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9章 我是錦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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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晨若一走,這寢臥裡就安靜下來。溫晨曦是喜靜的子,仙兒拿了刺繡來,一邊穿針引線,一邊挪了錦墩坐到桌邊,恬然地對柳乘風道:“夫君若是覺得悶,我人到書房裡取些書來給夫君看。”
柳乘風笑了笑,道:“練練字吧,好幾天沒有過筆,反倒不習慣了。”
仙兒端來筆墨紙硯,重新蘸墨提筆的時候,柳乘風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覺,從前他是捨不得練字的,畢竟筆墨要錢,對他這麼一個在溫飽線上努力的窮秀才來說,練字是很奢侈的事,所以平素筆,都是趁著給人代寫家書的機會,別人要去什麼信,自己再寫什麼。
可是今日不同了,再不必去按著別人的意思去寫字,這時候握著筆,反而不知道如何筆。
“寫什麼呢?”柳乘風呆了呆。
溫晨曦笑地看著他,道:“夫君爲何還不筆?”
柳乘風想了想,索便默寫四書五經出來,四書五經全部在從前那個柳書呆子的記憶裡,可謂是滾瓜爛,柳乘風只微微一想,便下筆了,宣紙上筆走龍蛇,一行字一氣呵地下去,卻是論語的開篇《學而》: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
柳乘風寫字,還是有板有眼的,從前是門診醫生,耐足夠,不管是站姿還是握筆,都不見馬虎。下筆的時候聚會神,一雙清澈的眼眸直勾勾的落在筆尖下,整個人漸漸進忘我的境界。
這個時代娛樂本就,練習書法漸漸了柳乘風的喜好,這一氣呵的字寫出來,讓柳乘風有一種淡淡的就。
溫晨曦只靜靜地在邊上看,偶然會放下刺繡爲柳乘風磨墨,柳乘風寫完一篇字時,便忍不住拿起來看一看,笑地道:“不如人把它們裝裱起來,夫君的字兒已經有幾分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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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大是汗,道:“還是不要丟醜的好,等以後真有了進步再說。”
溫晨曦含笑應了,卻是小心翼翼地吹乾了墨跡,拿了個錦盒將它們一份份收藏起來。
過了一會兒,柳乘風的額頭上,已滲出細的汗珠,溫晨曦趁著柳乘風收筆的功夫給他了汗,道:“待會練完了字,就去洗個澡吧。”
柳乘風心思都撲在字上,吱吱唔唔地應了一句,這時候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自己能不能學董其昌的行書方法,將董其昌的風格融到自己的書法中去?
董其昌這時還沒有出生,人品在歷史中也是劣跡斑斑,不過其書法卻是整個明朝造詣最高之人,可謂最傑出的行書大家,行書的特點幾乎將歷史上各大名家的書法都融匯在一起,從而開創了自己的風格。
董其昌的字,柳乘風在前世時曾觀過,那時候也不在意,可是現在通文墨之後,再回想起他的字形來,心裡忍不住生出嚮往之。
可是這個念頭,柳乘風很快就打消了,倒不是他不屑於盜版,只是以自己現在的水平還欠缺了幾分,等自己的筆力更穩健的時候,再去效仿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柳乘風做起事來,很有幾分廢寢忘食的子,不行書還好,一旦下了筆就收不住了,兩個時辰過去,渾已被騰騰的熱汗溼,擡起眸來時,才發現這一天已經差不多過去,溫晨曦想必是吃不消,先去榻上小憩,外頭夕落下,屋子裡黯淡了許多。
柳乘風將筆放回筆筒,了個懶腰,心裡不苦笑,這時代也有這時代的好,質的,最大的娛樂多半也只不過是逛青樓了,不過柳乘風守著一個滴滴的大人,自然沒有去煙花之地的心思,纔有了現在能夠全心投到行書中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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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絡了筋骨之後,走到榻前去看到溫晨曦睡得恬然,也不去驚醒,給他掖了被子,出去尋了仙兒來,讓仙兒掌了燈,自己則是呆呆地再看了方纔的行書,總結了一下自己的缺陷,沉思了片刻,似乎有了點心得。
正在這時候,仙兒從外頭進來,道:“姑爺,老爺請你到書房去。”
柳乘風放下手中的行書,擡眸道:“老爺?”
仙兒見柳乘風一頭霧水,便笑道:“是姑爺的岳父大人。”
“哦。”柳乘風纔想起來了,其實雖然已經親了幾天,他對這岳父的印象幾乎一點都沒有,在他心目中是可有可無的人,而且這岳父似乎對自己還有一點敵意。
“這個時候,他我去做什麼?”柳乘風一頭霧水,隨即站起來,道:“仙兒給我引路吧。”
仙兒去尋了盞燈籠來,引著柳乘風在府裡穿梭,到了一孤零零的偏室外頭駐了足,低聲道:“姑爺,老爺很兇的,你要小心一些。”
柳乘風朝笑了笑,道:“這府裡這麼大,又是黑燈瞎火,來時我沒有記住路,你在外頭等一等,待會兒和我一道回去。”
仙兒點了頭。
柳乘風對這岳父,倒是談不上什麼害怕,畢竟兩世爲人,也算是見過風浪的人了,吸了口氣,推開書房的門大大方方地走進去,這書房沒有柳乘風所想象的奢華,反而有一種簡樸的覺,無非只是書架、書桌、燈架而已。
坐在書桌之後的,正是臉上如一泓秋水般的溫正,溫正似乎久侯多時,見了柳乘風進來,淡淡地放下了手中的書卷,一副漠然的態度,道:“坐。”
柳乘風依言坐下,了他一聲泰山。溫正勉強應了一句,談不上熱,只是勉強顯得自己不算是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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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正打量了柳乘風一眼,見柳乘風落落大方,可是心裡頭仍然不是滋味,心裡想:果然是書呆子,不知畏懼,不知進退。
不過溫正畢竟是有事喚他來,沉了片刻,才道:“今日閒坐在家裡都做了些什麼?”
柳乘風心裡覺得奇怪,想:連這種事也管?這便宜丈人還真是錦衛裡出來的,莫非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
柳乘風答道:“只是在家裡練了些字。”
溫正聽到柳乘風閒在家裡寫字,更覺得不悅,溫正對他這書呆子印象就更深了。溫正雖然也通文墨,不過從本心上,有些鄙夷那些高談闊論的書生,更何況是柳乘風這種被革了功名的,連功名都沒了,還練字有個什麼用?將來仍舊到街口去擺字攤嗎?
溫正勉強地微微一笑,淡漠地道:“男兒大丈夫,豈能整日在家裡讀書寫字?老太君有吩咐,讓老夫給你找個事做,老夫見你悶得慌,索給你安排了個差事。明日清早,你就去西城千戶所點卯,去領了腰牌,從今往後,就在北鎮府司裡做事。”
柳乘風不由驚訝,想不到這年頭居然還流行娶老婆安排工作的,這可比後世上大學安排工作要強得多了。
去錦衛裡做事,若是從前的那個柳呆子,多半是萬萬不肯的,讀書人都有一種潔癖,就是沒了功名,都不願意去做這污穢的事。不過對現在的柳乘風來說,卻沒有太多的抗拒心理,現在的他全靠溫府養著,雖然錦玉食,可是他心裡總有一點不自在,現在既然有了機會,自己爲什麼不去嘗試?他也不求什麼王公將相,做什麼千戶、同知,只求將來有了一份事業,能養得起自己的妻兒,給他們提供遮風避雨的地方,而不需要寄人籬下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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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柳書生將來的事業居然是夜黑風高躲在牆角里聽人說話、行房,又或者是齜著牙朝人冷笑勒索錢財!想到這個,柳乘風頓覺汗。
柳乘風幾乎沒有考慮,就直截了當地應承下來,有事做總比閒坐在家的好,一個男人若是連生業都沒有,靠著老婆娘家填飽肚子,本就沒有骨氣所言。這個機會,柳乘風當然要抓住。
溫正原本還希柳乘風不肯去錦衛裡做事,見柳乘風爽快答應,也是無話可說,只是道:“進了錦衛,許多事就不同了,錦衛有錦衛裡的規矩,你自己好生學著吧。”
柳乘風道:“乘風明白。”
溫正目幽幽,漠然的眼眸似乎想看穿這個沒前途的書生,可是見這傢伙似乎臉皮厚度不低,竟有幾分看不穿柳乘風心意的無力,溫正只好哂然一笑,道:“好了,明日辰時去點卯,早些去睡吧。”他頓了頓,語氣顯得嚴厲了幾分,道:“你仔細記著,若是在衛所裡若是犯了規矩,誰也救不了你,莫要以爲有誰給你撐腰。”
柳乘風出去的時候,不由吁了口氣,這岳父對自己的見太深,好像多跟自己說一句話都是施捨一樣,面對著他,讓柳乘風有一種渾不自在的覺。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仙兒果然還在,提著燈籠在遠的小亭子裡等著,這夜裡的風有些冷,仙兒抱著手在邊跺腳呵氣,一見到柳乘風出來,立即喜滋滋地提了燈籠過來,咂舌道:“姑爺,老爺沒罵你吧?”
這小丫頭對柳乘風還頂關心的,柳乘風笑道:“沒事,回去吧。”說是這麼說,不過柳乘風在回去的路上還是帶著滿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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