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卿第26章 富豪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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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麼一耽擱,許澄寧到竹舍時已經有些晚了,燕竹生看到還很詫異。

“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許澄寧還得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去,是以直截了當地問:“先生,您可知道金榜賭局?”

“略有耳聞,怎麼了?”

“賭局有詐。”許澄寧不帶氣地把自己的發現說了一遍,“他們這麼做,府就不管?”

燕竹生擱下筆,淡淡笑道:“你可知道,鄭家的背后是誰?”

“您是說,寧王?”

“是,也不是。”

燕竹生端起茶壺,一道茶流咕嚕嚕傾瀉在茶碗里。

“大魏開國之前,各地占山為王割據混戰,魏王秦沚原本勢弱,得益于荊州高氏、姑蘇謝氏、金陵韓氏、壽春程氏等世家扶持,一步步剿滅眾敵為天下之主,高、謝、韓、程也一躍為四大世家,掌握朝堂重權,幾與秦家共掌天下。”

“連續幾朝肅清外敵后,至宣文皇帝始,開始將矛頭轉向了世家,首倡科舉選拔人才,以天子門生的份對抗士族,孝武皇帝時更是力排眾議,將科舉作為唯一選方式,以往士族部的舉任徹底廢除。”

這個過程當然極其艱難。世家的底蘊固,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拔除的?

不過世家彼此間也是競爭對手,孝武皇帝看準了這一點,很巧妙地用了一招“以彼攻彼”,他先大力扶持起一批小士族,讓他們權膨脹后自發大士族,等大士族衰落了,孝武皇帝大手一揮把一干靠他提拔上位的小士族全部清掃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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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天家拉鋸近百年后,世家漸顯頹勢。

世家各自祖訓不同,有為了家族榮余力往上爬的,也有為了百年聲譽順應天下大勢平和接皇帝整改的。如今能夠留存下來的世家都是聰明人。君臣博弈的結果,就是世家在朝堂上分量,可家族的名頭仍然響亮,沒人不敢敬他們三分。

比如高家,比如謝韓,又比如燕竹生。

“士族沒落后,一批新貴異軍突起登高閣,頗得皇帝重用。后來,大元帥楊基聯合三軍與朝中重臣反叛,數年后才被鎮。”

“此事影響巨大,是鏟除朝中余黨便耗費十余年。以至于現在的皇上世家不敢信,朝臣不敢信,自己的皇子皇孫更不敢信,只敢相信那些一榮寵全倚仗皇恩的宦與近臣。鄭家,便是其中之一。”

許澄寧很快聽懂了:“您的意思是,鄭家之所以能如此肆無忌憚,是因為圣上的寵信?”

燕竹生點點頭,繼續道:

“鄭家是經商起家,幾代累積下來富可敵國。后來鄭家家主科舉仕,從七品小做起,此人長于結拉攏,逐步高升,又把兒送進了宮。鄭妃誕下龍子后晉封貴妃,鄭家便為了真正的皇親國戚。”

“從鄭世恩起,鄭家子侄逐漸仕,如今主掌家業的為其鄭家七爺鄭業承。鄭業承此人,十分明,擅以道治商道,又以商道治道,商二場游刃有余。執掌十余年,鄭家商行版圖擴大一倍不止,囊括了本朝四的產業,河運、海運、木料、綢、金石、鐵礦,無一不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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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澄寧愕然,把子往前傾:“鐵礦,怎能私賣呢?”

“五年前南地鬧災荒,民生凋敝,朝廷正要開庫賑災,戎狄又犯邊境。圣上不愿打仗,同意了歲幣的要求。這麼一來,國庫空虛,難以為繼,于是轉賣延、汝二州兩鐵礦十年開采權,被鄭家以五百萬兩銀子拿下。”

“圣上就不怕他們圖謀不軌?”

燕竹生笑了一下,神不明:“這便是鄭家的高明之了。鄭家人骨子里無不流淌著商戶的,最能揣人心,早早看出了圣上的忌諱。鄭家老不管真實品如何,在朝堂表現出來的無一不是庸碌無為,善于逢迎吹捧,為百詬病,但正是因為他們的伏低做小、骨奴,陛下才確信鄭家并無威脅皇權的本事與膽識。”

“自楊基造反后,軍權一直牢牢握在皇帝手中,更明令止邊關守將無詔出兵。因此,在圣上心里,鄭家便是手握鐵礦也不了事。”

“但他也做了兩手準備,鐵礦轉鄭家之前,圣上曾派人勘察估算過產量,并定期派心腹查看賬本與鐵,至今未發現有不妥之。”

許澄寧若有所思地點頭,燕竹生又道:“朝中三大黨派,壽王黨靠的是手段與人脈,朝堂上最強勢;端王黨靠的是名分,太子既廢,無嫡則立長;寧王黨靠的,則是鄭家這個錢袋子。一旦鄭家出事,國土一半以上的產業都會陷于癱瘓,是以寧王看似最弱勢,實則最難以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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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榜賭局已經開過幾回,不得有發現端倪的朝臣,但宦之家的產業多與鄭家合作謀利,已經綁在了一起,鄭家賺錢就是他們賺錢,鄭家賠錢就是他們賠錢,礙于利益與面不曾發聲。而與鄭家沒來往的,蚍蜉撼不大樹,也假作不知。”

許澄寧這才徹底明白過來,怪不得這麼明晃晃要錢的賭局整個京城都趨之若鶩,上行下效,家的人若沒說什麼不對,甚至還以作則掏銀子,老百姓們可不就對此深信不疑了嗎?

鄭家并非能一手遮天,而是十分明地站在了圣上和朝臣這桿秤中間的平衡點上,所以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把世人當傻子。

“那……”許澄寧艱難道,“我要不要去提醒其他考生?”

燕竹生看一臉良心未泯卻又不肯英勇就義的糾結模樣,輕笑一聲,拿書卷拍了拍的腦袋:“你一個小小舉人,怎麼掰得過鄭氏的大?壞了他們的好事,他們會有一千種手段收拾你,再用一千種手段達到他們的目的,有什麼用呢?”

場之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再無辜正直,只要稍稍擋了誰的道,都可以為大業的祭品,像這樣的小魚小蝦,輕易就會死無葬之地。

許澄寧唔了一聲,心里默默為沈大才子了把汗。唯有期他能不負才子之名,早點發現不對勁。

看天已晚,便告別了先生。

林嬸怕一人回去不安全,讓林伯送。趕晚回到中德門時,夜霧中,李威正拎著個燈籠站在城闕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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