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裡青》chapter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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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結束,兩周之後,陳清霧終於得空前去東城考察陶藝教室。
但不湊巧,孟弗淵去了濱城參加一個人工智能開發者大會,其中有一場探討會由他主講,輕易無法爽約。
但他提前打點好了一切:陳清霧落地便有車來接,直接送抵南郊文創園。
陶藝教室的主人姓錢,因大了二十來歲,算是前輩,陳清霧便他錢老師。
錢老師細致帶參觀,得知在翟靖堂手下工作,特意看了看作品的攝影圖,誇讚極有靈氣。
陶藝教室環境比陳清霧預期中更好,空間開闊,采良好,電窯和拉胚機齊備,一盤過來即可開工。
而此離文創園的柴窯也不遠,步行即可抵達。
最最要的是,那租金比心理價位低了快三分之二。
錢老師說他簽了長租,急於出手,所以讓了一些價。
綜合考量之後,陳清霧決定接手。
將這決定告知孟弗淵,孟弗淵說錢老師人品端方,且與他相識多年,盡可放心簽訂轉租合約。
沒有時間在東城多做逗留,陳清霧當日便簽了合同,將此事敲定。
隨即馬不停蹄回到瓷都,辦完離職手續,便開始打包行李。
東西遠比以為的要多,挑挑揀揀,仍是裝滿一部中型麵包車。
車從瓷都開至東城,卸載後的紙箱堆了滿滿一地。
陳清霧近日連軸轉,看著滿屋紙箱,累得有無從下手之,便決定先放著,休息一晚再說。
第二天清晨,打起神開始收拾東西。
剛拆了兩個紙箱,外頭有人喊道:“有人在家嗎?”
陳清霧走過去一瞧,大門外站了五個人,穿著某搬家收納公司統一製服。
領頭的人主出示工作證,“我們是XX搬家公司的,請問您是陳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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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霧點頭。
“你預定了八小時收納整理服務,我們已按照規定時間上門,現在就可以開始為您服務了。”
陳清霧滿頭霧水,“……你們可以看到是誰下的訂單嗎?”
“您稍等。”
片刻後,那人說,“不好意思,我們只能看到上門地址和電話信息。”
陳清霧他們稍等,隨即進門找到自己的手機。
這兩天孟祁然正在東北某城,參加托車錦標賽的首站小組賽,昨天他發微信表達過不能回來幫忙搬家的歉意。
正準備點開與孟祁然的會話,問問是不是他幫忙預定的服務,列表裡一個頭像跳了上來,綴著未讀消息的紅點。
黑白電影截圖,拿筆在桌面寫字的手。
孟弗淵。
陳清霧沒有點開,已大致猜到,那消息會是什麼。
果真。
孟弗淵:了幾個人過去幫忙,如有需要隨意差遣。
陳清霧瞧著這條消息幾分發怔,隨即回復了一句謝謝。
孟弗淵:你初來東城,需要幫忙盡管開口。
陳清霧回復:好的。
孟弗淵:今晚我做東,替你接風。
陳清霧又回復:好的。
孟弗淵:下午五點半過來接你。
陳清霧覺得自己好似變了只會回復“好的”的“人工智能”。
專業搬家公司,業務能力無需多言。
陳清霧不必自己攀上爬下,只需皮子指揮,那幾個工人便替安置得妥妥帖帖。
一上午過去,東西已然收拾大半。
中午,陳清霧替他們點了盒飯,自己也掃出一張桌面吃著外賣。
手機一振,是閨趙櫻扉發來消息,問在不在工作室。
陳清霧:在。
趙櫻扉:我現在過來找你方便嗎?
陳清霧:在收拾東西,很,你不介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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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櫻扉所在大學的新校區,離此地開車僅需十五分鍾,且有地鐵直達。
不到半小時,人就到了。
工人已吃完飯,正熱火朝天繼續工作。
趙櫻扉進來有些驚訝:“你還請了搬家公司?”
“不是我請的。”
“那是孟祁然?這回他倒是有心。”
“……也不是他請的。”陳清霧無法忽略那些許的苦。
“那是誰?”
陳清霧搖搖頭,看見趙櫻扉手裡提著塑料袋,轉移話題,笑問:“給我帶的喬遷禮?”
“不是,就學校門口買的蓋澆飯。你的禮我放宿舍了,過兩天給你帶過來。”
“你還沒吃飯?”
“嗯。”
陳清霧趕把位置讓出來,一邊問道:“從實驗室趕過來的?”
趙櫻扉點頭。
趙櫻扉非常宅,實驗室、教室和宿舍三點一線,除了學習就是刷劇,且隻法醫、刑偵之類的題材,一日三餐拿《漢尼拔》下飯。
也不打扮,一來去實驗室就得戴口罩,,二來實在懶得,平日總穿寬松T恤、休閑和帆布鞋,戴一副黑框眼鏡,怎麼舒服怎麼來。
陳清霧是看過化妝的樣子的,那還是元旦晚會趕鴨子上架。
那形象與平日的清湯寡水簡直判若兩人,晚會結束一堆男生要微信。
趙櫻扉全通過了,但回去就通通拉黑:只看外表的男人和發-的猴子有什麼兩樣。
陳清霧和合拍,是因為兩人都很向,但聚在一起卻有說不完的話,哪怕是外人看來極其無聊的話題。
趙櫻扉邊吃飯邊說:“這地方看著大的。”
“後面那一塊我準備改住的地方。你要是宿舍熄燈了可以過來我這裡投宿。”
“博士樓不熄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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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櫻扉笑,“好好好,找你投宿。”
了兩口飯,趙櫻扉又問:“你以後就準備待東城了?”
“近期兩年應該都是。”
“那孟祁然呢?”
“他閑不住。隨便吧。”
趙櫻扉抬眼瞥,“聽你語氣好像不怎麼灰心啊。”
“沒那麼多心可以灰了。”
趙櫻扉笑了聲,“你倆就像可口可樂配雨過天青瓷,也不是不能,就是很怪,很別扭。”
陳清霧聳聳肩。
吃完飯,陳清霧帶趙櫻扉在工作室裡逛了逛。
三百多平米的空間,南北通,四灑。
趙櫻扉說:“這地方好,以後我要過來蹭了。”
“隨時來。”
“租金貴吧。”
“不貴。別人急著手,給我報了低價。”
“多低?”
陳清霧報了數。
“……你確定沒一個0?那個人不是做慈善的吧。”
“不是說文創園還有政策補。”
“那也便宜不到這麼多。這邊的均價普遍比你的租金要高出一倍。”
“……是嗎?”陳清霧若有所思。
因下午還要去實驗室,趙櫻扉待了沒一會兒就走了,約定了明天再過來。
下午四點左右,所有東西基本整理完畢,工作室已然呈井然之貌。
陳清霧在單子上簽字確認,工人們便離開了。
還有些零零碎碎,陳清霧開始按照自己的喜好做調整。
一時忘了時間。
直到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
立即自架子後方走了出來,朝門口看去。
天將暮,葉間過疏疏的風,線過玻璃窗,投在清灰水泥地上,那種靜謐像是從年的罅隙間來的。
一道影拐了過來,踏著落在地上的夕。
逆中有些眉目不清,只見白襯衫被染作醺黃的暖調,人卻是冷的,清絕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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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裡抱著一束紫小蒼蘭,見後稍稍頓步。
“清霧。”
陳清霧很喜歡紫小蒼蘭,雖然據說並無好的寓意。
但的東西就是,何須穿鑿附會的寓意。
好像沒有專門對家裡人提過自己喜歡什麼花,可孟弗淵怎麼會知道。
還是僅僅只是巧合?
陳清霧怔忡後回神,笑著同孟弗淵打了聲招呼。
孟弗淵走近,將花束遞給。
陳清霧接過,見地上有隻大敞口的瓶子,拎了起來,將花束投進去。
穿黑上和牛仔,頭髮扎馬尾,極其日常隨意的一,卻也難掩那種清冷出塵。
抱住花束的那一瞬間尤其,人無法錯目,以至於甚有一種心悸之。
陳清霧轉頭,見孟弗淵似乎是在注視那敞口的瓶子,就解釋說:“是錢老師留下的。很多東西帶不走,他直接送給我了,包括瓷土,釉料什麼的。”隨手往角落裡指了指。
孟弗淵過去,“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謝謝你淵哥哥。”陳清霧微笑,“要是我自己來,還不知道要收拾多久。”
孟弗淵不甚在意地點點頭。
“你要參觀一下嗎?”
“好。”
陳清霧便領著他,挨看過去。
工作室分作了幾個區域,製胚、晾曬、施釉、燒製……各有所屬,各類孟弗淵不出名字的工分門別類擺放得整整齊齊。
在最前方,有一排展架。
展架下方,堆放著幾件瓷,細看卻都有缺損。
“你自己的作品?”
陳清霧點頭,“運過來磕到了幾件。”
孟弗淵點點頭,隨即注意展架上方,整齊擺放了一排的玻璃杯子,一眼去大概有十來隻。
花形各不相同,共同點是都非常致華麗。
這些杯子無一缺損。
孟弗淵呼吸一滯,瞧了瞧地上那些殘損的瓷,又瞧了瞧那些被保存得一點劃痕都無的的玻璃杯,“……祁然送的。”
這話不是問句。
陳清霧“嗯”了一聲。
“他怎麼送你玻璃杯。”孟弗淵手,隨意取了一隻,拿在手裡細看。
江戶切子,那折漂亮極了,從工藝到價格,作為禮都很拿得出手。
“陶瓷和玻璃從廣義上可以分為一類,RAC的就是把它們分在同一個專業裡的。”
孟弗淵抬眼,住,“可是你做的是陶瓷。”
聲音極平靜,甚至連緒都不存在。
陳清霧清楚聽見自己心裡“錚”的一聲。
像是琴弦崩斷。
你做的是陶瓷——他怎麼送你玻璃杯。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早安~-
100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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