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記》第三章 銀鞍照白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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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武送出了自己的刀,倒像是放下了一樁心事,看到迷茫的樣子,不朗朗一笑道,“有什麼為什麼,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扔了,想那麼多作甚小姑娘,既然你有膽子跑來我這里,要不要跟老夫過幾招,讓老夫瞧瞧你的劍法”
“真的”
青青的心跳忽然加速,瞪大眼看著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看穿了的份,還將自己隨多年的寶刀送給,他認得的祖母和阿爹,卻不說為什麼,在已經全然放棄的時候,居然還要指點的劍法這種起起落落大開大合的轉折,完全讓不這位兵法大家的思路,果真如他的行軍之道一般,如羚羊掛角,神鬼莫測。
孫武看那清秀的小臉上一雙目瞪得大大的,滿眼不可思議和躍躍試的神,忍不住笑了起來,手又地的腦袋,“怎麼不是來行刺我的嗎,這會兒連跟我手的膽子都沒了”
青青低下頭,有些慚愧地抹了把手上的冷汗,再抬頭看著他時,眼神已恢復了清亮,“我錯了。兩國之戰,無論勝負敗,做主的都是那些君王,將士也好,百姓也罷,終究不過是棋子而已。大將軍,青青知錯。這行刺之事,就此作罷。蒙大將軍不罪,還肯指點于我,青青自是愿盡全力,與大將軍試劍。”
說罷,取下腰間瀅劍,解開纏在劍上的布,終于出里面黑黝黝的劍,這子一般的瀅劍,在劍冢之中經歷了萬劍祭煉,最后在地之中汲取山水華,終于出了磁劍本,上面那些污殘垢被洗煉一凈,雖然還是黑黝黝的渾然一毫無鋒刃,但那種沉重的底和暗影流的劍紋,已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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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把好劍”孫武接過來掂量了兩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又還給了青青,滿意地說道:“比原來更好。這把劍是你阿爹的心,要好好待它,莫要損了它的威風。”
“是”青青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恭恭敬敬地接過劍,亮出起手式,“謝大將軍賜教”
“小丫頭”孫武看那完全不練的別扭姿勢,不樂出了聲,這神機樓到都是他收集的兵,隨手就拿起一桿丈八長矛來,手一抖,矛尖炸開五朵矛花,啪地朝劈了過去。
矛法本以刺、點、掃、挑、勾等招數為本,可在孫武手中,一桿紅纓矛愣是被他使出了斬馬刀的氣勢,渾然大氣,氣勢磅礴,一矛所過之,幾乎將整個人都籠罩在矛尖范圍之,那種堂堂正正的霸氣,讓無從躲避,唯有生生來招架這力劈華山般的一矛。
就連孫武都以為避無可避,手一偏剛打算撤招之際,青青忽而劍尖朝下一點,又復向上一挑,長劍化了個大圈,而整個人也隨著這個圓圈,輕輕巧巧地“飛”了起來,翩然若飛鳥,迅疾似閃電,只在如此一躍之間,不但出了長矛的圈子,甚至還高出一籌,足尖竟然不偏不倚地在矛尖上一點,生生將那足以開山裂石之力了下去。
隨即在青青長劍一揮之間,只聽“鐺、鐺”兩聲,長矛竟然從中斷折,青青向后一個平仰飛躍,矛尖電而出,著的面門飛過,落在門外的石階上,竟然直接扎進了青石鋪就的石階中。
青青方落在門外,孫武已大手一揮,又從兵架上去下一桿長槊,喝一聲,跟著追了出來。
兩人形如電,轉眼之間,從神機樓到外,從小校場到樓頂,從樹上到花園水閣曲廊,假山草地,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無數被砸壞斬斷的樹木花草,凌地灑了一地,園外原本有守衛的家丁,被驚之時,過來看了一眼,就被孫武怒罵一聲,趕了出去,只能在園外守著,趕去通知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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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武已連換了九把武,如今使得是一對吳鉤,青青手中的瀅劍起落如風,沒幾下,又將吳鉤前端削斷,孫武哈哈一笑,干脆拿起一對銅錘,呼呼生風地砸了過去,一邊打,一邊大笑不已,直呼痛快。
自從吳楚一戰之后,他一直抑郁在懷,已是許久未有如此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
兩人這一架,足足打了一個多時辰,已然驚了整個清風山莊,無數人在神機樓的院外守候,卻不敢進去。就連孫奕之想要翻墻一回,也被孫武一腳踢飛把地上扔著的斷刀給攆了出去。
離鋒跟他在一起,只能聽到里面不時傳來刀劍相撞之聲,聽到孫武哈哈大笑,能覺到另一人悠長的氣息輕盈的步伐,不覺都面面相覷,心下震駭不已。
要知道,孫武不僅僅是兵圣,更是兵法劍道的開山祖師。
他以兵法劍道,帶兵三十余載,十八般武苦練多年,無論馬上步戰,罕有三合之敵。當年吳楚之戰,他僅帶一萬兵,就擊潰了楚國的十萬大軍,輕裝上陣,就食于敵,十五日奔襲千里,本不給楚國召集兵馬之機,就已攻下楚國國都。其中的關鍵,不僅僅在于他的兵法嫻,時機把握巧妙,更在于他個人勇
冠三軍,吳軍在他麾下的戰力斗志翻倍,完全出乎楚軍的預料,才導致這摧枯拉朽一般的戰績。
離鋒昔日曾得他指點,孫奕之更是他一手教出來的,自然知道他的厲害,卻沒想到,那個年紀輕輕的村姑,居然能與他旗鼓相當的酣戰至此。
孫奕之只知道人是離鋒帶來的,問了兩句,才知道是他在鏡湖村偶遇,說及僅用一雙筷子就擋住他一劍,離鋒難得容地贊嘆道:“我本來想帶一起見見你,再來拜會大將軍,沒想到竟然自己找到這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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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人家的來歷都沒弄清,你就敢帶到我家來”孫奕之沖他翻了個白眼,扶在他肩頭的手狠狠地將自己的大半子都在上面,沒好氣地說道:“我真是服了你簡直是引狼室不好”
他忽然聽到里面傳來的一聲清嘯,清脆的聲音,如出谷黃鶯,他終于想起方才驚鴻一瞥時為何覺得那個村姑如此眼,頓時變了臉,不管不顧地推門朝里面沖去。
除了那個吳宮盜劍之人,這天下,還有哪個豆蔻有如此閃電般的劍法,有如此高絕的手,竟然能與孫武大戰數百回合而不落下風他以為早已葬在劍冢之中,卻沒想到,竟然在那樣的山崩地陷之中,還能活下來。
一想到是越間,想到神出鬼沒的劍法,孫奕之就心生不妙,本顧不得爺爺的吩咐,直接闖了進去。
他一進門,離鋒跟在后,其他的家丁和門客也都跟著沖了進去,誰都不肯落后一步,錯過親眼目睹這場百年難遇的高手對決。
孫奕之沖在最前面,剛一進門,就聽到孫武朗笑一聲,雙手一揮,兩個斗大的鐵錘就朝著門口這群人扔了過來。他本就是天生神力,再加上這鐵錘眾逾白斤,一扔之下,呼嘯而來,就連孫奕之也不敢接,拔劍連挑帶撥,使出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堪堪躲過一錘,饒是如此,那只鐵錘也斜飛出去,將院墻砸出個大來。孫奕之也被震得口發悶,頭發甜,差點吐出一口來。
而另一只鐵錘則被離鋒接下,他沒有孫奕之機靈,生生抓住錘柄,承了六七力道,當場就哇地噴出一口鮮,嚇得后隨人驚呼不已。
“痛快”孫武卻無視他們,抹了把汗,扭頭對青青嘆道:“年紀大了,不服老還真不行了。以后這天下,就要看你們年輕人的了”
青青微微一笑,看起來輕松,可消耗之大,也是平生第一次,過招的時候全神貫注得尚不覺得如何,這會兒一停下來,只覺得渾酸痛,五臟六腑都被震得快要挪位,若是一張口,只怕也要跟離鋒一樣吐,甚至連手中的瀅劍這會兒都仿佛重了不止十倍,只能在地上當拐杖支撐著子。
“爺爺”孫奕之飛奔而來,沖到孫武邊扶住他,狠狠地瞪了青青一眼。
“奕之,不可無禮。”孫武卻大手一揮,在他頭上拍了一掌,“這位是爺爺的故人之,青青姑娘。”
孫奕之心不甘不愿地沖著青青一拱手,“孫奕之見過青青姑娘。”
青青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傲慢地仰著臉,心中卻苦不迭,看他的神就知道不服氣之極,這個狡猾的家伙只怕已經認出了,偏偏這會兒口氣翻騰,彈不得,否則早就拂袖而去,才不會給他半分面子。
孫武見兩人刺猬般互不相讓的表,心中暗暗嘆息,面上卻沖著孫奕之一瞪眼,怒斥道:“混小子,跟夫子學的禮儀是這樣的嗎真是混賬出去,讓所有人都出去,我有話要跟青青說。”
“爺爺”孫奕之急之下,周圍人多雜,他不便直接說出青青份,只能低聲說道:“是越國人”
“出去”孫武一皺眉,神越發不耐,吹胡子瞪眼地罵道:“還要我說幾遍”
孫奕之趕拉過離鋒來墊背,“爺爺,離鋒公子不遠千里前來拜見您”他一見孫武又要發飆,急忙一指青青說得:“他是跟青青姑娘一起來的”
“哦”孫武神微微和緩了幾分,仍是有些不滿地瞥了孫奕之一眼,方才向離鋒,“你和青青一起來的”
離鋒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禮,坦白地說道:“晚輩在鏡湖村酒樓偶遇青青姑娘,折服于姑娘劍法,方同姑娘一起來拜會大將軍,不想二位原是故人,倒是晚輩冒失了。”
“原來如此”孫武滿意地一笑,“來者便是客,奕之,吩咐廚房,準備些好酒好菜,將這里收拾了,就在這兒招呼兩位貴客。讓你妹妹也過來見見青青。”
“是”
孫奕之應了一聲,趕吩咐邊的隨從去安排,自己的眼神卻毫不敢松懈,盯著青青,生怕一個疏忽,讓又鉆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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