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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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半,沒力也把人聽出力的大喇叭廣播終于停了。
濃霧籠罩下的校園,安靜得像深夜。
“真就一點云開霧散的意思都沒有,”夏揚站窗邊定定觀了快半小時,越看越覺得瘆得慌,“這倒霉天氣也太邪乎了。”
林霧坐在上鋪刷微博。
“沈大霧”的話題里,全市人民紛紛曬出自己的攝影作品。從沈北到渾南,從故宮到棋盤山,哪里取景的都有,堪稱全方位無死角。
不過如果不發定位和說明,林霧也分辨不出那些照片都拍自哪里,因為放眼去每一張都是白茫茫一團。
但就這麼反常的事兒,都沒能讓沈沖進熱搜前十。
因為在今天起大霧的地方太多了。
東北華北,華東華南,罕見的霧天幾乎貫穿南北,籠罩了整個東部地區,而中西部也沒能完全幸免,只不過都是小面積的霧團影響零星城市,沒有像東部這樣大面積影響。
“靠,”同樣刷著手機的李駿馳,被彈出來的最新報道震著了,一臉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對面鋪的林霧,“這他媽好像是全球的……”
林霧看著呢。
“全球多地突發罕見大霧”一瞬間就沖到了熱搜首位,再一眨眼,熱度已經“”了。
“嘛玩意?”夏揚聞言回過頭來,“嘛全球?”
李駿馳直接把自己手機遞他。
夏揚拿過來瞄幾眼,然后就傻了。
全世界七個大洲,甭管南北半球,甭管現在是白天晚上,也甭管什麼氣象條件,反正說起霧就起霧了,而且跟統一配貨似的,各國網友拍出來的自家大霧,照片效果基本看不出來和沈有什麼區別。
就連起霧模式也和國如出一轍,有整個地區大面積起的,也有個別城市零星分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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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然科學觀到了顛覆。”李駿馳呈大字狀仰天花板,有點恍惚。
“真是活得久了嘛都能見著。”夏揚把手機扔回他肚子上,“這真不是標準的災難片開頭?”
“最好別是,”林霧對自己認知特別清晰,“放末日電影里我都活不過仨小時。”
“想夸自己個就直接夸,”夏揚拿眼皮鄙視他,“電影最多兩個半小時,您還給自己多加半小時。”
林霧嘚瑟一樂,拿手在心口比了個兄弟深:“你懂我。”
夏揚回以同樣手勢,難得說了句標準的東北話:“必須地。”
完全跟不上這倆腦回路的李駿馳:“……”
他常常因為不夠沙雕而和室友們格格不。
所以上帝是公平的,給了你一張帥臉,就必須得在氣質上讓你跑點偏。
是的,在李駿馳看來,林霧和夏揚都屬于好看那一掛。雖然林霧自己沒覺得,雖然夏揚那張臉也的確是特搶眼,但李駿馳這判斷是有大數據支持的——他那社會關系遍布全校的微信朋友圈里,和他打聽過林霧的同學,跟打聽夏揚的數量不相上下。
“大宇怎麼還沒到?”林霧點進宿舍群聊界面。
一小時前,任飛宇火車到站,第一次發來信息——
請賜我一條錦鯉吧:我到北站了,霧咋這麼大啊[震驚三連.jpg]
請賜我一條錦鯉吧:出租車都停了,不敢開了[哭][哭][哭]
十分鐘后,他又第二次發來。
請賜我一條錦鯉吧:還是地鐵靠譜!
這說明他那個時候已經上地鐵了。從北站坐地鐵到他們大學,半小時足夠了,可現在已經過去五十分鐘。
“不會出什麼事兒吧?”林霧有點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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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揚撓撓頭:“不能吧。這作妖的天出了地鐵就寸步難行,估計還在北門外挪小碎步呢。”
從地鐵口出來回學校,肯定要從北門進。
“不對,”林霧怎麼琢磨怎麼沒底,“你想啊,以大宇那格,要真是寸步難行他第一件事就是原地稍息,然后在群里吐槽賣慘嚶嚶嚶。”
夏揚:“……”
李駿馳:“……”
任飛宇還真是這人設,一點沒冤枉他。
他們在這兒想沒用,林霧直接給任飛宇發了語音通話邀請。
等了很久,那邊才接。
“哪兒呢?”林霧直截了當。
“啊?啊,就快到北門了……”任飛宇的聲音從林霧開了免提的手機里傳出來。
他的嗓音本來是大男孩兒特有的那種明朗,但因其個人氣質,常年帶著揮之不去的低落,就跟求的大型犬似的。
不過平日里的任飛宇只是慫,今天格外的磕磕絆絆,還有點做賊心虛。
更重要的是,他那邊的背景音很嘈雜,聽起來就像被一群人圍著似的。
如果說之前林霧只是懷疑,那現在基本確定了:“任飛宇,你出什麼事兒了?”
“沒有沒有,”那邊否認得倒快,“先不聊了哈,這霧也太大了,我都忙叨不過來了,哈哈……”
啪。
語音通話被單方面中斷。
林霧抬起頭。
宿舍三人對視一眼,下一秒閃電速度翻下床,套服的套服,換鞋的換鞋。
李駿馳:“,還真讓你蒙對了。”
夏揚:“嘛蒙,林霧這心細如發。”
李駿馳:“大哥,這時候就別捧了。”
任飛宇這家伙一年364天都在哭唧唧賣慘,只有1天不會,那就是他真遇見麻煩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別扭格怎麼形的,反正就是沒大事兒的時候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最慘,真有麻煩了,反倒怕牽扯別人,總想自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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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就這位同學那心理素質,本啥玩意兒都扛不住。
333宿舍不常跟人干架,但真干起來也不怵。往常都是任飛宇攔著,今天和平鴿不在,主戰派三杰一個戰俯沖就猛虎出閘。
任飛宇那邊兒到底遇見啥事兒了,問是問不出來的,還不如直接去現場快。學校坐北朝南,南門是正門,離圖書館、教學樓近,北門則就在書山園和學海園兩個宿舍區之間,出了男寢不用走多遠就是。
宿舍樓并沒有封,三人順利離開。
但一到樓外就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了。天比早上的時候又暗了些,濃霧里什麼都看不清,他們只能憑記憶,著一棵棵樹往前走,以免了方向。
好在北門不遠,沒走多久三人就聽見了前方有保安談的聲音。
有保安,就是大門到了。
霧了最好的“符”,三人稍稍站定,不用刻意躲避,只需要低聲音。
李駿馳:“封校了,走大門肯定不行。”
林霧:“找個蔽點的位置翻墻。”
夏揚:“這就不用特意找了吧,今兒全世界都是蔽屬……”
“哪個學院的——”原本在前方談的保安一聲吼,看不見人,但腳步聲已經啪啪啪地過來了,貌似還“呼朋引伴”,“這邊,這邊——”
林霧、李駿馳、夏揚:“……”
他們聲音小得自己都快聽不見了,這都能暴?
怎麼辦?奔跑吧兄弟!
保安:“站住!我都看見你們了——”
夏揚:“得了吧,就算您有敏銳的聽覺和察力也不可能突破人類的視野極限——”
保安:“別跑了,注意安全——”
夏揚:“您別追了我們不就不跑了嘛——”
這種天氣里玩兒追逐戰,是個人就得暈頭轉向。等林霧終于到學校圍墻,才發現邊好像沒聲音了,左右一看,得,一個人影都沒了。
這種況下想再集合基本沒可能,而且林霧也不能確定自己所的究竟是圍墻的哪一段,只好先翻出去,再用校外的建筑來確認方位。
不料剛費勁爬上墻頂,就發現墻外竟然也有學校的保安在巡邏,而且是著墻巡,簡直不給他這種翻墻同學活路。
用不用這麼嚴格啊。
林霧騎在墻頭,慢慢伏下子,一邊默念“你看不見我”,一邊放輕呼吸,耐心等待保安過去,再下墻。
外墻的保安還沒過去,墻又來了新同學。
男:“就這里吧,你想說什麼。”
:“我喜歡你。”
林霧差點從墻上掉下去。
他趕扶穩當了,視線不由自主往下投。他不想看,但八卦是人的本能,真的屬于不可抗力。
可惜霧太迷離,他只聽得出是一男一,男聲好聽,可是有點意興闌珊,聲颯的,雖然是主表白,卻也落落大方。
忽然起了微風。
墻下的霧團竟然在這一刻被吹走了大半,只留下薄薄的一層紗。
過“輕紗幔帳”,林霧終于看清了兩位同學。
剛剛主表白的竟然是全校公認的校花,機械院的大三學姐!
林霧瞪大眼睛,簡直懷疑自己看錯了,要知道這學姐人歌甜,去年全校晚會,還是大二的學姐把他們這些大一新生迷得不要不要的。
他們大學是綜合的,不缺生多的文科學院,但偏偏是機械與力工程這種一個班不超過仨生的學院出了校花,且是毫無爭議的,就知道學姐有多了。
被這種姑娘告白,底下那家伙竟然回的是——
“對不起。”
連聲音語調都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林霧本來只是好奇什麼樣的男生能讓學姐主告白,這會兒則是直接被驚呆了。
他連忙把目聚焦到那位男同學上。
一個平平無奇的帥哥。
對,就平平無奇嘛。高是高點,林霧自己一八五,目測對方比他還高幾公分,得一米九了,但你再高不也沒高到兩米。五立,從鼻梁到下顎線,廓分明,眼眉也在審的平均線以上……好吧,以上再以上點,就是像現在這樣任地剃個圓寸,依然帥氣人就對了。
那又怎樣?
帥就可以為所為?
學姐:“為什麼?”
圓寸頭:“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學姐:“你該不會用那種濫到家的借口說什麼‘我不喜歡人’吧?”
圓寸頭:“我不喜歡人。”
……是的,他為所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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