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17.百鳥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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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陸離果然跟那些弟子去游迷仙沼澤了,柳梢正在踢院門,可巧白走來。

在侯府柳梢不閑氣,如今見柳梢這失落的模樣,便冷嘲熱諷起來:“連個人都看不住,怪不得們看低我們武道,出后山門,往西三十里就是迷仙沼澤,別說我沒提醒你,侯爺讓你看著陸離,要是他野了心,你等著去死吧!”

東海青華山是仙界口之一,柳梢出了后山門,才發現仙界大得遠遠超出了的想象。所謂迷仙沼澤,乃是一片平坦仙野,薄霧蒙蒙,不見邊際,眼青綠,并不是草地,而是遍布青苔水藻的泥潭,不留意便會陷下去,實的地方都生著樹木,越往深越高大,估計已長了數萬年。

柳梢有點嫌惡地看著腳下稀泥,本來還想賭氣的,卻被白一言點醒。

是了,武揚侯利用自己控制陸離,一旦陸離不再在乎自己,自己就失去了存活的價值,雖然不相信陸離會真的那樣,但這場氣自己本賭不起,盡快哄回他才是上策。

柳梢也清楚,照白以前的風格,是絕對不會提點的,這次選擇偏向自己,完全是出于同門共榮辱的觀念,估計也和自己出手救有關。白這人雖然討厭,但還算恩怨分明。

沼澤不好走,柳梢因羨慕寧飄逸俗,也改穿起子來,然而不像仙門弟子會劍,此刻行就很不方便,盡管小心翼翼地輕行走,擺上依舊沾了不泥點。

一陣轉,柳梢正愁找不到目標,忽然間一陣笛聲耳,極其悠揚歡快,在沼澤上空飄接著頭頂傳來雜的“啪啪”聲,無數靈鳥從四面八方飛來,撲翅而過,規模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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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大樹上有笑聲。

百年老榕樹枝葉茂,其間依稀有人影,柳梢悄悄地掠至樹蔭邊沿,只見陸離高高地站在枝干上,旁一名橫吹玉笛,另有十來名弟子或站或坐,嬉笑作陪。

曲畢,一名弟子拍手稱贊:“葛師姐好曲!莫非這就是那曲《臨朝》?陸師兄你可有福了,平日我們想聽,葛師姐都不肯的。”

陸離似是聽得神了,聞言微微抬起下:“此曲非《臨朝》,乃是《百鳥會》。”

皆是一愣。

葛仙子驚喜:“陸師兄竟識得此曲?”

陸離不答反問:“你家中應該有人是姓香吧?”

葛家在青華很有名,很容易打聽到,葛仙子沒有意外,點頭道:“正是家母。”

陸離道:“香家于音樂,大約……嗯,六十萬年前,祖上出過一位明心仙尊,明心擅于品酒,因而結識神界酒老,酒老又與當任月神有些,此曲乃是當任月神所作,又作《百鳥宴月》。”

葛仙子“啊”了聲:“家母也曾說過,此曲原是傳自神界,仙門知道的人不多,想不到其中還有這番故事,你……”

不說葛仙子驚訝,柳梢才是真正的震驚。

真的有月神?那個月神的傳說……

“神界早已覆滅,月神……也不存在了。”

嘆息聲仿佛響在耳邊,勾起一段麗又凄涼的記憶。

柳梢握雙手,努力驅除雜念,凝神側耳,只聽陸離答道:“年時家中藏書甚多,其中有一本《六界音玄錄》記載了此事。”

“《六界音玄錄》?”葛仙子失聲道,“此書在仙界早已失傳!”

陸離道:“不錯,我所見只是手抄本。”

“陸師兄真是見多識廣,原來你家竟有《六界音玄錄》,”一地拉著他道,“何不將它帶來,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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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搖頭。

弟子嗔道:“陸師兄太小氣……”

“師妹!”葛仙子略帶責備地打斷

四周安靜下來,那弟子意識到什麼,立即住口。

家中藏書富,還有《六界音玄錄》這種奇書,他必是出非凡的世家公子,倘若不是發生重大變故,又怎會為武道殺手?

柳梢也暗暗著惱。

陸離倒不在意:“后來家道中落,不知此書落到了誰手上。”

頭頂百鳥久不聞笛聲,逐漸散去,又帶起一陣撲翅聲。

“家中出此變故,難得陸師兄豁達,”葛仙子目越發溫,輕玉笛,“想不到陸師兄也通曉音樂。”

先前那弟子正后悔說錯話,聞言忙笑:“陸師兄可算是葛師姐的知音。”

跟著起哄,沖淡了沉重的氣氛。

葛仙子卻留意到樹下的靜:“是誰?”

柳梢慌不擇路地轉逃跑,一口氣遁出了沼澤。

.

青華宮現有兩位長老姓葛,在仙門極有地位,那名葛仙子就出葛家。仙門中人擅長駐,能永遠保持年輕麗,他會如何選擇?

擺被濺起的污泥染得不樣子,往下滴著臟水。

如何驕傲,如何鮮,仍掩飾不住自卑的事實。

柳梢大步疾走,不知不覺已到了蘇信的住,院外蒼翠松枝分外神,終于讓恢復了清醒。

不行!蘇信的子武揚侯還不清楚?真冒失地求他開口,武揚侯豈不生疑?方衛長要暗中置自己,簡直比死一只螞蟻都容易,就像當年活活打死那個孩一樣,到頭來蘇信只怕還不知道柳梢是怎麼死的。

方衛長說得對,心慌就容易出子,方才可不就險些犯糊涂!

柳梢在院外站了片刻,果斷地轉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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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師妹?”背后傳來溫和的聲音。

柳梢連忙轉看:“啊,是謝師兄!”

謝令齊今日穿了件翠綠的袍,了些老,更多出幾分溫潤,他顯然對柳梢很有好,笑道:“你來找蘇師弟麼,他不在呢。”說完他又嘆息:“蘇師弟的份傳出去,恐怕會被有心人利用,也難怪武揚侯擔憂,讓你們過來。”

他知道蘇信的份?柳梢吃驚,迅速冷靜下來,腦筋轉得飛快。

蘇信的份連青華宮上下都被瞞著,謝令齊是南華弟子,竟也知道這事,足見商宮主對他的信任。

點到為止,謝令齊自然地移開話題:“們沒再為難你吧?”

柳梢搖頭:“沒有。”

們對武道有偏見,若為難于你,你找我便是,”謝令齊停了停又問,“怎麼不見陸師弟?”

提起陸離,柳梢含糊地答:“他出去了。”

謝令齊微:“久聞陸師弟法高妙,可惜此地你我皆是客,我雖有心往來,卻不好以主人自居,失了禮數,今日本是應幾位師弟之邀陸師弟小酌,大家談論切磋,既然不在,那就改日吧。”

他想結陸離?柳梢意外,四人來仙門這段日子沒接到過任何邀請,他們突然注意上陸離,估計也是昨日見他歌另眼相待的緣故,如果謝令齊真的與歌不睦,這就更不奇怪了。

謝令齊親切地陪著柳梢說了幾句話,突然搖頭:“我看,師妹還是太溫誠實了些。”

偽裝的溫順只騙得了別人,柳梢深知自己的本,不由臉紅耳赤。

謝令齊當,笑容就帶上了一深意,含蓄地道:“蘇師弟子最隨和,只是他出侯府,見過的人多是規矩有禮不敢放肆的,寧活潑率真,才得他喜歡。”

他莫名地說起蘇信的喜好,柳梢頗為不解,回想當年認識蘇信的經過,蘇信果然是喜歡活潑點的孩子。只是……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提醒,他什麼意思?

蘇信的好善良,在柳梢看來是遙不可及的,柳梢確實心存向往過,年時短暫的相,也曾有過一朦朧的激,可是兩人的差距何止一點半點?如今努力展現最好的一面,生怕被他厭惡看低,能為朋友就很高興了,更何況哪里比得過寧呢?

謝令齊這話意圖不明,不過他倒是真的提醒了柳梢。

蘇信不能幫自己,寧卻可以!這個未來媳婦來頭那麼大,別人求都求不到,武揚侯一定會賣面子,而且心地善良,又比蘇信會說話多了,只要哄高興,不就可以利用幫自己和陸離了嗎,說不定還有可能仙門呢!

柳梢陡然找到出路,簡直興得滿臉發

謝令齊見狀,若無其事地指著山頭道:“蘇師弟和寧就在流花瀑,我帶你過去?”

柳梢一時也不確定他究竟什麼意思,既然打算討好寧,便點頭道:“好啊,多謝師兄……”

“我帶去吧。”有人打斷

那聲音靜而冷,如雪水兜頭淋下,凍得柳梢渾

謝令齊顯然也沒發現他來了,同時一愣。

著神與昨日并無太大變化,歌不不慢地走到兩人面前:“何必勞煩師兄,我正要去找寧兒,順路帶過去吧。”

“也好,”謝令齊表依舊自然,朝柳梢笑道,“我還有事,就讓師弟送你。”

他說完就走了,柳梢無可奈何,悄悄地觀察歌的臉

不知怎的,這張臉上就算有表,也仍然讓人他的心思。

柳梢對著他就莫名地心虛,只恨不能躲開這位爺,低頭時又看見子上的污泥,柳梢更加尷尬,一雙腳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挪。

歌微微欠:“柳師妹?”

“什麼?”柳梢張。

“蘇師弟與寧兒方才去了殿上,正陪萬無師叔祖說話,”歌道,“此刻不便找他,不如我陪師妹走走?”

看他和的,說的話卻不容拒絕,柳梢見他已經舉步往前走了,只好著頭皮跟上。

清風吹白,蒼松映俊歌果真陪著沿山道徐徐前行,偶爾停下來觀賞風景,還會點評介紹幾句,毫沒有冷落的意思。路上遇見許多弟子,頂著那些不善的目,柳梢渾,脊背冷颼颼的。

歌似是隨口問道:“聽說是柳師妹發現食心魔的?”

提及此事,柳梢連忙謹慎地將那夜形講了遍,依舊省略了有關月的片段,心知瞞過此人不容易,補充道:“也不一定就是食心魔吧,我是猜的……”

歌順著說道:“青華宮戒備森嚴,食心魔再強,如此悄無聲息地潛也不可能,更不會輕易放過你,或許是有人幻化了嚇唬你的。”

仙門弟子厭惡武道中人,不排除惡作劇的可能,只是柳梢小時候曾意外見過食心魔,所以認得,這些仙門弟子卻連食心魔的模樣都不知道,如何能裝得那麼真?譬如,他們怎知道食心魔穿的是黑斗篷還戴了面

柳梢暗暗不服,卻沒敢出聲反駁。

歌不在意的反應:“蘇師弟近日要幫忙準備青華大典,照應不到你,師妹有難不妨找我。”

“沒……沒有。”柳梢目躲閃。

他說話比寧蘇信都有分量,可不敢呀!此事太冒險,柳梢是在哪兒長大的,豈會輕易相信人?他的接近已經不合常理,弄清用意之前,可不會貿然求助。

歌道:“師弟與寧兒的事,武揚侯也知曉,甚是贊同,或許下個月青華大典他也會來。”

柳梢忙討好地夸道:“師妹那麼討人喜歡,侯爺一定很滿意。”

“討人喜歡,是天真善,”歌隨口道,“容易騙吧。”

柳梢心里本就有鬼,聞言吃了一嚇,訕訕地笑:“有師兄這麼厲害的哥哥,誰敢騙呢。”

歌“嗯”了聲:“說的是。”

自負的回答,卻讓人覺得理所當然,柳梢沒敢繼續這個話題。好在歌不像表面那樣難以接近,他真要與人談,是極善擬話題的,柳梢也很會察言觀,發現他似乎對武道的事很有興趣,便投其所好,細細地跟他講起武道各派的況。

歌邊走邊聽,偶爾問幾句。

武道多出殺手,幾乎沒人手上不沾,柳梢講到后面,想起他斥責武道淪落,想必也是厭惡武道的,柳梢便開始惴惴不安,謹慎地觀察他的臉,后悔不已。

歌倒沒什麼特別的表示,問道:“我見陸離師弟極出來走,莫非有弟子言語沖撞了他?”

他欣賞陸離,柳梢也很高興:“沒啦,他就是不出門,連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哦?”歌道,“你不是跟他很?”

柳梢忙道:“當然很!我們是一起門的呢!”

歌道:“師妹門至多不過七年,他卻不像只修了七年的武道高手,或許門之前另有奇緣?”

“沒有,侯爺怎麼會用來歷不明的人呢!他本來是……出大族的啦,”柳梢神一黯,將陸離的事都講來,“他可聰明,骨又好,學什麼都比我們快!”

歌聽講完才點了下頭:“他骨不差,你的骨也好。”

被他夸獎,柳梢驚訝又喜悅,正要說話,忽聽他邀請道:“前面是我住的海樓,師妹過去坐坐?”

柳梢這才發現二人不知不覺間已走到了海樓一帶,看著面前悉的小徑,柳梢當即心頭一寒,下意識退了步。

這不是上次遇見食心魔的地方嗎!他居然住在這里?

前方松柏蒼翠,掩映著小樓高挑的檐角,白天來這邊的人也很,越發顯得氣森森的。

強烈的不安涌上來,縱使最強的仙長在邊,柳梢仍是忍不住想逃。

歌抬手撥開擋在前面的一樹枝,似是隨口道:“多年前因為一起意外,青華宮特別加固了這邊的結界,若非我知曉青華,要闖進來也不容易。”

他想進來都不容易,食心魔若闖進來,沒道理不驚人。

想起那夜霧茫茫的場景和尖尖的藍指甲,柳梢頭皮發麻,也沒留意到話中的信息,慌忙道:“我要回去啦。”

執意走,歌沒有挽留,還細心地送了段路。

.

好不容易別過這位“爺”,柳梢如獲大赦,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怕什麼呢,陸離是自己的,誰也別想再從自己手上搶走什麼!就算滿泥濘,自己也不會輸給誰!連歌都夸自己骨好呀!

臉上重新煥發神采,柳梢握拳,低頭時突然發現不對。

子上的泥污竟消失了!

柳梢頓時大奇,連忙彎腰檢查,翻弄好一陣才確定,真的是半點泥污也沒有!

這就是仙門的凈水咒?

去掉泥污,果真不那麼狼狽了,柳梢也知道是誰幫忙的,然而想到那銳利的目還是不減畏懼,邊往回走,邊思考著怎麼哄回陸離的對策。

周圍弟子們路過,投來的眼神多有不善。

“一個凡人,過幾年又老又丑,好意思纏著師兄。”

以為這樣就可以賴在仙門吧。”

……

不堪的言語傳進耳朵,柳梢仿佛回到了武揚侯府,如今看來,這出塵俗的仙界也跟凡間沒什麼兩樣。這段日子到太多冷遇,柳梢對仙門的崇拜熱早就熄滅很多,加上最近忍了習慣,又一心想著陸離的事,也懶得跟這些人生氣,低頭繞道走。

“武道能有幾個好的?那個姓杜的最惡心,滿口污言穢語,商宮主怎麼讓他留下來!”一弟子啐了口,又展道,“倒是陸離師兄甚好,待人最和氣了,你們說,葛師姐會不會引薦他仙門……”

要引薦陸離仙門?柳梢倏地停步,瞪眼:“誰稀罕仙門了!別多管閑事!”

弟子見答話,立即來勁了:“說得好!你不稀罕就別在這兒丟人現眼,滾出青華宮啊。”

“呸,你算什麼東西?”柳梢也火大,“商宮主都沒讓我滾,你瞎吠什麼!”

“你敢罵人!”

“罵又怎樣,誰你多管閑事!陸離才不會進仙門,你和那個姓葛的死心吧!啊呸呸呸!”

“你……你!”弟子氣結。

“不服,來戰啊!”柳梢前一大步,底氣十足。對方有三個人,卻不是青華宮裝束,而且看起來修為不高,在有人趕過來之前拿下們不是不可能,就算拿不下還可以逃呢。

那些弟子也清楚人修者的厲害,不約而同后退。

說話的那個弟子心虛了:“你想手?”

看著們防備的姿態,柳梢大快。

陸離說的對,只要夠強,們還不都乖乖的,自己何必要小心翼翼地討好們!

“我是來作客的,不想在青華宮手,”柳梢模仿著白的語氣,囂張地道,“可是遇到那些不長眼睛的瘋狗,總要替主人教訓一下!”

三人大怒:“你罵我們是狗?”

柳梢最擅長斗了,罵人的話信手拈來:“哈,我什麼都沒說,別真當自己是狗啊。”

“什麼狗呢?”不遠突然傳來陸離的聲音,“狗也是有尊嚴的,別欺負它,柳梢兒快過來跟它道歉。”

眾人同時扭頭。

陸離不知何時竟已回來了,他遠遠地站在樹蔭底下,左手居然真的拎了只小狗。小狗渾白白的,四只爪子在空中抓,掙扎不止,樣子十分稽。

弟子們都暗自松了口氣。

“陸師兄!”

敢罵人,陸師兄快管管啦!”

……

“哦,”陸離拎高了小狗,奇怪地道,“我怎麼聽見是在罵狗,哪有罵人啊?柳梢兒快過來跟它賠禮。”

過來圍觀的弟子已經不,都知道他是在打圓場,有趣的是,那小白狗竟也不,只管扭著腦袋去咬他,引得眾人哄笑。

柳梢卻沒笑,杏眼幽幽地著他半晌,突然大聲道:“們說你要仙門,你跟們說,你才不稀罕進仙門!”

眾人聞言都樂了。

雖然人修擁有短暫的力量,但哪比得上仙門長生呀,選拔弟子的時候多破頭,論名聲,仙道可是救護天下的正道,武道殺手算什麼,骯臟可憐人控制,他要真當眾拒絕,就是傻了吧!

這顯然是個愚蠢的問題,簡直不留余地,在強迫對方選擇,后果也只會是兩個極端。

柳梢倔強地昂頭,不肯改口。

記憶中年的模樣已然模糊,不變的是,他依然會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方才以為會失去他了,但如今他真真切切地站在那兒,他沒有陪葛仙子,回來找,那就代表還有機會不是嗎?

手指松開,小白狗跳下地就跑了,從頭到尾居然都沒有一聲。

“嗯,我們不稀罕,”陸離笑道,“仙門風氣越來越差了啊,你可別學這些無禮之言,快給我乖乖地滾過來。”

眾人臉一變。

然而在柳梢眼里,那暗的樹林,剎那間卻變作了一片燦爛風景。

柳梢長長地吐出口氣,膛幾乎被快樂填滿,瞧著眾難看的臉故意,直了腰,慢吞吞地、一扭一扭地朝他走過去。

陸離表揚:“滾得真好看,改日滾去請商宮主瞧瞧。”

這話說得很微妙,眾弟子三三兩兩地散去,罵柳梢那弟子走得最快。們都不是青華弟子,當眾別的客人滾,讓各自的掌門知道是要重罰的。

柳梢也后悔了。早就明白,世上哪個地方都有不好的,仙門再怎麼差勁,也遠遠勝過武道,這些弟子只是上可惡而已,哪像武道一言不合就要命呢,方才還想著借寧之力仙門,現在可好,一句“不稀罕”把兩人的退路都斷了,這個氣賭得太不劃算。

等到所有人都散了,柳梢才低聲問:“你怎麼回來啦?”

“你回來了,我就回來了。”

他發現自己跟去了?柳梢不自抿了,默默地跟著他走了段路,忽然扯住他的斗篷:“喂,你別理們。”

陸離奇怪:“誰?”

柳梢別扭:“就是葛仙子們!”

陸離瞧瞧的腦袋:“哎,這是在吃醋?”

柳梢不喜歡這種類似長輩的作,拉開那手:“別我!”

聲音太大,引來許多視線。

陸離默然半晌,道:“話不能講啊,柳梢兒,我可沒有。”

柳梢惡作劇地提高音量:“還說沒有!”

“好吧,我承認。”陸離立即點頭,順手把斗篷帽再往下拉了拉。

柳梢指著他哈哈大笑。

不出所料,弟子們再沒來纏過陸離,包括葛仙子,不止如此,武道四人都遭到了空前的冷遇。在青華宮說這種話,還當著那麼多客人,掌門仙尊們不會計較,所有仙門弟子卻是被得罪了,本來關系還不錯的林君們態度明顯冷淡下來,小胖子云生嘟了好幾天,連蘇信都忍不住含蓄地指責。杜明沖原本結了一些青華弟子,如今跟著倒霉,氣得直罵柳梢不識時務。倒是白破天荒地沒有埋怨。

這些都在柳梢預料之中,讓意外的是,歌的態度沒有毫變化。

柳梢越發警惕起來。

他為什麼接近自己?難道他察覺了什麼?

柳梢是真驚嚇了,曾求助盧笙幫自己解毒,魔宮的力量不比武道弱,說不定他有辦法呢,反正盧笙說過不需要回報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呀!只要一天還在武揚侯手里,陸離就不了。可近日并未出過青華宮,也沒與盧笙通過消息,歌應該不會發現啊……

嚴格地說,柳梢跟盧笙不算親,要說有什麼關系,可能就是那句“他是你未來的部下”。

然而,堂堂魔宮右圣使怎會的部下?是人又不是魔!

柳梢從不敢深思這個問題,因為每次思考到最后,都會莫名地想起那場易,這種念頭時常讓柳梢到恐懼,一舉一都有些疑神疑鬼,唯有不斷地自我安,并暗暗下定決心,等拿到解藥就再也不和盧笙來往了。

隨著青華千年大典臨近,遠客越來越多,駐外弟子紛紛趕回,青華上下都忙著籌備這個重要的慶典,再也沒人顧得上為難柳梢了。柳梢則發誓要讓白們另眼相看,認真修煉武技,可能正如歌所言,骨好,一旦用心就提高很快,只是那神的力量再沒出現,令十分疑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終于,青華大典如期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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