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岸》第3章 溫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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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宏亮拍了電車的照片和位置發給溫霓,可是,溫霓卻一直沒有回信。
海上信號不好,島上也時常不穩定,估計是沒看到消息,自己上燈塔了。
聞庭雪的目朝上山的路去,猜測地想著,眉心也隨之折起。
他疾步回到碼頭邊上,高優勢讓他一眼就找到了電車,于是小跑著過去,隨手把包丟在電車后排,就啟了車子。
北寂島的治安很好,碼頭邊賣海貨的漁民也都是人,因此杜宏亮連電車的鑰匙都直接在了車上。
他跟眾人打了一聲招呼,便一腳油門,朝山上駛去。
車開了約有十分鐘,聞庭雪才看到前方有一個緩慢移的人影,目很快聚在了一。
遠遠的,約可見一柳纖細的影正吃力地拉著行李箱,一步一步往山頂上爬去。
只是一個背影,聞庭雪卻十分篤定。
是。
“溫霓。”聞庭雪第一次開口的名字。
聽到后方傳來的喊聲,方霓停下了腳步,慢慢回過子。
隨著距離的靠近,車速逐漸降了下來。
仿若電視劇的鏡頭被減速拉近,站在山路邊的人的廓漸漸變得清晰鮮活。
穿著綢材質的油襯衫與闊,的質地出一難以言明的溫。
海風陣陣吹來,防曬帽被時不時掀起,干脆手摘了下來。
微卷的黑中長發瞬間縷分明,自由奔放地隨風飛揚。沒了遮掩,白皙到晶瑩剔的在了之下,散發出珍珠般的,這樣的對比之下,上的那抹嫣紅顯得更加引人注目了。
側著頭,瞇著眼睛迎上風,晃了晃頭,將頭發都揚到后,舉手投足之間帶著肆意的慵懶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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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藏在山林綠意之間,海面泛著雀躍的點點水。
這個人就像是從法國電影里走出來的主角一般,只是靜靜駐足,就展出渾然天的優雅與嫵,完融合了難以靠近的距離和莫名的吸引力。
在相遇之前,聞庭雪克制地斂起目。
被電車撞停的風,在溫霓的腳邊打了個轉,而后匆匆離去。
聞庭雪停穩車,從車上下來,“你好,我是聞庭雪。杜主任讓我來接你上山。”
見到聞庭雪,溫霓的眼中流出一訝異。
“他給你發了消息。”聞庭雪淡淡地解釋。
溫霓微怔,用腳抵住行李箱,不讓箱子落,而后才去搭在拉桿上的防曬口袋里索手機。
看過消息之后,抬眸,說:“抱歉,我沒看到消息。”
“沒事,先上車吧。”聞庭雪默默地收回自然垂下,擋著行李箱的手掌,拎起箱子,放在電車后排。
接著,溫霓也踏上了車。
觀小車前后兩排,沒有側門,兩邊只有簡單的鐵鏈栓。
聞庭雪低頭好溫霓這側的栓,抬眼檢查了另一面,才回到駕駛座上啟車子。
自由穿梭而過的海風順道帶走了幾分熱氣,溫霓用手指輕去額間浮起的細汗,慨道:“這山還高的。”
“嗯。”聞庭雪沉聲道,“前面還算平緩,再往上就不太好爬了。”
“還好你出現了。”溫霓微揚角,出明艷的笑容,“謝謝。”
聞庭雪怔了一瞬,不自覺地轉瞳眸,過后視鏡去看溫霓,卻恰好撞進了一雙微棕的深邃之中。
也在向他。
“客氣了。”聞庭雪故作自然地回視線,認真地看向前方。
“剛才也謝謝你。”溫霓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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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庭雪知道指的是在船上的時候,表依舊淡淡的,“沒事。”
他說完之后,場面好像冷下來了。
兩人之間靜了一會兒。
溫霓自若地著迎面而來的海風,車行環山而上,山頂上的那個紅建筑總是出現在視線的醒目。
北寂島燈塔坐落于北寂島的最高,是市里唯一一座大型國際燈塔。
大約十年前,由于島上條件落后,留守燈塔的工作人員來來去去,無法滿足日常的管理工作需求,于是北寂島航標就提出了一個新穎的燈塔志愿者計劃——方開通網絡報名渠道,經過層層篩選,最終確定每期上島的志愿者名單。
北寂島燈塔志愿者計劃一經推出,就火了各個平臺。
沒人能想到,最初的一個嘗試的想法能造如此深遠的影響。
時至今日,想要上島做燈塔志愿者的報名人員還在排隊,且隊伍越排越長。
例如溫霓,就是在年初就提了報名表,卻一直到八月才到排期。
這個時機……
大概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吧。
山林靜寂,聞庭雪的視線再次不知不覺地通過后視鏡落到了溫霓上,而似有察覺,恰好回過頭來——
兩人的目在空中錯,皆是微怔,而后默契地移開。
一聲輕笑打破了原本的安靜,溫霓率先開了口,“這期有幾個志愿者呢?”
“只有你。”聞庭雪回答。
“嗯?”溫霓意外地說,“只有我?”
“最近客房那邊的墻面發霉了,正在裝修,房間不夠,所以航標只安排了你一個志愿者。”聞庭雪單手轉著方向盤,電車駛了一個小院。
“噢。”
“到了。”他一把倒車,將電車規規整整地停在了院子的角落里,然后下車,走到后排,替溫霓開了側邊的鐵鏈栓,才繞去另一邊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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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霓扶著扶手下車,正回從車上拿下行李箱,卻發現箱子已經被聞庭雪提下來了。
他大步來到側,“先帶你去房間吧。”
“麻煩了。”溫霓說著要去接自己的行李箱。
“我來,得上樓。”聞庭雪說完便徑自往里面走。
穿過小院之后,有一個小廳堂,他沒進去,而是往左轉,來到一樓梯口。
等溫霓跟上了,他才說:“你先上去。”
看了一眼面前重新刷過漆的閣樓,溫霓快步上到半層樓的平臺上。
計劃在北寂島待上十天半個月,因此在行李箱里裝了不服,連吹風機之類的小電也帶來了。說實話,箱子還沉的,思及此,忍不住頓足回頭了一眼。
聞庭雪背著他的背包,單手拎著的行李箱,穩步上樓。
他著一件純白的t恤,外面的襯衫也是一塵不染的白。
襯衫寬松地落在他上,并不能顯出他的形,因此溫霓以為他也是瘦削單薄的,沒想到還有力氣。
要不是襯衫的袖子被他挽到手肘,出了因為發力而崩得實的小臂,他那輕巧的模樣仿佛手里提的是兩袋面包而已。
見停下來,他也止了步。
聞庭雪的高比高了許多,站在矮兩節的樓梯上,目也能與平視。
“不重。”他甚至不用開口就先作出了回答,接著稍稍揚了下頜,“上去吧。”
“辛苦了,聞老師。”溫霓這才繼續爬樓。
二層的左邊是一個雙人房,右邊是一個公共衛生間。
“稍等。”聞庭雪放下行李箱,推開了雙人房的門,“我放一下背包。”
溫霓好奇地站在門口,側過頭,看了一眼。
里面是兩張干凈的雙人床,窗邊還有兩張拼接在一起的書桌。
很快,聞庭雪折返回來,手里多了一把鑰匙,遞給溫霓,“你的房間在三樓。”
溫霓接過來,兩人再次上行。
三樓只有一個房間,就在聞庭雪的房間正上方。
“這里。”聞庭雪的目落在臉上,“這邊只有二樓一個衛生間,三樓沒有單獨的,方便嗎?”
工作的時候連野外都待過,這點事本不算什麼問題。
“沒關系。”溫霓干脆地回答。
為了解決閣樓的采,樓頂挖掉了一大塊天花板,安裝上了明的玻璃,讓可以照進來。
因此,溫霓房間的門口就得到了大束大束的。
沐浴在碎金似的束之下,用他給的鑰匙開門。
烏黑的頭發隨低頭的作而紛紛散落在兩頰,后頸隨之出一片瑩白。
猶如初春時,籠罩在和煦下的蒼茫雪地。
聞庭雪的視線掠過那雪,停頓瞬間,避開了。
鑰匙扭轉,房門被打開。
頃刻之間,視野無比開闊。
溫霓被窗外一無垠的大海吸引了。
這是一個小臺改造的房間,跟樓下雙人間一樣的結構,三面都裝了玻璃窗,面朝大海。
忍不住快步走進去,靠在窗臺上,眺那片蔚藍。
近海有捕魚的船只漂在海上,岸邊有孩在嬉鬧著抓螃蟹,海邊小路上有年騎著自行車追逐風的蹤影。
夏的氣息好濃烈。
聞庭雪了一眼沉浸在海景中的人的背影,輕輕把箱子安置在墻邊,“你先收拾,我下山一趟。”
“不是才剛上來?”溫霓回過頭,疑地問他。
“有點工作。”聞庭雪說完,又補充道,“昨天我同事走后,還沒巡過塘,我得去池塘那邊檢查一下。”
“巡塘?”溫霓的眼睛眨了眨,“燈塔管理的工作里還有這一項?”
“我不是這里的工作人員。”聞庭雪淡淡地解釋,“我是海洋水產養研究所的,所里有個試驗在北寂島,算是……借住在這里。”
溫霓不由地說:“杜主任說你會帶我,我還以為……”
“我來這里也兩三年了,算是燈塔的半個工作人員吧。”聞庭雪并不介意被誤會,詢問道,“今晚北寂島有花燈會,你想去看嗎?”
“花燈會?”
“今天是七夕。”
溫霓恍然大悟,而后眼中掠過一悵然,平時不在意這些節日,可偏偏今天,被分手了……
“有意思的。”聞庭雪注意到的表,以為沒興趣,于是說,“今天只有我們兩個人,菜也沒買,我們順便下山去解決一下晚飯。”
溫霓點了點頭,應下:“好啊。”
“那我一會兒來接你。”聞庭雪說完,順手替帶上了房門。
天窗下的依舊盛烈,聞庭雪在門口站了片刻。
果然不記得他了。
也是。
一年前的那個仲夏雨夜,他們不過是有過相互認錯相親對象的一面之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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