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對啊。”有人在旁邊說。

顧燕清從邊走過，順便把水杯擱下，人懶懶地坐進沙發里。

葉校看見他頭發了一點，應該是剛洗了把臉，額前和鬢角的頭發黑的更濃郁，扎棱著，他看上去很累。

葉校說：“好吧。”

今天他家阿姨休息，程寒了必勝客，都是熱量很高的東西，滿滿當當擺了一茶幾。程寒轉搗了搗后顧燕清的小，“別睡了，起來吃點東西，你是來睡覺的嗎？”

顧燕清撐開眼皮。

“有你這麼跟爺說話的嗎，爺奔波勞苦，一下飛機就蒞臨飯局是你的榮幸。”一個年輕男生拿了盒面，十分狗地供奉給他：“是吧爺？請您用膳。”

顧燕清眼神恢復清明。

“爺？”他輕聲重復著這兩個字，然后笑了笑，“怎麼，我是在會所上班的麼。”

“……”

那個男生忍不住哈哈大笑。

顧燕清打開千層面看了眼，全是芝士，他沒有胃口，嫌棄地把食盒蓋上，又拿起一杯果茶。

葉校沒有想到顧燕清也可以這麼損，但稍微想想也并不意外他的挑剔。安安靜靜地吃著東西，偶爾分一點力來聽他們聊天。

剛剛開玩笑的那個男生問：“燕清，你們去南非的記者團有多人啊。”

顧燕清說：“十幾個吧。”

“規模很大啊。”

程寒趁機話，“對了，葉校也是學新聞的，爺有臺里推名額——”顧燕清翻了程寒一眼，沖他丟紙團：“有完沒完了。”

被提名的葉校抬頭，但是程寒的聲音很快又被打斷了，程夏跪在地上手去夠食，大聲問道：“燕清哥，你幫我帶什麼東西了嗎？”

“在門口袋子里，待會你自己去挑挑。”

“哦。”

葉校繼續垂頭吃東西。大家并沒有在吃飯這件事上耽誤太久，不到半個小時，桌上的食就被風卷殘涌般干完了。

程寒從儲藏室搬出一個木制的方桌，喊道：“誰要打麻將的。”

程寒媽媽是個格不一般的強人，不允許在家里弄麻將桌之類的消遣東西，這桌子還是程寒搞的。

他的兩個朋友，一男一舉手：“這還用說嗎。”

那還一個人，程寒直接喊了葉校過去。

葉校覺得也許程寒是在照顧不落單，只是……“我不會打麻將。”

這是一個令人無言的回答，站在桌邊的三個人看了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后另一個人說：“顧燕清來打。”

顧燕清沒有立馬應聲，他緩緩抬頭，指使著程夏：“你上，輸了算我的。”

程夏說：“我一個新的未年，跟你們老年人打什麼麻將，丟人。”

“哦，新的人為了考試及格求佛祖不丟人。”

“行吧，我上就我上。”程夏里賴賴地坐上位置。

葉校和顧燕清一起坐在沙發上，沙發很寬，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兩個人竟然靠得很近，耳邊是打麻將的幾個人的聲音，電視機開著但是什麼都沒放。

顧燕清忽然問：“你平時玩什麼游戲。”

葉校沉默地搖了搖頭：“我不玩游戲。”

“從來不玩？”

葉校說：“沒有玩過。”知道有很多熱門游戲，曾經的室友們都狂熱，只是葉校覺得打游戲太浪費時間了，經常一局很長時間結束不了耽誤正事。手機里唯一裝過的程序就是斗地主，但也是打到黃金就卸載了。

顧燕清大概覺得這個人很清奇，笑聲里有些無可奈何。

“那沒辦法了。”他說，然后側拿過遙控，對著電視機點了點，一邊悠閑地說：“看電影吧，讓我們來看看你喜歡看什麼呢。”

他毫無目的地點著，葉校就這麼看著，心里卻不大平靜。知道有一個很豆瓣評分很高的公路片，講種族歧視的，很適合在這種場合看，“你看過《綠皮書》嗎？”

顧燕清并不說自己看沒看過，“好。”

文藝片的節奏總是讓人很舒服，但也很適合睡覺。電影只放到主人公南下的時候，顧燕清就歪在沙發里睡著了。

畫面轉場半秒鐘的黑屏，葉校看見電視機里映出和顧燕清的影子。他睡著的時候，腦袋是歪向側的，快倒在上了。

葉校維持不，只稍微往前了一些，用自己的遮住顧燕清，不讓別人看到他在睡覺。后面電影又放了什麼，完全沒有心思看，注意力專注在某個人的呼吸聲中。

后來，葉校心里的那不平靜漸漸如若鼓擂，他的下來一點，被手臂抵著。

溫換給帶來陌生的麻，葉校猶豫了一會兒，抬起一手指，擱在顧燕清的鼻尖下方，他的呼吸，他沒有反應。這讓葉校更加大膽一些觀察他，他的眉眼在靜止狀態下很，盡管用在男人上不太合適。

他手臂叉，疊在前，高瘦的蜷著，襯衫被他睡得很皺，小腹那兒塌下來，蓋著腰，讓人很想把他的襯衫起來，他的腹一定很薄很漂亮。

葉校心里的，在的手指快到他的時，顧燕清撐開了困頓的眼皮。

“沒死。”他提醒。

“哦。”葉校趕回手指，臉蛋騰地燙起來，剛剛一定是瘋了。

“電影放完了嗎？”他沒睡醒的時候，嗓音低沉又沙啞。

“沒有。”

“讓我睡一會兒，你先看。”說著，顧燕清又闔上眼皮，默認似的又靠在了上，大概是睡糊涂了。

葉校撐了一會兒，屋太吵了，但更無法忍自己砰砰跳的心臟，還有顧燕清的呼吸，獨特的味道，以及沉甸甸的，于是起向臺走去。

得吹吹風，吹走腦海里的邪念。

人靠墊忽然消失，顧燕清沒睜眼，但一邊的角微翹，那是一種有些勝券在握的笑。

這個姑娘遠比他想象的還有意思，有點厲害。

他要被勾引了。

葉校不知道中心高層的夜景這樣好，沒有來過這里。

夏夜的涼風很快將臉上的燥熱吹干凈，仰頭看著黑藍的天空，像一塊高級的絨布，上面撒著幾顆鉆石。

葉校輕著被他酸的肩膀，頭低了一些，看見不遠的電視大樓，在右邊，腦海里轟隆一片。

便利店男生拍給的照片，也有這座電視臺大樓。

能看見這座大樓并不奇怪，葉校拿出手機，調整角度，拍出來的照片竟然很像，那麼巧嗎。

葉校思考一會，把照片給對方發過去。

葉校：【我看見一片很好的夜空，跟你分一下。】

g：【很漂亮。】

葉校皺了下眉：【你不覺得，這張和你拍的那張很像嗎，我指的是街景。】

g:【原來我們住的很近。】

葉校忽然覺得有些無能為力，也許是宿命論或者緣分論了，這個城市那麼大，樓這麼高，角度相似也并不奇怪。【我不住在這里，只是偶然看見。】

g:【那你住在哪里？】

葉校：【一個很偏的地方，看不到這樣的繁華。】的確，的校區那里樓房度大，樓層也不高。

或許是到了的緒，對方組織了好一會兒措辭都沒有回消息，葉校看見“對方正在輸”跳了好久。

g:【不重要。無論高樓大廈，還是在渠里，看星星的權力是平等的。】

葉校看著他發來的字，無聲地笑了。這個男孩兒或者說是男人，待人一定很溫，很會知人的緒并共。葉校到心里一熨帖，治愈了無安放的燥郁，一如在醫院門口的那個夜晚。

把手機塞回牛仔袋子里，又趁機看了一會兒風景。

這時，臺的門被拉開，顧燕清走過來。

他了把臉，從兜里出煙和打火機，在葉校面前點了煙。葉校抬頭，看見紅星火亮了一些，照亮他黑的瞳仁，轉瞬即逝。

兩人安靜地站了一會兒，像是很有默契不打擾對方的思考。

時間不早了，葉校了眼睛，對他說：“師兄，我想回去了，麻煩你能送我嗎。”

“好。”顧燕清看著，很輕地笑了下，抬手跟示意：“等我完這支，很快。”

回去的路上，葉校筆直坐在顧燕清的車里，沒有東張西。在客廳里的那一躁早已消失，但是這個源頭不會消失。

從市中心到葉校的學校的確很遠，葉校本來要給他開導航的，顧燕清說不用，b市的路他總歸是知道的。足足開了四十分鐘，后半段路程葉校都有點困了，一度還擔心顧燕清會開得不耐煩，但是看他的臉并沒有什麼變化。

葉校松了一口氣，一到校門口就趕下車，轉頭對他說：“麻煩你了，趕回去吧。”

“等等。”顧燕清坐在車里喊住。

他斜著，在后廂里翻找了一會兒，然后拉出來一個紙袋子，遞給葉校，“就兩個，程夏一個你一個。”

葉校啊了一聲，慌張手。

他解釋：“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就一個小玩意兒，你拿著玩玩兒吧。”

后來葉校想想，那天晚上顧燕清的樣子，溫又寵溺，讓人為他赴湯蹈火、肝腦涂地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