手機號，猶豫許久之后還是選擇了戚未晨，倒不是不信任戚慕，只是在這種時候，還是更忍不住依賴同樣是2019年來的戚未晨……但的短信明明是讓他幫忙找班主任來，怎麼變他自己來了？

戚未晨靜了一瞬：“班主任早自習期間要公布考號，沒空。”

“那你可以找個班里的同學，不用親自過來的。”褚晴無辜的說。

戚未晨掃了一眼：“馬上要考試了，誰會來？”

“……也是哦。”看他們這麼重視第一次月考，就知道這種時候不可能有人專門來幫的。

褚晴嘆了聲氣，這一點聲響在安靜的宿舍里都特別明顯。戚未晨頓了一下：“你不想讓我來。”

“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樣有點尷尬，”褚晴訕訕，“萬一被宿管抓到了，就說不清了。”

戚未晨垂下眼眸，許久之后才淡淡道：“等你吃完藥睡下，我就走。”說完，他的手指在杯子外壁上試了試溫度，覺得可以了就端給。

褚晴忙道了聲謝，就著剛剛好的熱水將藥片吞了下去。吃完藥立刻躺下了，眼的看著戚未晨：“我要睡了。”

聽出在趕自己走，戚未晨靜默的站了起來。

看到他往外走，褚晴松了一口氣，只是不等這口氣松完，戚未晨就走到門口停了下來：“服被單我都放洗機了，洗什麼的也已經加過，你睡醒之后再按電源，不然會打擾你。”

“……好的，謝謝。”褚晴認真道了聲謝。

戚未晨頓了頓：“如果下午還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不用，我現在神就已經好很多了。”褚晴忙道，說完就坐在床上看著他，似乎在無聲的催他離開。

戚未晨看了一眼：“考場我發給你，你如果休息好了，記得去考試。”

“……好。”一提考試，怎麼肚子更疼了呢。

戚未晨再無別的話可說，在門口靜了三秒后終于離開了。關門聲響起的時候，褚晴的肩膀總算放松下來，慢吞吞的倒在干燥的被窩里，聞著洗曬過的被罩上的氣息，腦子里滿是戚未晨幫自己清潔打掃的畫面。

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對戚未晨，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了解，比如說以前一直覺得，戚未晨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現在一看，家務做得比都好，一看就經常做這些。

再看他給自己帶的東西，除了必須的衛生用品，還有止疼藥，說明他其實也會關心人的。之前一直覺得不會有生愿意跟戚未晨共度余生，現在突然不這麼想了。

意識到自己腦子里那些七八糟的，褚晴輕輕嘆了聲氣，將腦子里那些都摒棄了，閉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可能是止疼藥的緣故，也可能是睡飽了，等兩個小時后再次醒來時，竟然沒多疼痛了。

神大好的準備起床，然后就聽到了手機的震聲，是戚慕打來的。

“喂，有事？”褚晴懶洋洋的問。

戚慕不耐煩道：“你怎麼不回我信息？”

褚晴頓了一下，小通話頁面看了眼信息，失笑：“我有點不舒服，剛才睡著了，這就準備回班了，你下考場了？”

“你不舒服？”戚慕的聲音高了一度，“戚未晨去找你了？”

褚晴眨了眨眼睛：“你怎麼知道？”

“廢話，他缺考了第一門語文，我能不知道嗎？”戚慕的聲音里出一疑，“不對啊，你生病的事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咱倆才是同桌吧？”

“我給他打的電話，讓他幫我買點藥，”褚晴怕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趕轉移話題，“他給我送完藥就走了啊，沒趕上第一場考試嗎？”

“別提了，這次月考模擬高考，遲到半個小時不準進考場，他剛才一直在外面。”戚慕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

語文考試兩個小時，他豈不是在外面待了很久？褚晴有點后悔自己給他發短信了。

“下一場數學，你來不來？”戚慕問。

褚晴回神：“來來來，我現在就過去。”

“趕，還有五分鐘就進場了，我把你考場發你。”戚慕說完就掛了電話。

褚晴不敢耽誤，趕小跑著出宿舍樓了。

這回月考雖然模擬高考，但是畢竟不是真正的高考，學校也不可能專門用兩天的時間進行考試，所以考試時間安排得比較，上午語文數學，下午英語文理綜，等考試結束時，所有人都累得要癱了——

后排那些啥啥都不會的除外。

這次考完，離下次考試還有一個多月，雖然聽起來時間很，但所有人還是暫時的放松了。考完試之后的晚自習課間，比平時要熱鬧許多，除了數人在做題，其他的都在閑聊。

“甄學霸，你這次考得怎麼樣啊？這次的題難度太大了，我好幾道大題都沒寫完。”這段時間一直著他問問題的生問，其他人瞬間支棱起了耳朵。

不及格嘆了聲氣：“試題太難了，我估計會不及格。”

“噗——”聽到他的回答，后排的小胖子還是沒忍住，臣等人也是一副憋笑的樣子。

褚晴則有種大開眼界的覺：“他還真這麼說啊。”

“意料之中。”戚慕不屑道。

小胖子的反應惹惱了不及格，但他心似乎不錯，只是狠狠瞪了小胖子一眼，便不往后邊看了。

跟不及格說話的生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就是喜歡開玩笑，誰不知道你是咱承德蟬聯三年第一的大學霸，你要是不及格，全世界都別想考好了。”

“怎麼會，承德學習好的還是很多的，”不及格非常這種馬屁，順便還演了一把謙虛，“你最近這麼用功，說不定會考得比我好，到時候我這第一名就得讓出來了。”

“別開玩笑了，我能進年級前二十就謝天謝地了。”生嘆息。

不及格剛要說話，余就掃到戚未晨從外面進來了，他咳了一聲抬高了聲音：“我沒開玩笑，就算你不占第一名，我也考不了第一了。”

“為什麼？”生好奇。

不及格怪氣的笑了一聲：“那不是有別的學霸嗎，看一眼我的練習冊就能知道我哪道題錯了，能耐不比我大多了？”

“噗，你就會開玩笑，他第一科都缺考了。”生笑了起來。

不及格嗤了一聲，等戚未晨從他邊經過時，他刻意抬高了聲音：“說不定人家缺考一門也能第一呢。”

戚未晨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直接從走道里過去了。不及格覺得他犯慫了，終于有了種揚眉吐氣的覺，戚未晨當初點著他的試題說他錯了的事，他能記一輩子，等績出來，他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一場考試，讓戚未晨現原形。

不及格的聲音不小，整個班里都聽見了，除了褚晴在忍笑，其他吃過戚未晨飯的小學生們，都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等戚未晨到座位上坐下后，后面的戚慕了他的后背：“喂，你就不打算給他一拳？”

“不需要。”戚未晨淡定回答。

戚慕揚眉：“你這麼能忍？在憋大招？”

戚未晨不語，戚慕湊得近了點，低了聲音問：“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

“嗯。”

“你打算什麼時候手？我已經迫不及待看他痛哭流涕的樣子了。”戚慕手手。

戚未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句別的：“月考績什麼時候出？”

“按照承德的習慣，今天晚上三節晚自習加明天一上午，老師會把所有卷子改完錄，下午或者中午就把績公告欄了。”

戚未晨一頓：“公告欄？”

“不知道了？”戚慕嘖了一聲，“算是承德特吧，改貴族學校之后，侵犯**侵犯得很徹底。”

“每次被在上面，我就有種游街示眾的覺，”小胖子湊過來，“但不及格那條狗是真的開心了，每次都是他的高時刻。”

“我才丟人呢。”陳秀小聲的說了一句。

戚慕難得拍拍他的狗頭：“有我在，你就不丟人。”

陳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幾個人同時想到了考試績公布時的景，不由得長嘆一聲氣。如戚慕所說，第二天上午也是上的自習，一整個上午都沒人管，每個班都是糟糟的。教導主任幾次經過，也頂多說說那些得特別厲害的班，其他時候基本是不管的。

這就像一種學生和老師之間的默契，為了考試張了這麼久，專門給出一個上午的時間讓大家放松的，這種時候就連不及格都不會嫌棄班里嗡嗡的說話聲。

當然，他不嫌棄的最主要原因，是他要接來自四面八方的彩虹屁。

“剛才我去辦公室送作業的時候，聽幾個老師聚在一起說，這次的理綜卷子出得太難，一個班平均下來連十個及格的都沒有。”理課代表跟大家分八卦。

一聽到他這麼說，非常崇拜不及格的生立刻哀嘆一聲：“那我肯定不及格了，我最后幾道大題都沒做完。”

“也不一定，說不定你前面的寫的好。”不及格看似不經意的加他們的話題。

生頓了一下：“學霸你呢，都寫完了嗎？”

“寫完了，還檢查了一遍。”不及格矜持道。

生羨慕了：“那你這回一定考得特別好，說不能能甩第二名一大截，我昨天還聽說年級第二題沒做完呢。”

“是嗎？那就不知道了。”不及格笑了一聲，繼續接信徒的吹捧。

角落里的褚晴嘖了一聲，了前面的戚未晨，等他回過頭后問：“你呢，做完了嗎？”

“你覺得呢？”戚未晨反問。

褚晴沒忍住笑了起來，旁邊的陳秀忙幫戚未晨說話：“沒做完也正常，沒聽課代表說麼，這次一個班及格的都沒幾個。”自從不及格他們說了戚未晨是個學渣后，他雖然生氣那些人說自己的朋友，可漸漸也覺得，戚未晨不像是學習好的樣子。

為了照顧同桌自尊心，他真是碎了心。

褚晴見陳秀誤會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但為了驚喜并沒有說：“你呢，考得怎麼樣？”

“我覺得還不錯，”陳秀看起來心很好，“應該是有進步。”

“那先恭喜你了。”褚晴笑得眼睛彎彎。

長得好看，尤其是對著人笑的時候，像極了水桃，陳秀被看得臉都紅了，正要說一句謝謝時，清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教導主任來了。”

陳秀嚇得忙坐好，靜了片刻后才往窗外看，只見外面空空如也。他疑的看向戚未晨：“人呢？”

“又走了。”戚未晨淡淡道。

陳秀眼底閃過一迷茫：“教導主任不是腳不好嗎，怎麼走這麼快……”

戚未晨沉默了。

糟糟了一個上午，總算熬到了放學，褚晴因為生理期消耗大，早就得不行了，等放學鈴一響就沖了出去，作為第一批到食堂的人，搶到了一大份紅燒蓋飯。

等戚慕到食堂時，已經在抱著一個像盆一樣的碗在吃了，戚慕看到后有些無語：“你就不怕這麼吃下去，早晚變豬？”

“不會吧，我活量大，應該沒問題。”褚晴頭也不抬的吃飯。

戚慕嘖了一聲，等小胖子等人打了飯過來后，坐在旁邊一起吃。褚晴看一眼他的尖椒土豆蓋飯，明顯的愣了一下：“你什麼時候改吃素了？”

“月底了，沒錢了，得等到一號收了生活費才能吃。”戚慕隨口道。

褚晴失笑：“那讓臣他們先支援你一頓啊。”

“他們的錢也都花完了，現在回宿舍泡面去了。”戚慕嘖了一聲。

褚晴角了：“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

“我不喜歡吃泡面，煮的還行，但是宿舍沒鍋，”戚慕隨口道，“我們加起來剩了還不到一百，他們買一箱泡面，其他的錢都留給我吃飯了。”

……那他們還真是夠疼你的，褚晴無語的看著他皺著眉頭往下咽土豆，半晌嘆了一聲氣，把自己盆里的紅燒一塊一塊的夾給他。

戚慕忙捂住自己的土豆：“你干什麼？！”

“請你吃紅燒啊。”褚晴不懂他為什麼突然發火。

戚慕瞪一眼：“我用得著你這個窮鬼請？”

“……現在的我比你有錢，謝謝。”褚晴無語。

戚慕把自己的碗拉到一旁，警惕再往自己碗里夾：“我再有幾天就有生活費了，你就那點錢要撐一年，咱倆誰有錢？”

“等你有錢了再請我吃唄，”褚晴趁他不備，把他的盤子拉了過來，“我這戰略投資。”

戚慕看到碗里一半的紅燒都撥給自己了，當即又要發火，褚晴斜他一眼：“不愿意吃就倒了去。”

“……都給我了，憑什麼不吃？”戚慕不滿的看一眼，拉過盤子開始狼吞虎咽，這回有了香噴噴的紅燒，還附贈一小碗湯，他吃飯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褚晴笑了笑，也心不錯的開吃，吃到一半的時候不知是誰嚷嚷一句，公告欄里張績了，頓時食堂里跑出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也在加快吃飯的速度。

“還真出績了啊，”褚晴拉一口米飯，“真快，你要不要去看看？”

“急什麼，吃完再說，反正也是倒數，好找。”戚慕嗤了一聲。

褚晴一想也是，于是耐下心來繼續吃飯，等吃完之后和他一起出去時，剛好看到戚未晨，于是干脆一起了。

“那麼多人的績都在一個地方，能找到自己嗎？”路上，褚晴有些好奇。

戚慕聳聳肩：“還行吧，一二三年級的是三個公告欄，每個年級的人也不算太多，還是容易找的，實在笨得找不到，等下午老師會把本班的績到門口。”

“……太可怕了，我那點分數要被示眾了。”褚晴吸了一口涼氣。

戚慕嘖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三個人到公告欄前時，不及格剛急匆匆趕來，于是迎面撞上了。

“喲，這麼著急看自己倒數第幾啊？”不及格輕蔑的看了他們一眼。

褚晴拉住蠢蠢揍的戚慕，嘆了聲氣看向不及格：“你就不能挑釁？”

“抱歉，看見垃圾就想清理，已經習慣了。”不及格仰起高貴的頭顱，徑直走到了公告欄尾部。

褚晴揚眉：“大學霸，績靠前的在這邊呢。”

“我來欣賞一下后排的績不行？”不及格斜了一眼，視線轉回公告欄時，一眼就看到了最后一名的戚慕，和在他上面的褚晴，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你們兩個還真是好同桌啊，連名次都是挨著的，倒數第一倒數第二都在咱們班，趙老師要氣瘋了吧。”

“再他媽嗶嗶一句，我把你掛在公告欄上。”戚慕沉道。

不及格了一下，頓時有些慫了，但見周圍這麼多人，稍稍又壯了一下膽子：“懶得搭理你們，我去看看我的績……”

話說到一半，他就已經到了公告欄的首部，看到上面的排名之后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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