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晚上九點,葉校擰開臺燈，電腦開機，打開文檔,開始寫論文。

半個小時后，進度為0。

的手機在桌上震。

g:【回去了嗎？】

葉校：【嗯。】

此前的時間里，除了寫論文卡頓，還在思考要不要把在樓下見過胡瑞文的事告訴顧燕清,說不準他什麼時候就能想起來。

心思嚴謹如葉校,不得不考慮：早晨六點半一個人出現在一個男人家樓下,能是巧合嗎？

看到對話框上方一直在顯示“對方正在輸……”忽然又不想掃興,何必讓兩個人都為這件破事浪費時間思考。

給顧燕清回復了幾個字：【我今天有點累,先睡了。】

很快,他刪了原本要發過來的文字。

g:【晚安。】

葉校：【晚安。】

的確不想再浪費時間思考這些事了，順便敷衍了他；以至于完全沒有思考,今天下午他們在球館，不經意的親作，無法抗拒吸引力的靠近，或許已經被人看出端倪。

葉校往上翻了翻和他的聊天容，自從知道這個網名背后是誰,他們就再也沒有閑聊過了，只為說事。

顧燕清還是沒有發朋友圈，他已經一年沒有發布任何態了，甚至更久，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葉校點開他的微信頭像,還是那個破敗的建筑,神,腐朽,毫無生氣。

并不了解他。

也許顧燕清發現了的敷衍和冷淡，他們又將近兩周沒有聯系。

天氣越來越冷，葉校把大量的時間都用在實習上。

這天，葉校和同事去郊區采新聞，都是一些家長里短、但又波譎云詭的事，比如：年輕夫妻吵架，妻子要離婚，惱怒的丈夫把兩歲孩子的服，懸在六樓窗戶上，威脅妻子如果離開就摔死孩子。

葉校上背著任務，采訪過程并不順利，在郊區耗了好半天時間，一口熱水都沒喝上。

回去的路上，坐在出租車里，前輩同事彎腰用餐巾紙著鞋邊的泥，“跑新聞辛苦吧，真他媽后悔。”

的確辛苦。

葉校想，在學校當老師應該不至于這麼狼狽。但是想走的路，要奔赴的理想，哪有容易的呢？

傍晚天空低，灰蒙蒙的，飄下來鹽粒子。

第一場雪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到來了，葉校出門前沒看天氣預報，也沒穿羽絨服，把出租車的窗戶關上。

回到辦公室，坐下來打開電腦，開始整理素材。

雪沒有停，看這趨勢是要下一整夜。葉校有點想顧燕清了，想抱著他睡一覺，用力做一次；在同事們嘈雜的聊天聲中，打開手機。

翻到和他的聊天框，然后看到了十天前，過分的敷衍。

于是葉校又把手機關掉，沒給他發消息。

伏案工作了一會兒，同事走過來，把手搭在的肩膀上，宣布剛剛的聊天結果：“葉校，晚上去吃火鍋，吳耀請客。”

吳耀是同組的一個男生，比葉校大一屆的同校學長，工作績十分耀眼，開朗，并且長相還帥氣；但是人的屬不可能只有一個維度，葉校還聽有同事私底下討論，主編經常把重要的線索和資源都給到吳耀，理由是男生無論在力上還是在通上，比記者更出，也更能吃苦。

葉校都不知道這種論斷有何依據。

但無論如何，吳耀這個人的彩在面前是非常復雜的。

葉校看了男生一眼，點頭說：“好啊。”

男生咧一笑：“那我定位子咯。你們有忌口的可以跟我說。”

看樣子，還是個溫的男孩子。

顧燕清忙了一周，難得一個正常下班的時間，他想約葉校，但實在太累，什麼也做不，只能作罷。

洗完澡剛準備躺下，就被程之槐喊過去吃飯。

去吃一口東西也好，以免死在家里。

而程之槐他去吃飯，卻不是在家里吃，因為保姆請假回老家了，程之槐要帶全家人去吃火鍋。

顧燕清無語，但分寸讓他沒有掉頭就走。

程之槐早早定了一個大包廂，還點了幾扎啤酒，揚言讓顧燕清和程寒其中一個人別喝，因為要開車。

顧燕清跟程寒說：“你隨便吧，我無所謂。”

程寒訕笑著說：“我也無所謂，那就杯底養養魚吧。”

吃到后半場，顧燕清出了包廂去去付錢；程之槐不會做出爭著付錢這樣掉品的事，但給程夏試了個眼讓跟出去看看總共花銷多。

程夏也無語，媽媽在酒局飯桌上的那一套“眼文化”竟然用到自己人上，誰付錢不都一樣嗎，為什麼要這麼謹慎客氣？

程夏跟在顧燕清后頭，沒仔細看他是怎麼刷卡的，在吧臺挑了顆陳皮糖丟在里，眼睛一瞥，看到了葉校和一個男生坐在窗邊的位置。

四人桌，對面兩個位置擺著碗碟但是沒人，葉校和男生并排坐，低聲談，葉校坐得筆直，臉上浮現出一層很淺的笑意，但被燈映得紅潤溫暖。

“走了。”顧燕清拿到停車券，拍了下程夏的腦袋，“看什麼。”

程夏沒有，還盯著葉校，眼神里也生出一分不理解，面無表地對顧燕清說：“我看到葉校姐姐了，和男朋友，男朋友正在喂吃東西。”

“……”

同一時間，顧燕清也看到了葉校，以及和在一起的男人。葉校吃飯的時候很規矩，也很認真地吃，男人負責照顧，殷勤地用公筷給夾上幾片厚切牛，補充茶水。

然后，顧燕清移開視線。

他自認不是一個小肚腸，又有瘋狂占有的男人，但他立馬就想到了兩周前，葉校和胡瑞文談笑風生聊自己的理想和職業規劃；毫無顧忌地和程寒出來見朋友，讓程寒教打球，的小。

拒絕和他一起出來吃晚餐，刻意和他保持距離的時候，到底是怎麼想的？

以及，九點鐘就敷衍說要睡覺了，葉校什麼時候在十一點前睡過覺？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如此驚人，可以記住這麼多無聊的細節。

很好，顧燕清又多了一個令人無語的屬，記仇。

程夏問：“要不要去打個招呼啊，順便認識認識的男朋友？”

顧燕清：“打什麼招呼，你知道是男朋友？”

程夏疑：“不是男朋友嗎？”

顧燕清沒回答這個問題，說：“不去。”

說完他離開前臺，離開前，順便還把葉校那一桌的費用給結了。

葉校和吳耀吃了一會，那兩個去上廁所的同事回來了。

看見吳耀給葉校倒茶，忍不住調侃道：“吳耀你對也太殷勤了吧，怎麼不見你給姐姐勤快地倒水呢？”

吳耀無奈聳肩，“好啦好啦，你們要喝什麼飲料，我去拿。”

“我們就要喝你倒的大麥茶，別的什麼都不要。”

葉校：“……”

吳耀被打趣，甚至是有點過分的玩笑，也并不惱火，耐心又好脾氣地說：“我是咱們這桌唯一的男生嘛，應該做的。但是你們別開玩笑太過火了哦，會給孩子造麻煩的。”

他看到葉校臉上，并沒有害和要解釋的意思，只有淡漠，和那麼一不耐煩。

同事吃得有點興，便說：“就是覺得你們倆很般配的，在一起也不錯，是我們公司的值組。”

吳耀又是無奈一笑，他的解釋好像沒用。

葉校靜靜地擱下勺筷，的格是不會允許自己上發生一些糊里糊涂的事的。解決這些事的辦法就是徹底澄清，杜絕。

告訴們：“不要開這種玩笑，不好笑。我有男朋友。”

桌上人安靜一秒，立即道歉：“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扯鴛鴦譜了。”

吳耀眼里的小火苗也熄滅了。

八點多，幾人吃完準備離開，拿好外套和包后，一起走到吧臺。

吳耀說了自己的座位號，調出手機付款碼。

服務生說：“你們那桌的賬已經付掉了。”

吳耀：“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錯了。”

服務生看都沒看電腦，輕描淡寫地說：“沒看錯，半個小時前一個男士付的。”那個男人長得還非常帥，這一點沒說。

吳耀想不通有這種好事，是不是有人付錯了啊？

葉校也想不通，但不覺得和自己有關系，便穿上外套走出去。

這個小小的曲，直到周末，去程夏家里才知道怎麼回事。

程夏初三的課程基本上全都學完了，下學期開始總復習。但是作為的家教，葉校不可能到下學期再開始查的問題，給查補缺。

弄完當天的功課，葉校讓程夏把近期的試卷和習題都拿出來，還有讓整理的錯題集。

錯題集是程夏的痛，完全不想好好做。因為每一道題的失誤，好像都是可以避免的，然后還要面對葉校的靈魂拷問：“你在想什麼？”“多寫幾個字你真的會很累嗎？”“為什麼錯題集上的題還會做錯，你認真的嗎？”

簡直了，直擊心靈。

葉校把一下午的時間都花在程夏上，這麼認真，程夏也沒有道理跑去看電視，只好任勞任怨地呆在書房。

一直弄到傍晚，葉校放程夏去休息喝水，有事要離開了。

程夏歪在椅子里，看著說：“姐姐，你要和男朋友約會嗎？”

葉校腦袋突突直跳，難道被發現了？

淡定地反問：“什麼男朋友？”

程夏提醒說：“就是前幾天在火鍋店，我們也去吃那家了，看見你們。”

葉校想起來了，“哦。”

程夏看的臉上并沒有表，也沒有否認“男朋友”這個稱謂，又追問：“是你男朋友嗎？我和燕清哥都看見了，他還給你們把錢付了。”

葉校沒有回答程夏的問題，只是說：“好了，你媽媽快回來了，去看會電視吧。”

程夏：“哦。”

葉校從程家出來，走去地鐵站。進站刷卡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又退出來。

然后去附近的商場，漫無目的逛了一會，本來回去是有點事要做的，現在計劃被程夏的話打斷了。

顧燕清看到和吳耀在一起吃火鍋了。

那天晚上是個什麼形，葉校比誰都清楚。四人座的位置，兩個同事搶先占了一排，葉校只能和吳耀坐在一起。

整個吃飯過程，吳耀作為桌上唯一的男生，對大家都很照顧和客氣，一直在幫大家夾菜；但那兩位已婚的或者有男朋友的同事，的確也開了他們的玩笑。

程夏既然認為吳耀是的男朋友，肯定是看到了什麼。

顧燕清付錢，并不因為他是散財子，幾百塊也裝不了闊氣。

葉校說過自己不喜歡在錢上占別人的便宜，但是顧燕清也在表自己的態度，他看見了，有緒了，順便敲打了一下。

他的信號收到了。

葉校頭疼地了額角。

這個商場距離他的公寓不遠，只隔半條街，找地方解決了晚餐，又坐了一會，快八點的時候給他發微信。

【你在忙嗎？我今晚想見你了，可以約嗎。】

發完把手機丟進兜里，繼續逛起來，如果他拒絕，立馬就離開。

八點半，顧燕清給回消息：【我來接你，半小時。】

葉校：【我不在學校。】

葉校：【在你家樓下的商場。】

顧燕清沒有回了。

葉校站在商場門口，溫度很低，寒風獵獵，旁邊的年輕男也在等車，低聲埋怨這個點實在太難打車了，前面竟然有30幾位乘客在排隊。

葉校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十分鐘后，的視線里多了黑的皮鞋，西，在面前站定。

男人看上的外套，擰眉，學一貫拷問別人的口吻，對說：“你多穿一點會怎麼樣，能熱死嗎。”

葉校淡定地笑笑：“的確冷。”

然后顧燕清抬手，在耳朵上捂了捂，又了。他想把自己的服下來給葉校穿，但是沒什麼好的，因為他比穿的更，只有一件襯衫，看到的微信，立馬就跑出來了，什麼都沒管。

顧燕清揚了揚下，說：“走吧。”

葉校問：“去哪？”

顧燕清用明知故問的眼神掃一眼，“回家。”

“你沒開車嗎？”

“走過來的。”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節日，總之周邊的人非常多，還有提塑料桶賣花的小姑娘。葉校跟在他后走著，然后手穿過他的五指，握了上去。

顧燕清沒回頭，也沒有看，只是自然而然地反握，十指相扣，“不怕被人撞見？”

葉校說：“應該沒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