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25.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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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趕到溪邊,柳梢就聽到弟子們哄哄的嚷,抬頭,但見前方上空魔云滾滾,其中立有一人,材魁梧,穿藍黑相間的外袍,護肩與腰帶皆飾有白花紋。再細看此人容貌,天庭生得寬闊,兩道鬼眉著濃濃的兇煞之氣,眼睛又生得小,下留著短髯,威嚴中帶著魔族獨有的狂妄。

“本座先走一步,再會了,滄沙仙尊!”洪亮的笑聲響徹上空。

“徵月!徵月逃了!”

果然不是他!柳梢之前聽過有關魔尊徵月的描述,此刻親眼確認,徹底松了口氣。

徵月吃了大虧仍不輸氣勢,那句“滄沙仙尊”正是挑釁,歌亦不生氣。眾人見魔首逃走,都泄氣不已,仙門倒罷了,武修者素來爭強好強,哪里甘心,將怒火都發泄到剩下的魔兵妖將上。

陸離悠悠閑閑地在隙間游走,偶爾發發虛招,仿若影子幽靈,無人注意。

他……柳梢愣了半晌,將魔嬰塞給商玉容,裝作參戰的樣子跑到他邊:“陸離!陸離!”

陸離笑了,拉著退出戰圈。

見他確實安然無恙,柳梢放了心,卻沒有說話,只是疑地盯著他。

“誒,看什麼呢?”陸離側尋找。

柳梢不上當:“你剛才用的不是武招。”

“誰說不是,”陸離道,“我用的這招邪人之芒,你懶沒學,真是太不用功了。”

柳梢看了他半晌,沒有再追究:“我剛遇見食心魔了!”

歌救了你。”

“對呀,他真厲害!”柳梢抑制不住得意,“你再也不用難過,我都幫你報仇了!”

“嗯?”

“食心魔呀!我們引出了食心魔!”柳梢高興地捧著他的手,“我知道你家的事……你放心,現在食心魔歌一劍,只剩半條命,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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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這才反應過來,微微一笑:“那真是謝謝你,柳梢兒。”

柳梢倒有些不好意思,轉向未完的殘局:“哎,看他們。”

人仙聯盟的力量遠不如魔宮妖界,只是靠歌布計才功奪得魔嬰,因此徵月雖然逃走,眾人卻不敢輕易追殺。妖族原本就是來幫忙的,見徵月走了,阿浮君和苔老也領著妖兵紛紛撤退。哪知此時,早有準備的一名武修者冷笑拔刀,火里倒了半片竹林,地面出現一道巨大的土,上游溪水竟被引中,小溪瞬間改道,溪床上的大片土層也被抬上半空!

一道白影自半空摔落,砸得地面塵土飛揚。

“小小寄水族也敢手!”武修者嗤笑,執刀上前。

斷了水源,阿浮君如同失去了力氣般,竟是趴在地上站不起來,生命急速流逝。

柳梢認出他,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寄水族力量與生命皆水控制,離了水,修為再高也枉然,在別人看來,這樣的族群手六界大事簡直是自不量力。

然而,從云端墜落的公主,卻能理解他們在殘酷現實下勉強支撐的驕傲。

妖界曾經最高貴的種族,擁有震懾仙魔的妙音與輝煌的歷史,只因一夕天罰,竟落到任人欺辱的境地。歷經數萬年的艱難生存,找不到解的希,他們才會迫切地想要證明強大,因為他們不肯絕

曾被阿浮君劫持過,柳梢并不喜歡他,可想到妖君白為自己說,柳梢生起了一救他的念頭,無奈不敢手——之前百鶴子對自己留歌肯定看到了,他不追究,大概是自己并沒有將魔嬰給魔宮的緣故吧,如今自己哪敢再添私通妖界的嫌疑呀。

逃生無路,縱然塵土滿,奄奄一息,阿浮君依舊面不改,眼神冷冽,平靜地看著武修者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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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的袖口滾出了一只奇怪的綠繭。

綠繭如有生命,落地即長,眨眼工夫就已大如斗。

“耍什麼把戲!”一名武修者不管三七二十一,指刃將其斬為兩截。

綠繭破,竟飛出無數綠的小飛蟲,凝聚一團團,振翅“嗡嗡”地竄上半空。

眾人驚疑之際,頭頂夜墜如雨!

自魔尊徵月逃走后,歌一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見狀開口道:“是瞬息。”

無害的瞬息之蟲,破繭活不過一日,平日頂多只為這六界添上一抹彩。此時,它們卻給需要的人帶來了生機。

的夜送來薄弱的力量,阿浮君如得生機,已然從地上起

一聲長,眾人心神大震。

頭頂那些瞬息蟲似乎也到影響,失去方向地飛,不停地撞竹枝,水墜落不止,阿浮君的影在半空中一滴滴晶瑩的珠間快速移,越來越遠,轉眼已至溪流邊。

他早就防備著意外呢!柳梢驚訝。

歌上前兩步,似乎是要追過去,不料四周空氣陡然一變!

平地冷風刮起,夾雜著點點雪花,寒意如浪般卷來,暗藏無窮殺機!氣流奔涌,地面不住搖晃震,眾人慌忙戒備。

歌止步。

這麼一耽擱,阿浮君已經借水脈遁離。

眾人回過神,武修者們先忍不住破口大罵,然而無論他們怎麼囂,對方始終未現,顯然是已經走了。

見卓秋弦朝這邊看,柳梢忙低頭裝沒瞧見。

此番讓魔尊徵月逃,連魔將也沒困住一個,武修者們自覺被掃了面,還追,商玉容忙安“大事為重”,制止了他們。

歌安道:“妖界手,實是我們人手不足,魔嬰已得,此戰便勝,諸位不必理會其他,以免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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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武修者這才點頭附和。

收拾戰場之際,商玉容過來問道:“如何?”

歌尚未回答,卓秋弦先道:“遠不如魔使盧笙,與傳言吻合。”

商玉容左手抱魔嬰,右手搖團扇:“沒錯,據說徵月并未修天魔,卻強行開辟虛天魔宮,耗損了大半力量,魔族因獲得容之地,才奉其為魔尊,如今徵月實力僅與地護法未旭相當,證實傳言無假,是以魔族雖有魔尊,等同沒有,也是徵月魔宮勢力不及之前魔宮的原因。”

柳梢恍然:“怪不得,他還不如盧笙厲害。”

正說著,一名青華大弟子劍飛來:“原掌教方才到了,現正在城里,請師兄快回去。”

原來商鏡率眾掌門仙尊去南華通天門取六界碑靈氣,卻也擔憂這群弟子實力太弱,恐難與食心魔和徵月魔宮抗衡,之后又得到妖君白手的消息,商鏡立即讓南華掌教原西城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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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仙門大劫,魔族聯合部分人修者攻南華通天門,幸虧萬無仙尊率南華上下拼死抵擋,才保住了六界碑。魔禍之后,仙尊功退,將掌教之位讓與主峰嫡傳弟子原西城。這位原掌教嚴謹,事公正,魔禍時他只帶著四名大弟子坐鎮主峰,竟死死地守住了通天門,爭取了時間,魔族因此未能得逞。自任掌教以來,他親自督導弟子修行,不余力地勉勵后進,南華派逐漸恢復元氣,加上又出了歌這號人,近年南華派竟開始重現昔日“第一劍仙門”的氣勢。

柳梢隨眾人回到白州城,天漸明,這場惡戰不同以往,每個人面上都有疲憊之歌為防魔宮再有作,又布置增派了城防力量,然后才帶著商玉容等大弟子與武道幾位首領進去見原西城。

原西城也是剛到,正坐著與萬無仙尊和謝令齊說話,他看上去像是個三十幾歲的普通中年人,臉頰瘦削,顴骨略高,下有短短的一撮黑須,似乎不太喜歡笑,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上穿著極其樸素的灰白長袍,腰間佩了柄長劍,劍鞘晶瑩剔,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劍,正是大名鼎鼎的冰螭劍。

歌進去稟報,原西城只點頭“嗯”了聲,眼神卻出一驕傲欣。等到武道眾人上前見禮,他倒是拱了拱手。

確認商玉容懷中是魔嬰,萬無仙尊滿意地點頭,朝原西城笑道:“我說不用擔心這些孩子的。”

謝令齊笑著與歌解釋:“掌教師叔本來早就啟程,只是半路上被魔宮在穎州布下的幌子引過去了,所以遲到這些時日。”

萬無仙尊也想起來:“掌教是來過一封信,令兒給我了,我想既然掌教已經去了穎州,再他趕過來也來不及,況且穎州那邊真假未定,有掌教在也穩妥些,因此就沒說,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柳梢在門外聽得發怒。

負責行的是歌,謝令齊卻瞞過他,還拿萬無仙尊當擋箭牌,這事看似影響不大,可就算原西城不過來,也許歌也能在穎州那邊再設一計呢?謝令齊就是想壞歌的事!

柳梢對一個人有了惡,看他什麼都是壞的,恨不得跳出去大罵。

歌倒沒說什麼,繼續與眾人商議有關回程的事。

對上卓秋弦的視線,柳梢連忙頭,裝作累了的樣子,飛快地溜回房間去了。

訶那與妖君白好,會出手救阿浮君是很有可能的,問題在于卓秋弦認得他,難道真是他出的手?

柳梢越想越心虛,翻來覆去睡不著,干脆爬起來去找陸離商量,連同搭救盧笙的事也沒有瞞。

煩躁地走來走去:“怎麼辦呀?他們會懷疑我的!”

“你不是很會說謊麼?”陸離給出主意,“你就說那個訶那喜歡你,看到歌對你好生氣了,所以跟他作對呢。”

“什麼呀?”柳梢瞪大眼。

“柳梢兒這麼,人見人。”

“呸!”柳梢罵著,角已經忍不住翹起來了,歪著頭瞅他,“我怎麼覺得,你說謊都不臉紅呀?”

陸離輕咳兩聲:“其實說謊是一種樂趣,許多時候都有用呢,你得學著。”

“我才不學!會被歌拆穿的!”

“那只好讓他們懷疑了。”

也對,仙門不是武道,沒證據也不能把自己怎樣。柳梢經過這麼一鬧反而想通了,自己跟訶那的關系僅限于見過幾次面,訶那救過自己,別的是真不知道,何況救阿浮君的是不是訶那還沒確定呢,白擔心什麼。

“商宮主他們應該取到六界碑靈氣了吧?現在我們只要把魔嬰送回青華宮就對了,你要盯著謝令齊,他可壞了!”

“咦,壞的不是歌?”

“誰說的!”柳梢板著臉跳上床,“歌是大好人!”

“原來他改邪歸正了。”

“你耳朵壞了呀!我說他一直都是好人。”

“哎,我的耳朵好像真的壞了。”

柳梢瞪著他半晌,也繃不住笑了,偎到他懷里悄聲道:“歌說要收我仙門,學紫竹峰劍!”

“哦?”紫眸中芒一閃。

柳梢猶自歡喜:“他夸我骨好呢,等拿到解藥,侯爺就不能控制我們了,到時我求他讓你也仙門,我們一起修到長生不老,想做什麼做什麼,想去哪里去哪里……”

得滿臉通紅,陸離拍拍的頭,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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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上,眾人商議完正事,各自散去休息,商玉容抱著魔嬰故意落在后面。

歌看他:“貴妃送子圖,吾亦不忍直視也。”

商玉容道:“麻煩總是我來接,別人手里你放心麼?難不你大爺會親自抱?”

歌道:“你怎樣決定都無妨,秋弦……”

商玉容沉默了下:“總會理解的。”

歌便不再說。

“你假稱南面另有安排,徵月果真攻打東面去了,”商玉容嘆道,“如你所料,仙門里真有魔宮的人。”

徵月沒攻打防守薄弱的南面,明顯是得到了細的消息,以為真有埋伏。這一連串布局,不只是利用謝令齊算計徵月魔宮和食心魔,更是在試探仙門的鬼。

“是否在仙門還有待商酌,”歌道,“東面劍陣被破,唯有一人安然無恙。”

商玉容道:“我知道你懷疑誰,但人修者原本就惜命,他不肯出力也正常。”

歌“嗯”了聲:“比他更惜命的武道高手都了傷,不傷的難免值得懷疑,況且以他的修為,要拖住苔老與未旭一時半刻不難,若他是有意,徵月選擇攻打東面就不奇怪了。”

“可他之前一直在武道,并沒為魔宮帶去什麼好。”

“這也正是我不解之。”

商玉容停止搖扇:“既然知道有鬼,這一路送魔嬰回去,你我更要留意。”他停了停,又輕聲嘆息:“只是想不到……謝師兄當初一直是很好的。”

歌對此事并無表示,皺眉道:“羽師兄追殺食心魔,還沒有消息,況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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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魔嬰之戰失利,盧笙等魔將風而奔,至數十里外,前方突然出現一道黑影,猶如云海中的礁石。

盧笙停住,揮手示意部下先行。

黑影無聲移近。

盧笙冷聲道:“得知潁州的布局已被歌識破,我們也做了防備,沒想到還是中了計,看來他早就在懷疑了。”

“嗯,真正空虛的南面,歌的主要目的不是設計你們,而是斬殺食心魔。”

“百鶴子他們是死在食心魔手里了?”

“沒錯。”

盧笙沉默半晌,嘆道:“可惜,若能得到魔嬰,魔宮何愁不強盛!”

“是你想更強。”

“我的野心是為魔族。”

“這句話,我相信,”月拉了拉斗篷門襟,“既然你沒有奪到魔嬰,那就繼續相信我吧。”

“我一直拭目以待,”盧笙冷笑,“可惜已經離魔族越來越遠,也越來越無能。”

剛救了你。”

“所以我會給一次機會,你的計劃快令我失去耐了,或許可以試試我的辦法。”

“你的辦法,我同樣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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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各有算計,陌生的空間也另有氣象。

妖界古老的大殿,大可容納六七千人,半空中散布著森森妖氣,漂浮著一點一點綠瑩瑩的妖火。無數褐古藤相互纏繞,疊六層巨大的臺階,兩旁各豎著六十人合抱的古木柱,直達殿頂,手臂的古藤纏繞其上,點綴著稀疏的綠葉,極其雄偉壯觀。

第六層高階上,薄薄的冰花瀑自殿頂垂落,像是一面巨型鏤空雕花的屏風,屏風后約有個人影。

第四層臺階上,苔老等數十名妖臣妖將恭敬地站在兩邊,旁邊一道噴泉如雪,阿浮君立于水簾臺中央。

“你們傷勢如何?”屏風后那人開口,聲音悅耳。

苔老忙道:“我等無妨,沒想到此番中了歌之計,折損不兵將,唉!”

“今日犧牲,皆是為無跡妖闕之大業,”阿浮君開口,“無論如何,妖闕如約前去相助了,徵月向來有信,答應的條件必不會因失敗而反悔,只是當前妖闕士氣低迷,宜先休養,主君需防備百妖陵趁虛攻來。”

妖君白“嗯”了聲:“苔老下去清點將士傷,我稍后會催發帝草之氣助你們療傷。”

苔老忙彎腰應道:“是。”

又道:“蟲姬,懸河士,拜月蘭,你們三個各自帶人加強妖闕外圍防守,必要時可關閉妖闕口。”

“是。”三將同聲應下。

再連續下了幾道命令,稍后諸將便各自散去,唯有阿浮君仍留在大殿

“阿浮,你的傷怎樣?”白的語氣更溫和了些,著關切。

“已無礙,多謝主君。”

“你……罷了,你是有話要說?”

“魔宮有人在仙門。”

“嗯?”白意外。

“徵月不攻空虛的南面,其中必有緣故,東面劍陣被破看似意外,但照我的估計,苔老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打進去,”阿浮君停了停,“此事瞞不過歌了,好在這些于我們并無壞。”

“除了食心魔,魔宮也在打的主意,難道上的……”

“神族早已不存,主君過分關注那個虛無縹緲的預言了,族中期待的,是主君一統妖界,讓族人獲得應有的地位與榮耀。”

沉默片刻,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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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仙聯手,在歌的率領下出地達了目的,接下來最重要的任務便是將魔嬰安全護送回青華宮。為防止途中生變,歌并未急著往回趕,下令讓眾人在白州城暫作休整,之前他就向附近各派發出了訊息,前來相助的弟子們陸續趕到,兩日后,眾人養足神,方才起程。

關于訶那的事,柳梢也想通了,倘若歌問起來,坦白代就是了,誰知直到起程,歌都沒有詢問的意思,想來卓秋弦并未告訴他,柳梢便將此事丟開了,為即將仙門的事而興異常。

這日午后,天的下起了雨,眾人忙到就近的仙驛歇息,等到黃昏時分,雨毫沒有停止的意思,歌便傳令在仙驛里過夜。這條路線是經過心安排的,眾人沿途皆在大城鎮外落腳,一來若有什麼意外,也不至于誤傷城百姓,二來附近城都有仙門武道弟子駐守,接應也容易。

城外二十里有座破廟,殘垣斷壁,無僧人打掃,布滿珠網塵埃,泥塑的菩薩也褪了。門空無人影,只聞外面雨聲沙沙,氣氛靜謐。

“來了。”開口的竟是那泥菩薩像。

接到暗號,柳梢急急跑到約定地點,正東張西呢,乍聽到這聲音嚇一跳,這才知道他用了離魂寄神之,人并不在這里:“你怎麼還跟著我們?有歌在,你們搶不到魔嬰的!”

“你的毒,藥師已有結果。”

“什麼?”柳梢大喜,“是不是有解藥了?”

“無藥可解,”盧笙停了停道,“但也并非全無辦法。”

柳梢忙問:“有什麼辦法?”

“人類乃萬之靈,此毒正是附于這天生靈之上,”盧笙道,“剔除自生靈氣,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求助魔神。”

“魔神?”柳梢吃驚,“你的意思……”

“只要魔,魔神會為你剔除凡骨與靈氣,修行從此也日進千里。”

柳梢連連搖頭:“不行!我不魔!”

在世人眼里,妖魔是遠勝武道的可怕存在,自己怎麼可以魔?那不是跟歌蘇信他們為敵嗎!

魔宮解不了毒,柳梢倒沒有多擔心,反正歌答應找武揚侯,哪有歌辦不到的事呀。

“嗯?”見竟然毫無懼,盧笙的聲音便多了一不易察覺的冷,“看來你還有別的辦法。”

“先看看吧……”柳梢含糊著轉移話題,“你知道月在哪里嗎?”

泥像靜悄悄地沒有回應。

他走了?柳梢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此地不宜久留。”背后忽然有人道。

那聲音云淡風輕,柳梢卻差點嚇破膽:“師兄!”

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人,白素傘,渾氣度毫不昏暗天的影響,如立于萬里晴空之下。

原是打聽到他外出才敢來見盧笙,不料竟在這里遇上,是巧合還是有意?他來了多久?到底有沒有聽到什麼?他是不是早就懷疑了?

柳梢只管自己嚇自己,冷汗直冒。

“回去吧。”歌開口。

柳梢猶如驚弓之鳥,心驚膽戰地跟著他走出門,歌放慢步伐,將傘往旁邊移了點,側示意,柳梢只得著頭皮跟上。

沉默中,雨點打在頭頂潔白的傘面上,發出輕重不齊的聲音,聲聲帶著沁人的涼意。

柳梢張地與他保持著距離,沒話找話說:“哎,抓到食心魔了嗎?”

歌停住腳步,半晌才開口道:“沒有。”

“他逃了?”柳梢真吃驚了。

他設計食心魔,知道的人不多,食心魔重傷后,帶鈴鐺的羽師兄追蹤而去,這兩日柳梢打聽過,那羽師兄名喚羽星湖,乃是他的正牌師兄,南華派紫竹峰嫡系弟子,也是曾經的南華首座弟子,攜一只解魔鈴修得地仙之位,為赫赫有名的尊者,常年游歷在外。

羽星湖那麼厲害,還讓重傷的食心魔逃掉?

白當了場餌,柳梢大為失,假裝不經意地嘀咕:“我之前在青華宮見到的就是食心魔,他好好的干嘛戴面呀,會不會……”說到這里便住口。

歌“嗯”了聲:“魔族素以濁氣修煉,那日我卻見他上帶了清氣,絕非尋常魔族,份混仙門也不無可能,混進城更容易,你能想到這些,很好。”

柳梢不好意思起來。

他果然早就察覺了,食心魔當時肯定是進城躲過了追殺。

“功虧一簣,是我失策,”著遠,一惋惜自眸中過,很快又消失,“但仙門追蹤多年,此番能重傷他,知道他的一些底細,也算有所收獲。”

他肯承認自己失策,柳梢意外,忙道:“我們可以再設陷阱引他出來!”

食心魔吃這個大虧,暫時怕是不會再現了,天地棄魔竟帶清氣,此事太不可思議,他極可能借此藏仙門或武道,仙門倒罷了,武道魚龍混雜,又從何查起?

再者,這次妖君白與魔宮合作,想必是徵月答應助他對付百妖陵,百妖陵鷹非自封妖王,與無跡妖闕分庭抗禮,白一統妖界,鷹非亦有野心,若無跡妖闕與百妖陵再興戰火,仙門必須做好控制的準備,以免波及人間。

歌也沒多解釋,轉面對,眼神嚴厲了些:“盧笙行事固有可取之,但魔族長年以穢之氣修煉,多兇殘,你救他一個,可知會害多人?”

他都知道了!柳梢抵賴不得,:“他幫過我呀!”

“知恩圖報,也要明白什麼才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此人心思深沉別有目的,不可過于信任。”

又是講大道理!柳梢不服氣:“盧笙又沒讓我做什麼,怎麼不能信了!我也沒把魔嬰給他呀!你還不是懷疑我,跟蹤我!”

“我出來與羽師兄會面。”

柳梢不說話了。

歌沒再繼續教訓,道:“回城再說。”

還要“再說”呢!柳梢忿忿地扭頭:“我還要走走!”

“食心魔隨時會回來。”歌舉步。

“誰怕呀!”柳梢嘀咕著,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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